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终终焉(4000+)
“寇兰”傍晚的月夜,风轻轻的吹拂在巫塔门上,塔楼里,亮起一盏昏暗的灯光,楼上静静的坐着蓝袍黑边的巫师。 所长生恨不得牺牲一切,从而不让他神圣的幻象破灭。他心里悲痛极了。 幸而自己的元气依然那么充足,他对“创作”的信仰并不因之而动摇。凭着年轻人天真自大的心理,他似乎认为以前谁也没经历过人生,还得他重头再来。因为沉醉于自己新生的力,他觉得————除了极少的例外,在活生生的热情和艺术所表现的热情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表现的时候更成功更真切,那可错了。因为他充满着热情,所以在自己的作品中不难发见热情;但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能在那些不完全的辞藻中辨别出来。他所指摘的巫师大家多数是这种情形。他们心中所有的,表现出来的,的确是深刻的感情;但他们语言的秘钥随着他们**一起死了。 不懂得人的心理,根本没想到这些理由:他觉得现在是死的一向就是死的。他拿出超凡的霸道与残忍的脾气,修正他对过去的理解的意见。 在伟大的巫师手中最高贵的灵魂也给他**裸的揭开了,所有可笑的地方都没有被放过。而所谓可笑,在高拉加兴五阶超凡巫师看来是那种过分的忧郁,高雅的幻想,四七八稳而言之无物;在韦伯看来是虚幻的光彩,枯索的心灵,用头脑制造出来的感情;斯特是个死灵教士,马戏班里的亚龙骑师,又是古典派,又有江湖气,这个人是他曾经在传奇时的作品。 虽然他知道高贵的成分大多真伪参半,一方面是超然尘外的理想色彩,一方面又是令人厌恶的卖弄技巧;至于伯特,这个可怜的巫师血脉牺牲品是被多愁善感的情绪淹没了,仿佛沉在几公里路长的明澈而毫无味道的水底里。便是英雄时代的宿将,半神,先知,那些愚昧土著的教会长老,也不免虚伪。 甚至那伟大的“巴地球伊”,三百年如一日的人物,承前启后的机械巫师祖师,——也脱不了诳语,脱不了流行的废话与学究式的唠叨。在所长生心目中,这位见过至高帝王的人物,他的宗教有时只是没有精神的,加着糖的宗教,而他的风格是七宝楼台式的,繁琐纤细的风格。他的大合唱中,有的是牵惹柔情的老婆婆式的调子,仿佛灵魂絮絮不休的向巫女谈情,所长生的认为里简直为之作恶,似乎看到了肥头胖耳的爱神飞舞大腿。 并且,他觉得这位天才的机械巫师是来自其他位面的穿越者,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有股闭塞的气息,不象巫师大世界或征服的其他位面有那种外界的强劲的风,——他们以科学家而论也许不及他伟大,可是更富于人性。他们称呼自己为新典派。 所长生对一般新典派的大师不满意的,还因为他们的作品缺少自由灵动的气息,而差不多全部是“建筑“起来的:有时是一种情绪用钢铁建筑学的滥调加以扩大的;有时只是一种简单的节奏,一种装饰的素描,循环颠倒,翻来覆去,用机械的方式向各方面铺张 没想到这些理由:他觉得现在是死的一向就是死的。所长生属于的组织“九天十地”对一般新典派的大师整体是不满意的,还因为他们的作品缺少自由灵动的气息,而差不多全部是“建筑“起来的:有时是一种情绪用钢铁,鲜血修辞学的滥调加以扩大的;有时只是一种简单的节奏,一种装饰的素描,循环颠倒,翻来覆去,用机械的方式向各方面铺张,发展。这种对称的,叠床架屋的结构,——像奏鸣曲与交响乐——使所长生为气恼,因为他当时对于条理之美,对于规模宏大,深思熟虑的结构之美,还不能领会。他以为这是泥水匠的而非巫师大家的工作。 -------- 斯特于巫师纪一八三九年曾受七阶奥皇册封为巫耀贵族,于晚年一八三九年在入圣·芳济会为士。 巴地球伊每一次创作自己那些钢铁魔像富有生命的作品时,必先称:“至高佑我!“作品完成,必于作品上复印磨刻石纹:“荣耀归我!” 等作品真正完成,必于其上附加一笔:“荣耀归于至高!“其虔诚为所有巫师大世界里面的大家中罕见,“见过至高帝王“一语尤指巴地球伊曾经创作出的,超凡魔像,“凯力”而言。这个作品后来被“帝王”收入收藏品之例 巴地球伊曾任比锡圣·托马斯巫师学院超凡教师二十七年。 可怪的是,所长生最受不了的倒是那般自命为最自由,最自然,最少用“建筑“功夫的作家,象舒曼那样在无数的小作品中把他们的生命一点一滴全部灌注进去的人,他尤其恨他们,因为在他们身上认出他自己少年时代的灵魂,和所有他此刻发誓要摆脱干净的无聊东西。当然,虚伪的罪名决不能加之于淳朴的舒曼:他几乎从来不说一句不是真正感觉到的话。然而他的榜样正好使所长生懂得,巫师艺术最要不得的虚伪还不在于创造大家想表现他们并不感到的情cao,倒是在于他们想表现真正感到的情cao,——因为这些情cao本身就是虚伪的。 创造的生命是灵魂的镜子,而且是铁面无情的镜子。一个巫师创造大家越天真越有诚意,他越暴露出尼曼民族的弱点,动摇不定的心境,婆婆mama的感情,缺少坦白,伪装的理想主义,看不见自己,不敢正视自己。