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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都是卧底?

    “这种事情,是兄弟们齐心协力就能应付得来的?你可有计策?”楚锐知道这事怪不得李桢,那赵兴立功心切,就算没有李桢,赵兴也会找其他人做替死鬼。

    李桢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道:“计策就暂时没有。不过我还是看得很明白的,当务之急,万万不可让马默取得修筑一事的主导权,否则他弄死你我,就像捏死几只蚂蚁那般简单。”

    楚锐顿时翻起了白眼!没计策你说个空中蔡国庆啊!谁不知道在马默手下混饭吃是找死?你这不是废话吗?

    “还没说完不是?”李桢赶紧陪上笑脸:“虽然我没计策,不过好歹兄弟我也在京中当过差,多少有点看人识人的本事。京城里当官的多,诡异的事情就更多,比如你今天在家里对自家人说的话,明天就能被乌台御史告到官家面前去。哈,若问为什么,其实答案简单得很,官场上的斗争波诡云谲,残酷得很,哪个当官的不培植点羽翼来厚植自身的实力?越是大官,越是喜欢遍布自己的耳目,唯有消息灵通,才能及早化解各种威胁。”

    “别扯有的没得,拣要紧的说!”楚锐瞄了瞄船舱那头,这个时侯那头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那伙人争吵了半晌都显露出了疲态,很显然群殴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最厉害的官,不单只是耳目遍布,还会把自己人安插到别人那儿。”

    “卧底?”

    对于楚锐所说的“卧底”这个词,李桢听着挺新鲜,不过大致想来也能明白其中之意,于是立即点了点头:“以前咱在侍卫马军司,经常被官家安排去做那些进京官员的护卫。于是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许以钱财,让咱帮忙打探所护大官的言语行事,有时候还要乘机下点绊子,帮人给那些官儿们下套,让他们倒霉。所以我说自己有点认人识人的本事,绝非虚言。依我看,嘿嘿……”李桢冷笑一声,朝船舱那头努了努嘴:“这伙人都是楚指挥口中的卧底啊!”

    嗯?这是从何说起?楚锐与刘椋刘夔面面相窥,都心道李桢这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别不信。”李桢道:“兄弟我还有两位刘指挥都是粗人,以前当官的时侯经常污言秽语也就罢了。可楚指挥是读书人,斯文体统什么的比咱要清楚得多,你瞧瞧这伙当官的,也是读书人,现在哪有什么斯文体统在?一个个骂起娘来比泼皮无赖还要不堪。就算几个衙门已经撕破脸皮,但毕竟还有我们几个在这围观,他们闹成这般模样,难道当真不怕被我们传扬出去,丢了读书人的面子吗?”

    “你是说……”楚锐的眼睛眯缝起来,心中忽然有了些想法,再望向那伙官员们的时侯,感觉便完全不同了。

    对啊!楚锐觉得李桢果然是个坏蛋,坏蛋看坏蛋总是往那最不堪之处去着想,要按着李桢的思路看过去,这伙官员实在太不正常了。

    比如那位名叫陕亶的官员,乃是经略司的机宜。所谓机宜,是大宋朝各路帅臣自行向朝廷辟举的军事幕职官,负责书写奏章、入呈边事、参与军事谋划甚至带军作战等事务。能做机宜的人,往往久历边事、干练持重、城府深沉,如此方能掌握军机运筹帷幄。

    可你看陕亶,此时却暴烈如斯!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炸弹一般,谁说他一句,立即将谁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一番,问候完了少不得一句“小心程帅劈了你”又或者“也不看看广南东路谁手里握着刀把子?”

    “小心程帅劈了你,程帅握着刀把子”,正常角度看似乎挺给程师孟长威风,可要是按照李桢的“卧底”思路再一瞧,这话若传了出去,比如传到了朝堂上或者皇帝的耳朵里,那么这味道是不是就有点不对劲了呢?

