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公秉潘哭坟桑树坪
却说陈先瑞在一处高地上，发现敌人分成几路企图占领公路两侧的山头。 只见在公路南边，一连和特务连抢先一步占据了山头，正在向往山上冲锋的保安团开火。冲到半山的保安团冷不防被红军居高临下一阵射击，丢下几具尸体后，被迫向公路边退去。 冲锋号响起，一连和特务连似猛虎扑食一样从山上冲下来，追击敌人，战斗进展顺利，敌人正沿着公路向西逃去。 陈先瑞又转过望远镜一看公路北边的五连和六连，却被敌人压制在半山腰里，山头寨子上敌人的火力非常凶猛，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 陈先瑞仔细一看，这才看清山寨上全是穿黄军装的国民党正规军，感到非常震惊。立即带领四连向五、六连阵地增援。 来到寨子脚下，丁国珏向陈先瑞报告：“寨子上是别动队的人，武器精良，火力太猛了，我们已组织了五次进攻，都没有凑效”。 陈先瑞道：“我说呢，原来是别动队呀，来的正好，昨天晚上受的窝囊气，今天非要吐出来不可”。说罢从警卫员身上抽出大刀，飞舞着高声喊道：“跟我上”，起身就要往前冲。 丁国珏一把拉住陈先瑞道：“师长，你不能上，这里有我，还轮不到你亲自上”。 陈先瑞吼道：“双方交战，勇者胜，现在只能进不能退”。 丁国珏对陈先瑞道：“看我的”。手一挥喊道：“同志们，师长都亲自上阵了，我们六连能不能啃硬骨头，就看今天这一仗了，大家有没有信心？”只听战士们一口同声道：“有”。 丁国珏喊了一声：“两军相遇勇者胜，冲啊”带头冲了出去”。 一阵冲锋号响起，战士们高喊着：“勇者胜”，冲了上去。 此时，绕到寨后的孙光带领五连一个排已从悬岩上爬上了寨北，从敌人背后发起了进攻。孙光端起一挺机枪，呐喊着一阵扫射，占领了寨内的制高点，守寨的敌人见红军从背后冲上来了，急忙组织对五连反赴。 正面山上的火力刚一减弱，丁国珏趁机带领六连冲上了山寨，跟孙光带领的五连一起对敌人形成前后夹击，将寨里的敌人压制在一处沟内。 寨上的别动队见山寨守不住了，留下十几具尸体，急忙从寨子南边突围。刚逃出寨子来到半山腰，正遇陈先瑞带领的四连合围过来。 陈先瑞冲到最前头，将别动队的退路截断，山上孙光和丁国珏带领的部队也压了下来，别动队坚持了一阵，不得不转向陡峭的西坡，连滚带爬地溃败到山下公路上，爬上两辆汽车，往富水关镇方向逃去。 李学先带的三连完成包抄后，从山上来到公路边，正遇上别动队乘着汽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车上*喷出一片火舌，将三连压制住。红军战士还没见过这么猛的火力，一楞神的工夫，汽车便冲了过去，跑了。 别动队一跨，跟随的民团便四散而逃，陈先瑞带领四连、五连和特务连跟踪追击，一直追到谢家店分水岭，才停止追击。 回到公路边，六连已打扫完战场。 一见到陈先瑞，丁国珏跑上前来，高兴地喊道：“师长，这一次我们得彩了，光是机枪就缴获了七挺，还有*八支，二十响驳壳枪24支”。 打跨别动队，陈先瑞知道敌人大部队很快就会到来，对俘虏集中谈了一次话，全部放走。当即带领六团沿豫陕边向北疾驰而去，离开了桑树坪，第四天来到洛南县，与郑位三带领的第一团汇合。 短时间分别后再次相遇，陈先瑞和郑位三两人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却说别动队驻守富水关的第三区队七分队带领民团一千余人，沿公路搜剿红军，在富水关以东的桑树坪与红军遭遇，发生激战，二十名别动队员和一百多民团被打死，丢下大批枪支弹药后，仓惶逃回富水关。 