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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振翅翩翩 大祸在眼前

      白氏郎把脉把到最后,眉头已然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莲仙见状提心吊胆地问:“装心哥哥,怎么样?”

      白氏郎愁眉不展,神色黯然地看了她一会,双眸渐渐蓄起了泪水,趁它还未落下来之前,以手覆额不经意地拭了去。

      内心极为痛苦,握着莲仙手腕的手便跟着青筋暴现,意识到会弄疼她急忙松了力道,盖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推了上去,只见她的玉臂光滑白皙似一节玲珑剔透的雪藕,一点瑕疵也没有,自然也没有白氏郎想见的那样东西,白氏郎不甘心,继而查看莲仙另一只手腕,可惜结果也令他大失所望。

      莲仙被他弄糊涂了,奇怪地问:“装心哥哥,你在找什么?”

      白氏郎身子像烂泥一般软了下去,许久才浑浑噩噩地接话道:“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仙儿的病情非常严重,吓到你了?”

      白氏郎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萎靡下去,否则必然会引起莲仙的怀疑,这么大的灾难他尚且承受不了,遑论莲仙,还是拖一时是一时吧。

      “仙儿,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只是有些五内失调,等这次回来,我给你开些丹药好好调理一阵,就一定能恢复如初的。”

      “你要离开多久?”

      只有真正面对离别的那一刻,莲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如果可以,她会千方百计的把他留下,遑论赶他走。

      白氏郎瞧着她因泫然欲泣而泛红的娇颜忍不住以手刮了刮她的琼鼻,灿烂笑问:“怎么,原来你不舍得我走啊?”

      说这话时,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尚不到一尺,白氏郎甚至都能闻到莲仙肌肤上淡淡的百合花香,他的呼吸骤然局促起来,下一刻赶忙把头偏开,站起身来,掩饰性地端重地道:“不会很久的,等你睡醒一觉,我也就回来了。”

      莲仙再天真次数多了也不难发现白氏郎依旧对自己情难自禁,对此她也很是苦恼,又羞于启齿,惟有严厉告诫自己紧守女儿本分,不越雷池半步。

      白氏郎扶莲仙躺下,五个指头在她眼前微微跳动,随着他的指头跳动,一阵金粉闪进莲仙的脑海,莲仙顿觉浑身凉似清泉,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莲仙并不知道的是,就这样轻轻动了动手指头,白氏郎已耗损了一百年的功力。

      不过他甘之如饴。

      耗尽心血只为你安然无缺,如果耗尽心血可以换来长聚无别,他想这个交换他会更欣然接受的。

      李斜阳这才进门,“公子,怎么样?”

      白氏郎挥手示意他出去再说,可出门后白氏郎脸沉如墨似乎更没有心思谈这件事,李斜阳又急于知道情况,只好再次开口询问:“她……还好吧?”

      白氏郎像遭了定身咒似得突然停下脚步,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天就快黑了,办完正事再说吧。”

      “上次我给她把过脉……”

      白氏郎陡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问:“结果怎么样?”

      “我没有诊出她有身孕,可她的的确确又有孕吐反应,真叫人匪夷所思,我在想,会不会是其他的原因造成的?真是这样就好了。”

      白氏郎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神色依旧沉重非常,“即使真如你所说,是我们误会了,可仍于事无补,我检查过,仙儿手臂的朱砂印记的确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那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我经验尚浅,平时给那些百姓不过治治皮外伤,还不曾碰过这等阵仗,滑脉为何物犹算纸上谈兵,所以根本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所言也有道理,看来还得请个有经验的女医重新为她诊过脉才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照把脉看来,仙儿的心脏曾受过伤,因调理不善已伤及五脏,尤其是肺部极为严重,她这段时间必然时常咳血,再这样下去,此命休矣。”说完,大口喘了口气,双眸泪花闪闪,“好在,我还来得及为她做些什么,否则必定抱憾终身。”

      “抱憾终身。”

      李斜阳蹙眉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浑然不觉白氏郎已走出老远。

      镇妖塔。

      白氏郎与李斜阳正腾云驾雾飞驰而往,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呼啸着从二人眼前一闪而过,李斜阳与白氏郎对视一眼并没当回事,继续赶路。

      白氏郎忽然开口:“待会我就守在塔外,不进去了。”

      李斜阳知道他不愿见血腥,也不勉强,点头应允。

      可到近前一看,两人却大惊失色傻了眼。

      关押媚三娘的那层塔门大开,想必媚三娘更是早已逃之夭夭。

      李斜阳气恼不已,差点捶胸顿足,“该死,来晚了一步!”

