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到昨天晚上闹得那个乌龙，涂淼淼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又忍不住笑了一会。 虽然已经是第N次打开照片，但她还是第N次看得入了神。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头墨黑的短发被整齐地梳起，露出来光洁饱满的额头，下面是又浓又黑的眉毛，一双标准的欧式大眼睛，然后是高挺的鼻子，以及天然含笑的双唇。 这应该是翻拍了某样证书上的一寸照，因为照片的边缘还有钢印的痕迹。涂淼淼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手机屏幕...还好还好，她已经练了一个晚上的镇定，不然她肯定要留口水。 手机提示有短消息，涂淼淼不情愿地关了照片，切换到短信的界面。 发件人：哥哥 内容：涂涂，我到了。 直到收到这条短信，涂淼淼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虽然这次见面是她强烈要求来的，可是这真的到了要面对面的时间，她反倒紧张了起来。 摸了摸胸口安抚了一下狂跳的小心脏，涂淼淼把手机放进了包里，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四处逡巡了一圈，很容易就在一个靠窗的四人沙发位上发现了林谦。 因为他……实在太过耀眼。 十一月的S市已经进入了深秋，街上的人纷纷换上了秋装，比如长袖衬衫外面加一件羊绒开衫，下面配一条和开衫同色的长裤。这样随处可见的打扮，林谦却是她见过的穿得最好看的。 白色的衬衫外面配的是浅咖啡色的的羊绒开衫，下面同色系的那条长裤，因为身高的缘故，生生被穿出了九分裤的感觉。 他微微低着头，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给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竟生出了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涂淼淼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 “哥哥～我是涂淼淼～！” 涂淼淼笑着朝坐着的人伸出了右手。 座位上的人明显楞了一下，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得体又礼貌地轻捏了下她的指尖。 “你好～我是林谦。” 涂淼淼一直觉得，当一个人拥有了美丽的外表，他就不能同时拥有美妙的声音，果然…和他满分的外表相比，他的声音只能打九十分。 两个人纷纷落座，服务员上前给他们分别点完单，就退开了。 这个时候的涂淼淼，终于可以近距离地打量对面的人了，她开始庆幸自己不是近视眼。 出于礼貌，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而是微微垂着眼盯着桌子，所以哪怕是隔着一副框架眼镜，她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又长又翘的睫毛，以及又深又宽的双眼皮。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萧琳？”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涂淼淼怕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就是国内唯一上过‘全球最美50张脸’榜单的那个？” 林谦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涂淼淼基本可以确定，他真的不知道萧琳。 为了免于尴尬，她立马替他解围道：“也对，你不认识也不奇怪，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息影了，据说是因为生孩子。” 林谦出于礼貌，回答了一个：“嗯！” 他刚刚迟迟没有反应，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涂淼淼在说谁，而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萧琳是他mama。 “尤其是你不带眼镜的时候，就是你给我发的照片上那个样子。” 林谦扶了扶眼镜，回答道：“因为那个时候，摄影师说带着眼镜会反光，所以临时摘掉了。” “那你当时看着镜头是什么感觉？” 她似乎很好奇，所以林谦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答道：“就是一片模糊……只大致找得到镜头在哪里。” 初听他说话的时候，只有几个字，涂淼淼觉得他的声音不如他的外表出色。刚才听他说了一整句话，她才回味过来为什么……跟他温暖的外貌，阳光的笑容相比，他的声音却偏冷了些。 短暂的沉寂之后，涂淼淼换了一个话题：“昨天的面试，还顺利吗？” “面试……” 涂淼淼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反应，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会是面试失败了吧？ 正巧这个时候，服务员过来给他们送咖啡，涂淼淼接过拿铁，灌了一大口之后，才又开了口：“那家公司不要你，那是他们没眼光！” 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最想要的就是能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骂那些让她不爽的人和事。她的朋友都是用这种方式安慰她，她也一直都用这种方式安慰别人。 看着对面在帮自己打抱不平的小丫头，林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自己都没有这么觉得。” 在涂淼淼的眼中，那‘笑’完全就是自嘲，她必须要鼓励鼓励他！ “你真的很厉害的！你看，你高中是香港读的，大学本科是日本读的，硕士博士是西班牙读的，你至少...”涂淼淼板着手指头数了数，“五种，你至少会五种不同的语言！这还不够厉害吗？我到现在六级都没过呢。” 对于林谦来说，夸他的人从来就不少。各种真心的假意的阿谀奉承的，可以说他几乎是被“夸”大的，可是今天这种类型的“夸”，他还是生平第一次……他很想告诉她，他其实专业是学建筑的。 看着她脸上那个大大的笑脸，他似乎也被感染了，所以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虽然幅度很小。 “如果我在国内接受教育，可能连四级也过不了。” 他倒不是谦虚，他只是在比较了国内外的教育模式之后，客观地下了结论。 只是没想到，气氛随着他的回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涂淼淼本来是想安慰对方的，结果现在反而被安慰了。 ……场面一下子又尴尬了，她开始拼命地想该如何继续对话……想着想着，一杯拿铁就见底了。 看着对面那个拼命灌自己咖啡的小丫头，似乎在发愁该和自己聊些什么，林谦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决定结束今天的会面。 “涂涂，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啊...”涂淼淼放下手中捧着的空杯子，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坐...我坐公交车来的。” 对，就是公交车，如果说打车，一定会让哥哥觉得自己很败家……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败家，可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 “那我先送你上公交车吧。” “啊……不不不……”涂淼淼连忙摆手，“我自己去做公交车就好了，我是本地人！” 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涂淼淼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胸前的二两rou。 “你一个小姑娘，我要看着你上车才放心。”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走吧！”林谦扣好衣服上的扣子，推着那只用来装样子的空箱子，迈着大长腿向店外走去。 根本不给涂淼淼拒绝的机会！ ohno～～！她在心中默默地呐喊。 这里只有一辆公交车是她熟悉的，通往她的家，正好是和她的学校相反的方向，而且这趟车全程只停三次，哪怕她从最近的一站下车，再打车回学校，她下午的课也要迟到了…… 雅蠛蝶！！！ 虽然她正笑容满面地冲着车窗外挥手，可她的心其实在滴血…… 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呜～ 车子转过了一个大弯。 涂淼淼终于可以不用装了，与此同时，林谦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小丫头没有闹着要跟他进车站，虽然他为了圆谎已经买了火车票，可万一人家一定要目送他离开呢？ 莫非他还真要上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