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疑问
神殿的门口，有着无数穿着金纹白袍的守卫身影，和山下的那些守卫不一样，他们虽然认识这骑士，但却不会退让，反而会一齐上前阻拦他，这些守卫口中报着歉意，出手却没有半点迟疑，他们没有使用武器，而是纷纷伸手抓住了骑士的身躯，阻碍他的前进，似乎要将他生生带离此处。 但是骑士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无法动摇，他任由这些守卫抱住他的铠甲和手脚，浑身闪烁圣洁之光，无人能阻拦他的步伐，骑士沉默不语，一步一步，以不可阻拦的气势前进，所有的侍卫都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甩在了后面，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起身。 伴随着坚定的脚步，他进入了神殿之中。 在神殿雄伟而巨大的拱门两侧，有着上古时代圣山守卫的雕像耸立，这些雕像们手持巨剑和盾牌，神情坚毅，他们似乎一直守卫着此处，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在拱门的上方，写着一排清晰的文字。 ‘宫日、申月、群星无尽，千年之原，唯光永存’ 在这神殿的深处，拱廊的尽头，一位白发金眼，头戴圣银冠冕，手持纯白权杖的老者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似乎正在等待着骑士的到来。 “米兰达，你来了。” 这位面容和蔼的老者，似乎早已知晓山下的事情，他没有阻拦骑士的前进，甚至还让骑士身后正准备继续阻拦的守卫退下，他看上去并没有没有为骑士强闯神殿这件事而生气，老者温和的对名为米兰达的骑士说道：“你想要进入圣山，完全不需要强闯，这是为何呢。” 这名老者身披简朴的白袍，上面有着带着古老气息的纹路，但他手中的权杖和头上的冠冕，都流动着浓郁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强盛光芒，他坐下的白椅看似简陋，实际上却由稀有的圣耀白水晶雕刻而成，阳光从神殿的天窗中垂落，照射在他的身前，闪烁着无尽的守序圣光力量。 面对着老者，骑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伤口，在老者刻意散发出的治愈力量下迅速的愈合，结疤，消失不见。 但即便是如此，他的呼吸也带着颤抖，似乎正在抑制愤怒，和之前那不可阻拦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芬格尔教父……奥玛死了。” 许久之后，骑士的呼吸平静了下来，但却非常沉重：“我的战友，和我一起长大，救过我数次的奥玛死了。” “是吗。” 沉默了一会，名为芬格尔的老者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仍然温和，但却蕴含着一丝平静到冷酷的语调：“虽然我可以安慰你，宽解你的悲伤，但是米兰达，你作为教会年青一代最强的骑士，应该早就知道战斗总会有牺牲，更何况和你战斗的，乃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至邪之物，混沌的眷族。” “面对这种存在，死亡，才是正常，并非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强大。” 芬格尔如此说道，仿佛看透了一切：“我原本以为你早就已经习惯了。” “教皇大人，这种事情，不会有人习惯的！” 骑士愤怒的说道，他将自己布满了褐色血痂的头盔拿下，露出了他白金色的头发和坚毅而俊美的面孔，碧蓝色的双眼中透露出真切的怒火，这位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的骑士面带怒容，对着自己的教父，教会的教皇大声说道：“奥玛死了，贝科雷尔也死了，我的长辈，我的友人，还有许多战友，他们都死了。” “我从小被您收养教导，信仰虔诚，一直努力学习武艺，在天之神殿中，我立誓守护这个世界，和所有的邪恶战斗，虽然我只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二十七年，但这二十七年我没有一刻虚度，而是完全的献给了神明和人类！” 米兰达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皱起眉头，大声的对着眼前的老者说道：“自我武技有成以来，我一直都在西山瘟疫之地，和那些至邪之物进行艰苦的战斗，履行自己的职责，我的心热忱无比，哪怕是数次接近死亡，却也从未怀疑过信念，但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放缓，仿佛是从牙缝中逼出一样：“……都死了，我的身边已经换了五次人了，他们都死了，无论是谁都是教会最好的骑士，他们的未来无比光明，很多很多……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忍受，但最后才发现，我的心灵并非坚不可摧。” “这次奥玛的死，让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我誓言的意义，还有战斗的意义——这次战斗之后，我思考了很久。” 说到这里，米兰达的声音回复了平静，他面无表情对着沉默至今的老人说道：“教父大人，教皇大人，我不懂，无论是西山的瘟疫之地，还是北域帝国北地的镇封之地，任凭这些混沌的毒瘤依附在我们的世界，到底有着什么意义？” “……繁花盛开，需要依附泥土，无根之萍，也需漂浮于河流。” 芬格尔听完了自己教子的质疑，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轻声回答道：“就如同人需要食物，火需要薪柴，守序的世界想要维持，就只能依靠混沌的燃烧作为源头。” “火种早已在千年之前就倾倒，没有这些毒瘤作为薪柴的来源，萨格勒布大陆上的火，早就熄灭了。” 几句话中，老者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但是骑士却满面疑惑，神情困扰，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教父没有欺骗他，给出了真正的回答，但他听不懂这些。 