      “一起进去看看。”

      刚进门,一个人影随着一摞经书一块轰然倒地。

      李斜阳与白氏郎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媚三娘,白氏郎快步奔了过去查看,李斜阳则紧守门口以防万一,冷冷发问:“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媚三娘半趴于地,一脸的血迹,发丝粘黏其上,早已不复往昔的妩媚之态,倒是平添出些许苍凉的落暮之态来。

      “我十分不喜欢这个地方,它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分不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李斜阳没好气的反驳:“心静自然凉,才能好好领悟佛经中的真谛,你懂什么?你作恶半生,就该让你这般好好反应一下,以作惩罚。”

      媚三娘咳了咳,扯出一抹惨淡兼冷酷的笑容,“你们没有机会再cao纵我的后半生了。”

      白氏郎觉得不对劲,探了探其的脉搏,蹙眉道:“她的经脉俱损,已濒临死亡。”

      李斜阳收起戒备的姿态,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吧,就因为不喜欢这个地方,就玩自杀?脑瓜子傻了吧?”

      白氏郎也觉不太可能,和善地对媚三娘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希望你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或许有些地方我们可以略尽绵力。”

      李斜阳不悦地出声:“公子……”

      媚三娘虚弱地笑了起来,却是凉薄的笑,“我不需要你们故作好心,即便是死,临死前我也会诅咒你们的后半辈子不得安生。”

      李斜阳又待反唇相讥,白氏郎抬手制止他,此时媚三娘开始出现危相,急促呼吸似喘不过气来,看来很快就要撒手归去,白氏郎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丝丝仙力输进她的体内。

      “公子,你疯了?”李斜阳尖利地叫喊起来。

      白氏郎自有他的打算,媚三娘悠悠回转过来,神色精神了些,瞥见白氏郎的所为不禁万分疑惑:“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精血精魄皆为他人吸去,我这样做也只能为你延长五分钟的性命,你听我说,你的相公真的不是我所杀,如有半句虚言,愿遭天火焚身。”

      “死无对证,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李斜阳再也忍不住插嘴道:“我说你脑子傻了还真是没说错,为了向你解释真相,化解你心里的戾气,好让你下世能投胎个好人家,公子不惜花费多年仙力只为维持你这五分钟的性命,难道还不算用心良苦?我家公子说没有杀他就没有杀他,我也可以以项上人头为他作保,如果他有半句虚言,李斜阳此生死无全尸,这样行了么?我不知道你相公是怎么死的,不过你那相公花名远播,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我就不信你一点也未风闻,试问你真的要为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媚三娘怔愣如灵魂出窍,许久才灰心地闭起双目滑出一行悲苦的泪水来。

      “全心付出,到底痴心错付,我只是太爱他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和不分青红皂白的为他复仇,错了,都错了。”

      “你能悔悟就不算太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何人伤了你么?”

      李斜阳接过话茬,推测道:“此人目的一定不简单,绝不能留下他继续为祸人间,你快告诉我们这人到底是谁?”

      媚三娘似充耳未闻,直直地看着白氏郎目光充满柔情地道:“真羡慕第一莲仙,得你那般钟爱,恨不相逢未嫁时。”

      白氏郎愣了一愣,但见她颤巍巍地抬起了手臂指向门口,哆嗦地拼命嚷了几声”火,火“便一把垂下手去,魂归西天。

      白氏郎与李斜阳齐皆往门口望去,惊异地发现之前那团一闪而过的火球又折回来了,正虎视眈眈地盘旋于半空。

      “公子,快走!”

