第六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圣诞。 林谦画完最后一笔，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和涂淼淼约定的见面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关了电脑走到隔壁办公室，林谦象征性地敲了敲，然后就推开了门对着里面交代说：“画稿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我先走了。” 陈夜从茫茫多的画稿中抬起头来，大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 加班狂人不加班了？ 陈夜开了邮箱查收邮件，嘴里还不忘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从东边落下了？” “圣诞节呀～”抬手看时间的同时，林谦无意识地回答道。 陈夜当然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就因为他要在“圣诞节”加班，他新认识的小野猫还跟他闹了好一阵呢～ 凭什么呀？在这种举国狂欢的日子里，他要在这里加班，那位单身狗却不用？ 他很不爽～于是他有意放慢了看图稿的速度。 “你快一点呀～”林谦又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咦？ 陈夜两眼一眯，他闻到了jian情的味道。 “你这么着急，莫非是有约会？” “嗯，去见一位朋友。” “什么？”陈夜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鼠标，“你在这里还有其他朋友？” 他可以忍受林谦和别的女人好，可是他不能忍受他有别的好朋友。 “网上认识的，”林谦双手抱胸，斟酌了一下，给了答案，“算是普通朋友。” 陈夜绕过办公桌，快速走向林谦，嘴里还不停发问：“男的女的？” 他真的挺在意对方性别的呀。 林谦又是一番思索之后，才回答：“是个挺有趣的...小meimei。” 小meimei，是个女人，不是男人……他还是林谦最好的同性朋友。 ……不对！ 这丫的居然要和女孩子约会？还在圣诞节？这真是万年铁树开了花，世界大奇观！ “啧～啧～啧～”陈夜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吾家有子初长成呀～你丫的居然学会了网恋！” 看着陈夜那猥琐的笑容，林谦冷冷一笑：“网恋你个头！” 最后看了一次表，还有十五分钟，真的要迟到了。 不管身后的某人射向自己的哀怨眼神，林谦撇下他扬长而去了。 一路小跑差点飞奔了，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总算是赶在了最后一秒前。 他一向是个不喜欢迟到的人。 他们今天见面的地点是林谦订的，因为涂淼淼说想要吃地道的粤菜，而他又恰巧知道S市有一家地道的粤菜馆，于是场地就订在了离他们公司不远处的这家。 这是一家比较低调却在饭圈很受推崇的连锁餐厅，而他之所以知道这家餐厅主要是因为这家餐馆的创始人。 在他小的时候，那位师傅因为做得一手好粤菜，还在他们家当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父亲辞退了，于是就自己出来开了第一家餐厅，没想到居然火了。后来餐馆越开越多，甚至都开到了S市，虽然味道已经不如最初了，但在S市这么多粤菜馆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整个餐厅也就不超过五桌人，所以林谦一进门就发现了涂淼淼。 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圆领毛衣，中长的头发没有被扎起来，而是随意地披着，只在刘海边夹了一个同色的蝴蝶结发夹，衬得那张白皙的脸蛋越发的可爱。 此刻她正端坐在位置上，似乎在认真地研究着菜单。 林谦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放缓了步子走到女孩子面前，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涂淼淼抬起头，身体跟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没事没事，是我早到了。” “坐吧～”林谦一只手开始解大衣的扣子，一只手示意了一下对方。 服务员立马上前去给林谦拉开了椅子，之后还不忘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林谦转过头对着服务员客气的一笑，然后缓缓落座，对面的涂淼淼这才跟着一起缓缓坐了下来。 “有什么想吃的？” “你是行家，你来点～” 涂淼淼递交了菜单，顺便还送上了甜甜的一笑。 林谦双手接过，却没有打开，反而继续问道：“有什么不吃的吗？” “我...不怎么喜欢吃海鲜。”说完，涂淼淼还弯了弯脑袋，又是傻傻一笑。 不喜欢吃海鲜，还要吃粤菜？林谦略微有些为难，毕竟这家店最擅长的就是海鲜。 来这里多次的他，第一次打开了菜单，一边翻阅一边问：“除了海鲜，还有什么不吃？” “鱼类。”涂淼淼不爱吃鱼，因为要挑刺，“还有鸡，我只吃翅膀和腿。” 林谦一直都知道，自己网上认识的“meimei”是个懒丫头，却没有想到她可以连吃东西都这么“懒”。 “鱼翅这种，你吃吗？”他曾经认识过一个西方人，就因为他吃了一次鱼翅，就把他标榜为屠杀生灵的刽子手，虽然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可是在那之后，他总是习惯提前问一下。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他微微抬了抬眼，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看得出神。 不由的，他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虽然说这样很自恋，但自己的这双手又白又修长，乍一看也算得上好看的，只不过因为早期制图他比较喜欢用手绘，所以在他的小拇指第二个关节，食指第一个关节的地方有薄薄的老茧。 林谦带着些尴尬得合上了菜单，双手收回到桌子边，顺便招呼服务员点了几道菜，外加点了一壶茶。 上菜的速度不紧不慢，涂淼淼一边大吃着，一边还不忘对每道菜进行点评，评价的内容无外乎—— “这家店真好吃！” “哥哥真会点菜！” 林谦心中默默感叹：可惜这家店最招牌的几道菜，因为某人不爱吃，都没有点。 餐食过了一大半，两个人吃饭的速度也渐渐放缓，终于到了吃饭后甜点外加聊天的时候了。 本来嘛～中国人吃饭，有几个人是真的“吃饭”？譬如涂淼淼的爸爸，经常就是饱着肚子去“吃饭”的。 “哥哥～你在哪家公司工作呀？” 就在上一秒，林谦还在感慨，一向话多的涂涂难道是真的被美食堵住了嘴？那感慨才感慨了一半，涂淼淼就开始了。 “C&L设计工作室。”当时取名字的时候，陈夜曾经想直接用他的西班牙名字，他觉得太过招摇拒绝了，后来就用了现在这个。 涂淼淼在心里默记了好几遍公司名称，然后接着问：“新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林谦回答得很顺口。 可是这样官方的回答却让涂淼淼顿了顿...这个话，要怎么接？ 涂淼淼绞着发梢思考了一会，然后准备放弃含蓄，直接开攻。 “哥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客气地停顿了一下之后，她继续问，“你会不会把S市当做最后的归宿？” 噗通～ 噗通～ 噗通～ 等待回答的过程中，涂淼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紧张了。 林谦沉吟了好一会，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会，或许不会。”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未来会如何，他真的不知道。 林谦很“负责任”的回答，在涂淼淼看来，那完全就是在逃避回答。 “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哥哥会选择永远留在这里？”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林谦又开始沉默，因为他在认真思考。 可是涂淼淼觉得，他这是又想打太极，逃避正面回答的表现——她不能给他机会。 “如果你在这里爱上了某个女孩，哥哥会为了她留下来吗？” 本来她想问的是：如果你爱上了我，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后来怕这个问题太过露骨，会把对方吓跑，这才临时改了问题。 联想到那条“情深意切”的告白短信，林谦一下子有点不敢看对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只能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 上次的事情，他还可以假装没发生，可是现在……本尊就坐在自己对面，他该怎么办？ 林谦一系列的表现，在涂淼淼看来，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害羞。 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涂淼淼坐直了身子，然后转过脸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喊到：“这里买单～”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如何吃掉林谦这件事情，她要徐徐图之。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还没等涂淼淼做出一副假意买单的样子，林谦就抢先递上了信用卡：“没有密码，谢谢。” 看着对方似乎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纠结，林谦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一个问题已经算是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