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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无你只余苦涩毕生于我不过一枕南柯

      联星跑到凌霄殿,却不见白氏郎的身影,按理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王母复命的,难道他又和她玩虚晃一招的把戏?按理说不会的,看他当时的表情分明对凡间毫无留恋,身影也是直奔天庭,那他究竟去哪了呢?沉思了一阵,有了答案,转身往思过天界方向而去。

      白氏郎的确去了思过天界,见过礼后,开门见山对吕洞宾道:“父亲,不孝孩儿回来了,很快您就可以重见天日了,等着我。”

      说完,转身就走,吕洞宾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叫住了他,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你,想好了?”

      白氏郎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目光里盛着一潭死水,声音低哑地道:“想好了,痴心妄想了这么多年,该死心了。”

      吕洞宾百味杂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生无可恋,看来这一次是来真的了,吕洞宾心痛不已,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终于令其下了这个决心?

      吕洞宾不愿意用儿子一生的幸福来换自由,一直都不愿意,怪只怪当初白氏郎先斩后奏,在定下联姻后才告诉他,未免以后白氏郎后悔,吕洞宾曾认真地问过他,你爱那两位公主么?不料白氏郎却迷茫地反问,什么是爱?吕洞宾又急又气,令他赶快去把话和联星姐妹说清楚,争取取消联姻,白氏郎悠悠地道,已经迟了,赐婚的旨意已经下达,如果取消那不是打王母的脸么?吕洞宾见木已成舟,只好作罢,原本以为事情就此成了定局,谁知白氏郎那个没开窍的脑瓜在遇到莲仙后会突然开窍,李斜阳将他们相恋的事禀告给他时,吕洞宾惊讶之外吓得魂都飞走了,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未免招来灭顶之灾,于是合谋编纂了一套莲仙与白氏郎乃是兄妹的戏码来,由李斜阳下凡对何仙姑晓以大义,请她配合,不料下凡后何仙姑却出事了,李斜阳沮丧之时灵机一动,借何仙姑的死做文章,最后成功令白氏郎相信了他那套谎言,直到今天。

      很多时候吕洞宾都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有多少次看到白氏郎郁郁寡欢的模样都有种告诉他一切的冲动,最后都忍住了,他不怕死,只是恐连累其他人。

      回过神,转身一看,白氏郎已经走了,心头说不出的酸楚,不自禁地淌下一滴泪来,喃喃道:“孩子,对不起。”

      “大千世界无你只余苦涩,毕生于我不过一枕南柯。”白氏郎抬着重如千斤的脚步往凌霄殿的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甚是悲壮,好像他奔赴的根本不是那个将带给他至高权力呼风唤雨的圣殿,而是满目飞灰暗无天日的地狱。

      联星看到他,停住了脚步,白氏郎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径自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联星一开始对他的无视非常生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白氏郎以后恐怕都会以这种状态对她,如果她现在就受不了,那他们的关系还有何继续下去的必要?人活在世上,要得到一样东西,势必会失去一样东西,这是她对这趟凡间之行最大的感悟,在这之前,她从不知有感而发这四个字为何意,那个时候的她还像个孩童,对一切懵懵懂懂,现在才真正长大,对这个人世有了深层次的了解,残酷,原来这是每个人长大的必经之路,竟然如此,她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乐小倩和欧阳怜计划好后,一到天黑,就去找莲仙,说她睡不着,央莲仙陪她聊天,何仙姑心想她们两个姑娘家一定更有话说,有乐小倩陪着开导一下,莲仙说不定会开心点,于是在旁敲边鼓,她又怎知这是一个计谋,如果她知道,她绝不会让莲仙跟乐小倩去。

      莲仙拗不过,遂跟着乐小倩走了,进了长乐宫的门,一眼便看到里侧冒着热气的浴桶,还以为是乐小倩为她自个准备的,“你要沐浴啊,那仙儿去外面等你。”

      那当然是为莲仙准备的,乐小倩见她要走,眼疾手快在她后背一点,莲仙只觉得身子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乐小倩匆忙将门反锁,这时欧阳怜闪身而至,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开始解莲仙的衣服。

      将莲仙放进浴桶,让水覆盖到她脖颈处,然后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往桶里看,可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欧阳怜有些泄气地道:“难道小张太子真的没说谎?”

