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散的宴席 天涯海角的距离
李斜阳的一番话让白氏郎痛定思痛,这一次,在莲仙和父母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临行前,想去看看莲仙,可在仙灵居楼下却又裹足不前,无非是害怕这一进去就再也不愿出来了,徘徊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 期盼一场永远不散的宴席,可是老天爷只给了他们天涯海角的距离,不顺从又能如何。 李斜阳看着去又复回垂头丧气的白氏郎,心里涩涩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经过李斜阳身边时,白氏郎在与他并肩的地方站定,李斜阳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开口,但白氏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李斜阳微愣,他没想到白氏郎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一定是自己的话伤他太深了,才会逼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过往说再见,心头百味杂陈,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却比做错了什么来得更难过。 在即将跨出院门时,白氏郎又顿住了脚步,很想很想回头看一眼,看看有她在的那片天,可是最后什么都带不走,又何必倾覆眼底的温柔? “走。”下定决心,低吼一声,闭目匆匆迈步跨出院门,李斜阳摇头叹息着随之而去。 细雨竹林。 白氏郎……………… 莲仙在绣楼等到了天黑透,也不见白氏郎回来,牵挂如墙角的藤蔓,一寸一寸地爬上了心尖,原来习惯了时时相见,半天不见竟是这样的摧心伤肝,等他以后有了家室可怎么办?简直不敢想象。 “按理讲只要白氏郎开口,那两位公主不可能不将留魂珠交给他的,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莲女想不明白,她看待问题还是太浅薄了。 “那两位公主不可能会任白氏郎予取予求的。”第一情深分析道:“以前或许会,但她们下凡这么久,白氏郎和仙儿的事她们不可能没有知晓,如果她们知道这颗留魂珠白氏郎是为仙儿求的,她们怎么可能那么大方交出来?即使交出来也是有条件的。” “你的意思是……” 第一情深以余光瞅了眼莲仙,接下来的话对她是个刺激,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她们可能会要求……先成亲再交出留魂珠。” 莲女快人快语:“你是说,白氏郎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和她们在……” “不会的。”莲仙一口否决,可是白氏郎迟迟不归又没有道理,她实在心急如焚,央求第一情深:“情深哥哥,你帮仙儿找找他吧。” 第一情深为难道:“我只是个三流地仙,没有王母传召根本不能擅入天庭。” “我去吧,虽然我已经被削除仙籍,但天庭的朋友还是很多的,要打听点什么很容易。”莲女说完,闪身不见。 早前,天还没黑透的时候,白氏郎与李斜阳踏进了深山,李斜阳手中的紫璇铃铛立时抖动个不停,当即冲四周喊道:“我知道你们在这,别躲了,都出来吧,跟我回去。” 除了风声在耳边回荡,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李斜阳沉着气再次喊道:“我和公子都亲自来了,你们觉得有几分把握可以逃脱?本公子先礼后兵,你们别不知好歹!” “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只要我们出来后不再为恶,便不会再抓我们回去,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半空忽然传来一声义愤填膺的斥责。 “我倒是想就这么放了你们,奈何上头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有一天我家公子当家,或许你们就有出头天了,好了,废话少说,你们自由了这么多天,也该知足了,都乖乖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手。” 白氏郎取下腰间的葫芦,拔下了塞子,但还是没有人前来报道,李斜阳见游说无效,舞了舞手中玉笛恶狠狠地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在灰飞烟灭和失去自由之间既然你们选择前者,那就不要怪本公子大开杀戒了!” 玉笛翻飞,往石上一掷,山石炸响的那一刻,一道道妖怪化身的玄光飞出,白氏郎见状,将葫芦抛起,趁机将它们全都吸进了葫芦里。 “收获不错,如果全都像他们这样不堪一击,那就太好了。”李斜阳接住葫芦,将塞子塞上,眉头忽一皱,上一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赶忙提醒白氏郎道:“公子,那些在逃的妖怪里不乏高手,想当初为了抓他们回来我们可算费尽心力,如今要想再抓他们一次恐怕不太容易,公子一定要小心。” 白氏郎好像充耳不闻,心思全然在九霄云外,不过为了早点回去,积极性还是有的,“出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拨,要再接再厉。” “出来,这么久了?”分明才三四个时辰而已,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斜阳不禁哑然失笑。 莲仙一直胆战心惊等着消息,将近一个时辰后莲女总算回来了,莲仙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这个时候反而不敢发问了,第一情深急着知道答案,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没有,天庭一点动静都没有,回来时我到联星姐妹住的画仙殿看了下,她们都还在王府,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那白氏郎究竟去哪了呢?”第一情深所问正是莲仙心心念念所想,莲仙不觉泪盈于眶,“仙儿不该让他去的,他一定遭到了难堪,所以……” 如果白氏郎知道他的不辞而别会让莲仙这么伤怀,还会不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一情深与莲女对视一眼,觉得莲仙的分析不无道理,莲女不禁后悔自己不经思考瞎出的主意了,“仙儿,我只是太着急了,才会让白氏郎去找联星姐妹的,因为我觉得以他们的交情联星不可能不答应的,只是我……” 第一情深也赶忙安抚:“仙儿,没事的,白氏郎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那么小气的,你再耐心等等,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你就能看到他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嗯?” 莲仙实在没有睡意,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但是白氏郎来无影去无踪,一时半刻恐怕根本找不到他,在这段时间你总不能不睡吧,如果你有什么事,他又该担心了。”苦爱人所苦,再不情愿做的事也会不假思索的去做,最后一句话本不愿说的,但想着对莲仙管用就顾不得了。 