看见了米兰达的表情，芬格尔微微一笑，他摇着头道：“我已经给出了解释，我的孩子，现在的你的确无法理解这些，这实在是太早了……二十七岁的三阶黄金级巅峰，虽然很强，但依旧没有迈入灵魂极境，没有到达极境，这些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 听到了芬格尔的话，米兰达不由得反驳道：“教父，你抚养因政治斗争而失去父母的我长大，你虽然不是我的父母，却更胜于此，但你却总是如此神秘，不肯说出任何真相！” “瘟疫之地，以你的力量，早就可以彻底清除，传奇的力量就等于行走于世间的神明，哪怕就算是不能清除，你也完全可以封闭异次元时空门，将那瘟疫之地彻底封印，就如同北域帝国几百年前，那位卡欧斯家族的传奇**师那样！可你却什么也不做，就是单纯的让我们用人命去填补这个无底深坑！” “封印了，也还会有其他来源，北域北地的异次元时空门虽然封印，但依然有着残余，付出和代价不成正比，你又知道巴拉罗·卡欧斯付出了什么，才进行了……唉。” 突然叹了口气，老者意兴阑珊，他缓缓的说道：“米格尔，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瘟疫之地，如今必须要留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斗之中变得更强，不让你战友的牺牲白费，只有等你成了下一任七神教会的教皇，圣者的继承人后。” 他停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的对着骑士说道： “那时，你就能知道真相。” 米兰达似乎还想要反驳，但是芬格尔手中的纯白权杖，却突然开始闪烁着光芒。 双方的目光凝聚在这权杖上，看着光芒如同呼吸一般闪烁流动。 “啊哈。” 老者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微微翘起，看上去是发自真心的喜悦。 骑士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心中惊讶无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教父虽然和蔼，但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的笑过了。 开怀之后，便是沉默。 “去北地吧。” 芬格尔突然开口，对着骑士说道，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而是认真无比：“因为誓约，我什么也无法告诉你，但假如你真的想知道，什么才是真相，那么你可以去北地的镇封之地看看一看。” “那里有着和我相似，也和未来的你相似的人。” 说完之后，老者便抬起自己的权杖，示意骑士退下。 米兰达虽然疑惑，但他的怒气已经发泄过了，他的心中也在思考者芬格尔之前所说的话，所以骑士便在鞠躬示意后，缓缓的退下。 而在骑士离开之后，老者坐在自己的水晶座椅上，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权杖。 权杖的顶端，有着微弱的，有着无数光环笼罩的火焰，缓缓燃烧。 ……在萨格勒布大陆的北方地区，以每一年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作为分界线，标志着寒冷冬日的结束和真正春天的到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选择邀请亲友进行盛大的聚会，庆贺温暖之风的到来，他们载歌载舞，举办庆典，似乎要将漫长冬日中积蓄的活力在一朝爆发而出。 从南方的边疆要塞，一直到北地最北方的内瓦西亚领，从西部的大平原地区，一直到东方的璀璨海，所有的人无关身份，都在为新的一年欢呼祈祷，期待着新的一年能够万事顺利，远离灾祸。 远海岚风的喧嚣和北域帝都中涌动的暗潮，暂时和北地的曼彻斯特领没有任何关系，居住在此的民众，如今早已习惯了新领主的统治，虽然还有一些老人怀念老领主在位的时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话也越来越少出现，渐渐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再说‘新领主’这种话，大家都自然的将那位年轻的战士，称呼为唯一的‘领主老爷’。 而此时，主城领主府中，被领民们恭敬的称呼为‘领主老爷’的亚伯拉罕，正在餐桌前等待着自己的午餐。 如今的阿尔瓦家不算旁支，本家只剩下亚伯拉罕和他表兄薛纳斯两个人，而自从战士杀死了他那便宜叔叔，也即是薛纳斯的父亲之后，那位梦想当炼金师的年轻人就再也不敢出现在他的表弟面前了。 甚至不能说不敢，因为薛纳斯如今就和人间蒸发一般，哪怕是亚伯拉罕拜托了一些人去寻找，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所以，现在，偌大的领主府中如今空荡荡一片，除去侍女和守卫之外，也就只有区区四个人，亚伯拉罕估计，这应该是四百年来，阿尔瓦家人数最少的一次。 不过虽然人比较少，但他还有虞，升还有六号陪伴，人数说不上多，但开个庆祝春天到来的聚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亚伯拉罕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了升端着一盘比他身体还要大的烤全猪，慢步来到了餐桌之前。 这只烤全猪通体赤金，色泽红润，金色的油脂从表皮处滴落，香气四溢，散发着腾腾热气，rou质看上去鲜嫩可口，让人食欲大开。 这只猪的取材，是黑暗森林中的大王野猪，是亚伯拉罕在数日前亲自出手狩猎而来，虽然在北地的猎户口中，大王野猪的rou质异常坚硬，就连刀剑也无法切割，压根无法被食用，但那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在经过了特殊的方法将rou质变软之后，rou的硬度和韧性对于亚伯拉罕这种三阶黄金级战士来说正好，非外有嚼劲。 “不错，升，没想到除了处理公务外，你的厨艺也这么好。” 亚伯拉罕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对异界神机少年的手艺表示了惊叹：“全能管家，的确当之无愧。” “哈哈，多谢主人的夸奖。”得到了夸奖，升看上去也很是高兴，他之前端着这么一大盘烤全猪，倒也没显得多累，毕竟黑发少年是异界神机，虽然身材娇小，当也有着二阶白银级的实力，他略带骄傲的说道：“实际上，我的记忆核心中记载着远南，东部平原和帝国中几乎所有地区的厨艺资料，当年为我编写资料库的那位法师曾经游历过整个萨格勒布大陆，收集了不少各地的饮食文化，在编写的时候全部都输入进去了。” 说着，他稍稍俯身，右眼微闭，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的厨艺能让主人开心的话，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谢阿悦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