      李斜阳与白氏郎同时闪身往塔外冲,可惜已经迟了,塔门“嘭”一声自动合上,直撞得二人摔回老远。

      刚喘口气,身旁不远的媚三娘身体发起了光,变回了一只硕大的蜘蛛,接着像烟花似得一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斜阳与白氏郎虽然都希望她死,可她真的死了,心下却颇有些恻然与触动。

      李斜阳摇头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说得丝毫不错,我看不出也想不出那团火球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它的目的倒是昭然若揭,它吸了媚三娘的精魄无非是增加道行,想不到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就这样死在它的手上,真是世事难料,此物在我们赶来后又掉头回来对付我们,看来它必然也与我们有很深的渊源。”

      “我们一进此塔便和媚三娘一样法力全失,如果它真要对付我们,如今我们必然已遭烈火焚身,何以只是将我们关了起来?”

      “这里关有两千多只妖怪,一把火烧起来一个也逃不了,届时岂非惊天动地,顺道赔上了自己?我料它没那么蠢。”李斜阳席地而坐,不以为然地道:“许是我们从前与它有些过节,如今来个小惩大诫,不要紧的,只要我们诚心诵读佛经五天,五天后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再好好查查这个怪物的来历,把它揪出来狠狠暴揍一顿。”

      白氏郎紧握折扇显得焦躁不安,来回不停地踱步,“只怕五天一过,世事已天翻地覆,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李斜阳托腮沉思,“公子的直觉一向很准,难道真的要出大事?那怎么办?”

      “办法不是没有,只要念诀唤出塔里隐藏的镇塔石……”

      “不行!”白氏郎话未说完,李斜阳已站起身强烈反对,“镇塔石一出,此塔必覆,到时这塔里的几千妖怪还不得一溜烟跑个一干二净,这可是我们几百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说,甚至可能酿出大祸,不到万不得已,斜阳打死也不同意公子这么做。”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氏郎移步至窗口,神色怅然地往外远眺。

      仙儿,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这时一只百灵鸟打眼前飞过,白氏郎立时有了主意,吹起口哨引它下来,只见它落至白氏郎掌心,竟毫无戒备地躺倒下来,亲昵地蹭着白氏郎的手指,白氏郎不禁喜笑颜开。

      李斜阳见状环臂促狭笑道:“这小东西这么可爱,不如把它烤来当晚餐吧,正愁晚餐不知该吃着什么呢。”

      百灵鸟闻言腾地振翅飞起,躲得高高的再不肯下来。

      白氏郎又气又急,愠怒地瞪着李斜阳道:“你别玩了行不行?你若把它气走了,我可惟你是问。”

      “开个玩笑嘛!”李斜阳撇了撇嘴,双手合十地对百灵鸟道:“小东西,我们是修道之人,平日只食素不食荤,食荤者一里内都可闻见他身上的腥臭味,我们没有吧?你快下来吧!”

      百灵鸟极富灵性,闻言又翩翩展翅回了白氏郎手中。

      “帮我做回传信使者吧。”

      白氏郎将百灵鸟置于案前,提笔写起信来,大意是:仙儿,为兄有事在外耽搁几天,了后定当极速归去,勿日夜牵念拖累身体,切记。

      将信绑于鸟腿之上,抚着它的头不厌其烦地叮咛:“你记着,此地不远有个仙乐山庄,你到庄里找一个身穿白衣头戴两朵白玉莲花的漂亮jiejie,她叫第一莲仙,你找到她就将信交给她,记住,一定要交到她本人手上才行,本人,听清楚了么?”

      百灵鸟连连点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似在承诺一定完成任务,随即自窗口飞了出去。

      李斜阳不禁由衷赞叹:“这小东西实在惹人喜欢!”

      白氏郎直至看着百灵鸟的身影消失才怏怏地收回目光,继而舒了口气,神情轻快地往案前一坐,发起了呆。

      他并不知道的是,百灵鸟刚离开他的目光没多久,即被一枚利箭射穿翅膀,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极速坠下了山崖,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