富水关战败后，别动队区队、中队、大队不敢隐瞒，电报闪电一样很快送到支队长公秉潘手上。 远在蓝田县的别动队支队长公秉潘听后十分震惊，立即电令商南县和淅川县别动队前往追击红军，并电告第四十四师肖之楚和东北军六十九军于学忠，商请国军派兵前往围剿。 当国军大部队开到商南和淅川一带，对当地开展大规模搜剿时，却发现红军突然失去了踪影。 富水关的巨大损失，对身为别动队支队长的公秉潘来说，不谛是当头一棒。公秉潘也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将战报如实报告给总队长康泽。时间不长，公秉潘接到南昌军委会别动队总队回电称：来电知悉，委座极为振怒，称有负重托，有失别动队威名云云。已电令陕军及驻陕国军大举围剿，不使残匪呈凶。望力行《领袖言行》，汲取教训，全力以赴，剿灭残匪，以保陕北剿匪之大局，并妥为安抚阵亡将士，切切。 看完电报，公秉潘内心如翻江倒海，坐卧不宁。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别动队，竟叫陈先瑞带领的红军 残兵打败，一次竟损失了自己二十员大将。这一个个别动队员，都是自己从十几万国军中千挑万选选来的精英，又经过特别训练班训练，个个都是能文能武的干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南征北战，屡立战功，蒋介石都称他们是自己的“御林军”。枪林弹雨、大江大河都过来了，竟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 公秉潘悲痛了一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到康泽电报中最后“妥为安抚阵亡将士”的话，他想到要为这些阵亡的将士写点什么。伏在案前，却什么也写不出来，鲜活的面容从脑海深处一个个象过电影一样从眼前浮现。 别动队自成立以来，在康泽的领导下，先开赴闽浙赣 匪区，上马是兵，下马是民，穿草鞋，着布衣，足迹踏遍了江西的村村寨寨，办夜校、办保甲，送种子、送农药，修公路、建碉堡，访贫问苦、减租免捐，将青壮民众组织起来，站岗放哨，实行堡垒政策，与 针锋相对，一系列的“新江西模式”，很快收复了民心，遏止了 主义思潮的漫延。一粒米、一片药也休想流进 控制的苏区，最后逼迫红军撤离了江西老巢。再后来，别动队又转战鄂豫皖，将 红军困死在大别山、桐柏山里，终使徐向前部无处立足，不得已逃往川北。别动队所到之处，屡战屡胜，所向彼糜，为党国建立了不朽功勋。这次受命来到陕南，如法泡制江西模式，终将徐海东赶出了陕南。商南县界牌一役，公秉潘仿佛又听到了激烈的枪炮声，看到了将士们英勇无畏的英姿，这一幕幕不断从公秉潘的眼前飞过。想到这里，公秉潘决定要为阵亡将士写一篇祭文，让人们永远记住这些为党国捐驱的英烈。 心中安定下来，他伏在案前，飞笔疾书，很快写好了底稿。又从头看了一遍，自己很满意。看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推开门，来到院子，抬头一看，满天星斗。在院子里俳徊了一阵，叫来勤务兵，叫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起程赶往商南县。 第二天一早，公秉藩带着别动队一个分队，乘汽车从蓝田出发，下午来到龙驹寨。 被红军释放后回到龙驹寨的别动队大队队长龚建勋一见到公秉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抱头痛哭。