此法果然奏效,莲仙点了点头,依言躺下,可刚闭上眼睛又身不由己的睁开,第一情深点了点她的琼鼻,“什么都不许说,不许想,乖乖睡觉。” 可莲仙非说不可,“小倩去月罗国这么久了,音信全无,我很担心她,让传信飞鸟给她送封信吧。” 第一情深奔到案桌前,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打了声口哨,唤来一只金光闪闪的飞鸟,将纸条绑在飞鸟腿上,叮嘱它:“找到乐公主,让她见信速回。” 飞鸟振翅而去,莲仙这才感到一丝倦怠,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月罗国。 楚珊瑚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事情要先从你莫名其妙中毒开始说起,我刚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可原来不是,这根本是有人精心谋划的一个阴谋,这个人就是举国上下敬若神明的李天师李迎风,他,他曾经求娶于我,被我拒绝了,如今见我和你在一起,便怀恨在心,故意以妖法毒害你,然后又在老太后面前说我是不祥之人,说你和古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太后被他诓得团团转,接受了他的冲喜之说,这个卑鄙小人,他实在太攻于算计了,他怕你醒来后,会违抗安排,于是对你使用了忘魂术……” 李斜阳直听得毛骨悚然,惊恐地瞪着双目道:“真的是他捣的鬼,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我这就传令下去,把这个妖道赶出宫去,不,是驱逐出境,永远不准他回来。” “不行!”楚珊瑚连忙喊住他,因激动而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了起来。 李吟潇轻为她拍着背,又心疼又气愤,“他把你害成这样,如果我不能替你报这个仇那我就枉生为人了,宫里高手如云,我就不信联合众人之力都斗不过他,我这就去调集人手。” 楚珊瑚不忍见生灵涂炭,极力劝他打消以卵击石的念头,“真的没有用的,他修行三百年,翻云覆雨轻而易举,就算我们有再多高手,到头来也只是白白送死,我真的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那一天啊。” 李吟潇急得六神无主:“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任他无法无天?” “我诈死的这几天想了很多……”话未说完,话茬即被李吟潇抢了去,“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一大帮太医给你诊脉都说你没气息了,你的伪装还真是出神入化。”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如何有机会再见?当时我被刺了几剑后,趁你们不注意暗中点了止血的xue道,又运用了闭气神功,才瞒过了李迎风和太医,他们一旦确认后便不会再验,我就算是清醒的他们也不会知道,那天你持剑冲出去找李迎风算账的时候,我见没有人在场赶忙服食了治伤的丹药,加以运功疗伤,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我根本不可能熬得过这么多天。” “原来是这样!”李吟潇恍然大悟地点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星目一转,佯装怒道:“既然你是诈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伤心了这么多天?万一我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们不就真的阴阳相隔了?你想过没有?” “我当然想过,不过你皇奶奶替我解决了后顾之忧,你们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你可以为我赴死,可你绝舍不得她因此有任何闪失,为了她,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 李吟潇急道:“那你呢?你说你不该醒来,是什么意思?” “李迎风都是冲我来的,如果我销声匿迹,他可能会有所收敛,而我想趁此机会到仙乐皇朝一趟,我听说他们的国主和国母都是长生不老的神仙,这个国母据说法力高强,曾经收拾过一条作恶多端的蟒蛇精,我在想,月罗国隶属仙乐皇朝所管,如果他们听说有妖道作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这样,你写封书函,说明一切,再交一件信物给我,我赶去皇朝一趟,请他们前来相助,不过做这一切要等到我的葬礼结束才行。” 李吟潇觉得楚珊瑚的方法可行,唯有一点他不赞同,“你还好好活着,举办丧礼实在太忌讳了,我们还是找个理由取消吧。” 跑到梳妆台前取了面铜镜来递到楚珊瑚面前,柔情似水地道:“我只想和你举行婚礼,快看,今天的你好美!” 楚珊瑚看着镜中一身红装精致绝伦的自己,不甚娇羞,“如果上苍垂怜,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妻子,但是不是现在,你听我说,葬礼必须举行,否则会惹人怀疑的,只有让他亲眼看见我下葬了,他才会放心,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脱困,不会有事的。” “真的?”李吟潇半信半疑,楚珊瑚只好指天立誓:“我不骗你,我会闪身法嘛,快去写信,恐迟则生变。” 李吟潇点头,即刻动手写信,又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龙纹玉佩取下来交给楚珊瑚,楚珊瑚郑重收好,李吟潇还是不放心,抓着她的手再三叮咛:“我们好不容易团聚,如今你又要深涉险境,我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一定要保护好自……” 一个“己”字尚未说完,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万岁,太后来了。” 李吟潇与楚珊瑚神色一凛,这时老太后焦急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潇儿,你快开门,别吓哀家!” 楚珊瑚赶忙躺下,“我们照计划行事。” 李吟潇连连点头,这时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了,如狂风暴雨一样敲打着,李吟潇调整好情绪,边往外走边语气恶劣地喝道:“别敲了!” 故意将顶门的桌椅板凳乱踢乱丢,一脸哀凄地开了门。 老太后急步进门,将李吟潇上下扫视了一眼,见他安然无恙,老泪纵横地抱住了他,“潇儿,吓死哀家了,哀家真怕你……” 李吟潇心中一痛,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这些天他只顾着自己悲伤,忽略了这个最爱自己的人,无论自己多任性,她都没有一丝责怪,只有担心,不能这样伤她的心了,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不再担心,“皇奶奶,我没事,哭了一场好多了。” 老太后愣了一愣,简直不敢相信,“真的,都放下了?那珊瑚……” “人死不能复生,让她入土为安吧。”怕不吉利,暗中呸呸呸了三声,才说了出口。 老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这边尚未宽心多久,意外又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