      “应该是吧,扶小jiejie起来。”乐小倩本来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的,可现在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扫兴地叹了一声,捞起莲仙一只手臂,打算扶她起来穿衣,就在这时玄光一闪,只见莲仙湿哒哒的手腕处徐徐现出了一大块金色龙鳞,吓得乐小倩又将莲仙的手丢了回去,水花溅了欧阳怜一身。

      “你轻点啊!”欧阳怜埋怨地道,乐小倩连声道歉,然后又壮着胆子将莲仙的手捞起来,看着那块龙鳞,狂喜道:“真的是龙鳞哎!她和白氏郎不是兄妹,不是,不是啊!”

      欧阳怜刚要开口,乐小倩又换了副表情,咬着银牙连珠炮似的道:“照这样看来,张天赐不就撒谎了?枉他还与小jiejie结拜,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摆明了就是不想小jiejie和白氏郎团聚嘛,在他心里,还是他那两个meimei重要,太自私了。”

      “亲疏有别,这也是人之常情。”欧阳怜就事论事,可乐小倩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立时掀眉瞪眼,欧阳怜不想引火上身,快速转移了话题:“我现在好奇的是,莲仙姑娘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这个恐怕只有义母清楚了。”乐小倩忽然心急火燎起来,“这件事慢慢再查不要紧,通知白氏郎才是首要大事,等他回了天庭就来不及了,你给小jiejie穿衣服,我去找他。”

      说完,一溜烟跑了,欧阳怜给莲仙穿好衣服,将她扶到榻上躺下,道了句“好好睡一觉,或许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随即起身出去了。

      墙角处一条人影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直看着欧阳怜走远,才闪身进了屋子,竟是多日不见的钱達,钱達一挥袖,在屋子四周布下了幻阵,然后一脸魅笑着向床榻走去,坐在了莲仙身边,一双桃花眼贪婪地盯着莲仙凝脂般的睡颜,咽了口唾沫,“你身边每天都众星捧月似得,等了几天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空手而回了。”

      钱達被联星召到了仙乐皇朝,让他随时听候命令,钱達对莲仙一直贼心不死,一直暗中观察,伺机下手,众人全都处于焦头烂额的境地,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行踪,更糟糕的是,钱達正愁如何下手,乐小倩今晚的行动反给他帮了忙,乐小倩怎么也没想到,为查真相险些酿成大祸。

      此时,白氏郎正笔直地跪在凌霄殿中,向王母复命,王母自织云仙子走后,对小张太子的怜爱之心更甚,产生了扶小张太子坐上天帝的位置的想法,可如果是这样,那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比如白氏郎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云云,可没等她派人下去查访,白氏郎就回来了,这很正常,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天上的几分钟,凡间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白氏郎已经回来,又无他的过错在手,只好认了,却又有些不甘心,采取拖延之策,“玉龙太子这些年降妖除魔,功不可没,依照本宫先前所下旨意,待你完成十万八千个功德后,就与联星公主完婚,不过在完婚之前,你和公主到凌霄圣界去一趟,请玉帝回来主持你们的婚礼。”

      这可谓是一举两得,即为自己争取了时间,又能够逼玉帝回来,她不相信玉帝会绝情到连自己女儿的婚礼都不参加。

      联星欣然遵旨,众仙围在联星和白氏郎身边,恭贺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和吕洞宾私交甚笃的韩湘子等人,更是喜极而泣,盼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兄弟了,只有李斜阳,一个人立在门外,脸上的表情说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白氏郎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的“功劳”,他现在真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刮子,他想静静,往后倒退,悄悄离开了。

      何仙姑批完一份奏折,等字迹风干间隙,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目光再回到奏折上时,竟发现黑色的字迹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红,一个一个刺痛了她的眼睛,蹙眉道:“难道是本宫太累了的缘故?”