公秉潘拍了拍龚建勋肩膀，安慰了几句，问了对阵亡将士的安置情况，将自己写好的祭文交给龚建勋，叫派人先行前往商南县，找人刻一个碑，自己要亲到烈士坟前祭奠。 在龙驹寨住了两天，检查了别动队的防务后，急匆匆带人赶到商南县。 别动队阵亡将士遗体已从桑树坪运回到商南县，安葬在县城外的东岗上。 这天，别动队员高举祭帐，吹吹打打，公秉藩一身戎装，神情严肃地带领一行人向山上走来，道路两旁，保安团和民团沿路排队警戒，一片肃穆景象。 来到山上，二十座坟茔分两排，整齐地排列着，周围已栽了一圈柏树。别动队全副武装地守卫在四周，还有几个别动队员正在安放刻好的墓碑。 这是一方前朝当地种植桑树的公德碑，被别动队零时找来，从背面打磨后，重新刻了字。只见碑上方几个大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第二支队界牌剿匪阵亡烈士纪念碑”，下面是碑文，公秉藩看后点了点头，带领一行人静立在墓前。 墓碑安放好后，分队长龚建勋一声高喊：“公祭仪式现在开始”。只听一阵鞭炮炸响，墓地四周顿时腾起一阵烟雾，待烟雾散尽，龚建勋又高喊道：“向烈士三鞠躬”。鞠躬毕，公秉藩带领所有人绕坟墓一周。 待回到原地，龚建勋又喊道：“下面请支队长宣读祭文”。 公秉藩默默走上前来，整了整军装，又向坟墓鞠了个躬，这才从口袋里取出一祭文，开口念道：“烈士：林君真康，田君仁德，唐君子安，卢君明典，马君耀德，王君德辉，盛君彦邦，王君良，姜君伯西，郭君朝彦，张君嵩林，吴君化龙，李君行恩，余君绪义，杨君实生，陈君仁高，申君德五，帅君胜明，王君青云，何君玉成”。念到这里，公秉潘念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引得在场的其他人跟着一起哭。 过了一阵，公秉潘才镇定下来，继续念道：“诸位烈士，或为湘赣钟灵，或为泰华毓秀，少年英俊，迥出时流，学储济世，志切匡扶。年来频内忧外患，纷至迭乘；每念时艰，辄至泣下，咸服膺蒋公安内攘外之大计，授身军事委员会别动队，摧*于赣陕，惩jian宄于闽陇，表率群伦，纳之轨物，宵衣旰食，所至有功”。 停了停，公秉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二十四年，公秉藩奉命移驻陕南，清剿残匪，组训民众，时有* 陈先瑞，人枪千余，称红军七十四师，窜扰陕、豫、鄂边区，以驻军剿办不力，日久坐大，势甚猖獗，孤人儿，寡人妇，庐舍丘墟，老幼白骨；秉藩亟欲扑灭此獠，拯民于水火；十一月十一日，据报窜至距商南四十里之青山镇，有西犯摸样。当于十三日晨，与驻龙驹寨之龚大队长建勋率部赶赴前方，十四日，与该匪遭遇于界牌附近桑树店；我方官兵除当地团队、游击队二百余人外，本队之特务排第十九中队、第二十一中队之各一部，共计数不满百，与匪激战，自辰至酉，各烈士奋不顾身，出入弹雨，毙匪数百人，以众寡悬殊竟以身殉；事后闻之，感佩涕零，国府褒扬备至”。 念到这里时，四周已是哭声一片。 公秉藩待大家安静下来后，提高声音道：“谚云：舍生取义，重于泰山。各烈士为国捐躯，百世流芳，想必含笑泉壤。惟秉藩以己折股肱，国丧忠良，驰骋疆场，再见无日，不禁悲怆欲绝。誓与后续同志各矢勤勇，以酬先烈。谨述各烈士死事概略，昭示来兹！” 公秉藩念毕祭文，已是泪流满面，悲痛不已，泪眼蒙胧中，将祭文焚化，纸灰在空中飞舞，公秉藩实在忍不住，赴到坟上大哭了起来，被其他人强扶起来。 公秉藩从一名队员手中要过一把枪，对着天空，“当当当当”地将枪中的子弹打完，发泻着心中的悲愤，四周立时枪声一片。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