而这虚伪的理想主义便是一般最大的宗师——连格纳在内——的疮疤。所长生从扩印魔石上重新阅读他的作品时,已经进入疯狂的巫师不禁咬牙切齿。于他显得是大声叫嚣的谎言。他恨这种粗制滥造的豪侠的传奇,虚假的虔诚,恨这个不知害怕的,没有心肝的主角,简直是自私与冷酷无情的化身,只知道自我自赞,爱自己甚于一切。这等人物,他在现实中只嫌见得太多:有的是这种尼曼道学家的典型,漂亮而没有表情,无懈可击而刻薄寡恩,把自己看作高于一切,不惜牺牲别人来供养自己。这是巫师大世界普遍的现象,但是现在他不在乎了。 的浓厚的感伤情调与忧郁的烦闷,使所长生同样不能忍受。中那些颓废的野蛮人,在爱情方面完全枯索无味,令人作恶。西格蒙特劫走弱妹的时候,居然用“大地永恒”唱起位面里的地震。 在里,曾经在那个世界里记载了格弗里德和仑希尔德以尼曼式的好夫妻的姿态,在彼此面前,尤其在大众面前,夸耀他们虚浮的,唠叨的闺房的热情。各式各种的谎言都汇集在这些作品里:虚伪的虚幻理想主义,虚伪的炙热教义,虚伪的中古色彩,虚伪的格纳所作魔记中的主角洛恩,营救人间被冤的女子尔撒,并与之结为夫妇,条件为新娘绝对不能问其为何许人,从何处来。婚后尔撒向其追问,洛恩即飘然远引,一去不返。当时格纳自比为洛恩,要社会爱他而不问其为何许人,从何处来。,,均格纳根据自己的经历所作。 原名,包括、、、四歌剧。蒙特为中人物,仑希尔德在以下三游记中均有出现,格纳歌剧本事均取材于古代日尼曼民族传说,人物有神道,侏儒,野蛮人等。说,天上的神,地下的人,无一不虚伪。在此自命为破除一切成规的戏剧中间,标榜得最显著的就是成规。眼睛,头脑,心,决不会不发觉这种情形,除非它们自愿。——而它们竟甘心情愿要受蒙蔽。对于这种幼稚而又老朽的巫师艺术,野性毕露的粗人与装腔作势的小姑娘的艺术,古尼曼人居然非常得意。 可是所长生的厌恶是没用的:一听到这老的游记作品,他照旧被作者恶魔般的意志抓住了,和别人一样的激动,也许更厉害。他笑着,哆嗦着,脸上火刺刺的,心中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于是他认为,在那些有这种飓风般的威力的人是百无禁忌的。他在唯恐幻梦破灭而战战兢兢的打开的神圣的作品中,发见自己的情绪和当年一样热烈,什么也没有减损作品的纯洁:那时他快活的叫起来了。这是他在大风浪中抢救出来的光荣的遗物。多运气啊!他似乎把自己救出了一部分。而这怎么不是他自己呢?他所痛恨的那些伟大的王座大人们,可不就是他的血和rou,就是他最 多愁多病的情绪,那在尼曼人心中点点滴滴流出来的时候,象是从潮湿的地道里来的,有股霉烂的气息。来点儿光明吧!来点儿光明吧!象雨点一样多的歌,涓涓不绝的流出尼曼人的心情,散布着瘴气,臭味,必须来一阵干燥峭厉的风把它们一扫而空才好。 “创造生命”的题材永远脱不了什么**,思乡,飞翔,请问,为何?敬月,敬星,献给夜莺,献给春天,献给太阳;或是什么春之歌,春之快乐,春天的旅行,春夜,春讯;或是爱情的声音,爱情的圆满,情话,情愁,情意;或是花之歌,花之敬礼,花讯;或是我心殷殷,我心如捣,我心已乱,我眼已花;还有是跟蔷薇,小溪,斑鸠,燕子等等来一套天真而痴癔的对白;再不然是提出些可笑的问句,——“要是野蔷薇没有刺的话“,——“燕子筑巢的时候,她的配偶是老的一个呢还是新结合的?“——总而言之,全是春花秋月,触景生情,无病呻吟的靡靡之音。多少美妙的东西给亵渎了,多少高尚的感情被滥用了!而最糟的是,一切都是浪费掉的,老在公众前面把自己的心**裸的拿出来,只想亲热的,楞头楞脑的,向人大声诉说衷曲。明明无话可说而偏偏絮絮不休!这些唠叨难道没有完的吗?——喂!池塘里的青蛙,你们静静行不行! -------- 此处所谓的游记为尼曼特有的一种巫师漫游周天的位面游记,有纯粹的其实妙想,亦有巫术大家以著名的星空巨兽起成的。自无名大家以至多尔,伯特,舒曼等均制作甚夥,而庸俗大家的产量尤为丰富,在尼曼民族为家家户户歌咏的最通俗的游记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景” ……所长生觉得最难堪的,莫过于表白爱情时的谎言,因为他更有资格拿它和事实相比。那套如譬如诉而循规蹈矩的情歌的公式,跟男子的****与女人的心都不相干。可是爱情这回事,写作的人也经历过来,一生中至少有过一次的!难道他们就是这样恋爱的吗?不,不,他们是扯 的谎言,“没有阳光的幽灵式的思想“,使他浑身冰冷。他进着全部的生命力向往于太阳。他一味逞着青年人的血气,瞧不起周围的虚伪或是他假想的虚伪;他没看到尼曼民族的实际的智慧在那里逐渐造成一些伟大的理想,把粗野的本能加以驯服或加以利用。要使一个民族的心灵改头换面,既不是靠些片面的理由,靠些道德的与宗教的规律所能办到,也不是立法者与政治家,教士与哲学家所能胜任:必须几百年的苦难和考验,才能磨炼那些要生存的人去适应人生。 尼曼民族巫界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