      闭目休息了一会,睁开双目在看奏折,字迹又变成黑色的了,这让她相信的确是自己累了之故,紧绷的心松懈下来,打算出去走走,谁知刚起身,忽觉心脏像被针扎了一般剧烈一疼,她以前从没犯过心疼的毛病,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心跳得也异常厉害,这让她警觉起来,总觉得要出事,掐指一算,瞳孔里渐渐绽出一股冲天的杀意,眼睛都红了,旋风般闪身而去。

      再说乐小倩,跑得腿都软了,既没找着白氏郎,也没找着李斜阳,想着他们一定是回天庭了,急得简直快发疯了,软瘫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

      李斜阳一知道白氏郎回了天庭,肯定会回去看看,不是没想过和乐小倩打声招呼,又觉得没必要,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弄个依依惜别,瞎耽误功夫,于是才不告而别,他哪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伯邑考听到哭声,找了过来,乐小倩一见他,劈头就问:“你有没有办法上天庭?”

      伯邑考摇头,“我记得我说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地仙,未得传召不得随意上天庭,有什么事么?”

      乐小倩来回地走,焦躁不安,“我要找白氏郎,我要告诉他,不要和张联星成亲,因为他和小jiejie根本不是兄妹。”

      “你说什么?”伯邑考猛然将她回身,让她面对自己,目光如电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欧阳怜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不信小张太子的话,所以我刚才亲自试了一次,结果,他真的说谎了。”乐小倩旋风扫落叶般解释完,又回到上一个话题,“我们见不到白氏郎,怎么通知他啊?偏偏这个时候李斜阳也不在,怎么办,怎么办?”

      李斜阳即使在,也爱莫能助,要知道他可是今天这个局面的幕后推手,又怎么会拆自己的台呢?假使有一天乐小倩得知这一切,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们身边能在天庭来去自如的只有小张太子了。”伯邑考话未落音,已被乐小倩打断,“他是张联星的哥哥,你觉得他会帮我们么?如果他肯帮我们,就不会将真相瞒而不报了。”

      伯邑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沉思了一阵,才道:“要不,找何仙姑吧,怎么说她也在天庭呆那么久,混进去应该不是难事。”

      “好,我们走。”说完,拉着伯邑考就跑,伯邑考却突然拽住了她,“等等,有些不对啊,如果仙儿不是吕洞宾的女儿,何仙姑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仙儿呢?她不想仙儿和白氏郎在一起?那她也不可能会跑一趟天庭的。”

      乐小倩沉吟着道:“或许,义母有什么苦衷?我们现在就去问清楚。”

      何仙姑流星般直奔长乐宫,可是在要进门却被一道强劲的内力给弹回来了,落地现了人形,目光如刀般瞅着眼前的幻阵。

      门里,钱達依旧坐在床沿边,只不过已经脱了衣服,只着中衣,伏在莲仙颈旁闻着少女体香,正打算亲下去,听到外面有响动,惊得坐起了身,等了会,见响动又停了下来,还以为来人已经放弃,继续做他的事,只是没等他再亲下去,长乐宫的两扇门突然爆裂,何仙姑飘然进屋,她发起狠来,一个小小的幻阵还难不倒她,来时因为太急,未加防范而已,钱達知道来者不善,衣服都顾不得捡,闪身便逃,何仙姑扑到床前,拂起莲仙的衣袖一看,见朱砂还在,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时红烛与一众婢女急冲冲进门,“宫主,发生什么事了?”

      “本宫回来再跟你算账,看好仙儿,再有闪失,唯你是问!”何仙姑噼里啪啦吩咐完,火速去追钱達了。

      小张太子本来在外养伤,预感到这边出了事,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乐小倩和伯邑考也赶了来,乐小倩眼尖,一眼就看到地上散乱的衣物,尖叫起来:“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丢在这?”

      “你还看不出来么?”伯邑考心沉到谷底,胆战心惊地往床榻走去,乐小倩比他快了一步,撸起莲仙的袖子查看,看到朱砂还在,众人都松了口气,乐小倩吓得不轻,话出口时都带着颤音:“还好没事,否则我就是个罪人了。”

      怒从心头起,气冲冲问红烛:“刚才谁来过?”

      “奴婢也没看到,宫主追去了。”

      “你们守着小jiejie,我去去就回来。”话未落音,人已经跑了,小张太子和伯邑考一道而去。

      这真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有这么多人出马,看来钱達此番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