    更何况,吵架的一方里可是有着宪司的人,宪司除了提点刑狱之外,还有监察官员、按察奏事之权的,总之可以直达天子告发同僚,所以类似于上述这些话,在宪司的面前拿来乱讲,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送到枪口上,一个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机宜,做出这种事,正常吗?

    再比如,那位名叫陈其凤的家伙,乃是仓司管勾。所谓管勾,原为“办理”之意,是大宋朝各级司衙的办事官员,通常都是从八品或者从九品。担任管勾的官员,往往要应对复杂繁琐的各类政事,尤其是仓司的管勾,更要经常处理免役、市场、农田水利等事务的大量公文,与工农兵商各种行业的人物打交道。担任这种职务的人,不但得巧舌如簧八面玲珑擅长交际,还得思路清晰文理畅通。

    可你看这陈其凤,说什么“我仓司的汪辅汪提举,随便动动手指头你们三司就都完蛋!不说什么赈灾放粮这种破公事,就说私事,看到那谭家船行没有?京城中多硬的后台?女儿嫁到宫中了?家财何止千万贯?咱汪提举让他亡也就亡了,你经略司可曾放出个屁来?你提举刑狱司可曾说出个不字……”

    陈其凤这哪儿是在帮他上司的忙啊?简直就是在拆台抹黑嘛!

    还有那来自宪司的家伙,也是差不多的模样,照理说对方言语里如此多漏洞可钻,各种把柄简直比比皆是多如牛毛,可这家伙居然像个睁眼瞎似的视而不见,甚至还有帮对方补漏洞擦屁股的言行,你说这像是本应该明察秋毫的宪司官员所作所为么?

    至于州衙和蕃坊衙门来的家伙,虽然由于本身官衙的地位较低因此话语权不大,但是说起话来一个二个阴阳怪调,立场看上去飘忽不定,总之让人难以捉摸。

    “这事怪了!”楚锐越想越觉不对劲,一伙读书人,一伙大宋朝的官员,在几个罪卒的注视下不约而同的耍赖使泼,明着为自己衙门出力,暗地里各种捅刀啊,那刀子还不是往别人身上捅,全捅上司要害去了!

    难道他们真如李桢所言,全是卧底?全是广东方言里的“二五崽”?

    没道理啊,类如机宜、管勾这样的官员,非是司衙主官千挑万选不可得任,在忠诚度上肯定经过长期考验,不是说你今天想收买明天他就翻脸的。再说了,就算有个别人是卧底,也不能四大司加两大衙的精英们,全都如此吧?

    “太乱了!我早就说广东官场太乱了。”刘椋在楚锐身边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复杂的关系,咱们就更难办了。”

    “未必。”李桢道:“越乱,指不定越有利于咱们浑水摸鱼,马默想干掉咱们,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起来……”

    “且慢!”楚锐立即打断了李桢的话,盯着李桢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说,你真是因为调戏妇女才被赶出侍卫马军司的吗?”

    “呃……算是吧。”李桢王顾左右而言它:“总之,他们今天这样吵法,肯定是吵不出个结果的。其实这样更好,咱们应该还有时间。当然,兄弟我这粗鲁愚笨之人,计策什么的真就确实没有。想来唯有楚指挥还有功名在身,只要想办法,总能与各方官人们说上话,若要说能否找到让我等自救的机会,可就全看楚指挥的了。”

    这番话怎么如此耳熟?楚锐郁闷地想,当初钱中进也是这般,把难做的事和所有的压力都丢给别人,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李桢这家伙跟钱中进简直是一个德行,他明明狡诈精明城府极深,却偏偏让别人冲锋陷阵。不过话说回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穿越了,既然肩负着这近万兄弟的情谊,管他广东官场如何波诡云谲匪夷所思,咱也要好好的折腾一番,冲锋陷阵又有何妨?

    对了,钱中进嘛!要与官人们说上话,要在这诡异的局面中浑水摸鱼寻求自身利益,恐怕就得找钱中进。至少楚锐认为,他与钱中进曾经一起密谋过陷害赵兴之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找这位蕃坊的父母官,从而与广东官场的这堆烂事沾上边,总归是一条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