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张鸿远设计杀二虎
红四方面军攻下勉县县城后，在攻打南郑时受挫，立时撤回到川北，挥师西进，红军大部队转战到陕南西部与甘肃两当一带活动，在安康大巴山一带只留下小量的部队打游击。 安康一线战事稍显平静。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转战，眼看春节就要到了，安康绥靖军各团不断反映，部队大多都是当地人，弟兄们吵着要回家过年。张鸿远下了一道命令：在留下足够多的兵力的情况下，放假半个月，能回家的都回家去与家人团聚，过一个畅快的年，正月十五前全体准时归队。 弟兄们终于过了一个较为安心的春节。 年后，被放出去的士兵基本都回来了，大家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当中。 正月初十，张鸿远派通讯员到各县，命令各团、营、连长，到安康召开新年军事会议，部署今年作战事宜。 沈玺亭接到命令，按照张鸿远的要求，带了一个连的兵以及营、连长，当天就从平利县赶到安康，到绥靖军司令部向张鸿远报到。 安顿好弟兄们，沈玺亭出门来到大街，走了不远，便是陈定安的城防司令部。 沈玺亭原来在这里当了一年多的城防司令，熟门熟路，一拐便进了大门。门口的哨兵认得是沈团长，喊了一声：“敬礼”，放沈玺停进门。 这是一家安康城内典型的四合院式建筑，小巧紧凑，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天井中间一个石头鱼缸，缸内放着假山。天井四周是两层木楼，雕梁画栋，黑漆打底，红漆勾边，古朴典雅。 进入司令部，沈玺亭站在天井边高喊：“陈司令，来客了”。陈定安闻声从二楼上探出头来招呼：“世成兄，快上来，就差你了”。 沈玺亭上得楼来，见王耀辰、韩世昌、鲁秦侠、孙鹤年、沈寿柏几人早已来了，谈的正欢。 沈玺亭道：“大家都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鲁秦侠道：“正说你呢？”沈玺亭问：“又在说我啥瞎话”。王耀辰接口道：“我们都来了，只单单没见你来，还以为你重色轻友，抓紧时间又去找你的相好去了呢？”沈玺亭道：“莫瞎说，战事这么紧，鄙人哪有功夫搞哪事”。孙鹤年道：“我听人说，沈老兄在平利又纳了房姨太太，啥时间带来叫我们看看？”沈玺亭道：“又是哪个嚼舌根的给我造谣，没那回事。哎哎，你们咋都冲着我开火了呀？”大家一阵哄笑。 韩子芳道：“旬阳七星聚义后，我们七兄弟难得在一起会面，怎么样，今天我们大家恐怕要在陈司令这里讨一杯酒喝才好吧？”大家一齐道：“说的是”。陈定安赶紧说：“不消说，我早备好了，我们一醉方休”。 陈定安带着一行人，来到江边的一家酒楼里，酒席早已摆好。一上桌，韩世昌、沈寿柏两人就绞上劲，互相吹牛，叫换大碗来，拚了个你死我活，互不相让。其他人也都放开了喝，一时间，吆五喝六地划开了拳。正喝得高兴，勤务兵来到，对沈玺亭道：“张司令请沈团长去一下”。沈玺亭只好对大家说：“兄弟先离开一步，你们慢慢喝”，就随着勤务兵离开了，其他人一直喝到半夜才散。 第二天，绥靖军司令部大会议室布置的一新，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主席台正中墙上挂着孙中山像，前面一幅过街红，写着：安康绥靖军新年军事部署会议。营连长坐在下面的长条凳上，六位团长在主席台后排就坐，绥靖司令张鸿远、副司令陈硕儒，参谋长王肃斋三人在主席台前排就坐，秘书闵继骞在旁边横了一张桌子。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嘻嘻哈哈地说着俏皮话，会议室热热闹闹。 时间差不多了，张鸿远咳嗽了一声，陈硕儒开口道：“大家安静，现在开会。首先请张司令讲话”。 会场立时安静下来，张鸿远望了大家一阵道：“春节大家玩的怎么样？”只听下面乱哄哄地，有的道：“玩的畅快”，有的在说：“多谢司令”，会场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张鸿远道：“我们这次会议其实没啥，大家不必拘束。会议有两个议题，一个是给大家收收心，今年对红军作战的任务很重，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冒死向前，确保我安康辖区的安全”。大家静静地听着，张鸿远见大家都很严肃，又说：“古语有一句话，是说武将不怕死，文官不爱财，这是对当官为将的褒奖，但叫我说，哪个不惜命？哪个不爱财？不爱财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所以，这次会议的第二个议题，就是我要给大家发一笔财，一笔小财”。大家左顾右盼着，脸上露出笑容。 张鸿远接着趁热打铁：“会后，在坐的所有人，到财务处去，把你们该领的奖金领到手，好好乐呵乐呵”。下面一阵欢呼，有人在喊：“张司令万岁”，等大家热闹了一阵，张鸿远才开口道：“下面请参谋长向大家部署今年的军事任务”。 到了下午，军事部署完毕，副司令陈硕儒又提了三条补充意见，会议结束。正当大家起身时，张鸿远道：“说一点题外话，大家长时间在外，难得到安康来聚一骤，大家放松一下，下午我招待大家，喝个够。晚上我在马伯元公馆摆了一个场子，爱打麻将的打麻将，想泡澡的泡澡，哪个想吸两口的，我这里有上等的云南货，在坐的都去，哪个想偷跑不来的，我可不答应”，只听下面有人在说：“这样的好事，我们都去”。 会餐完毕，陈定安找到张鸿远说：“我还有点事，晚上我就不参加了”，张鸿远道：“会上我说了，都去，你有事放一放，大家难得在一起热闹”，陈定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陈定安回到城防司令部，心中犯了滴咕：他张鸿远这次大方的有点过头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自从他从西安回来后，对自己格外热情，闭口不提韩光琦来调查的事。陈定安开始一直提防着张鸿远，但见春节以来，什么事也没发生，心放了一半，今天本不想参加聚会，碍于情面，只能去了。 陈定安一生谨慎，叫来陈定庆，交待了几句，叫作好防备。陈定庆领命去了。 到了晚上，陈定安带着陈定庆和自己的营、连长，来到马伯元公馆。 公馆修建在安康城外香溪洞的山下，这里原是前清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 沈玺亭早早来到，把公馆前后参观了一遍，只见三面环山，四周古木林立，香溪洞的一股清泉从半山腰引入宅内。围墙高大，前后有两个大院子，修建的堪是精致。 沈玺亭查看了一圈，对这里的布局了然于心，不时在小本上写着什么。 各路来参加活动的军官陆续到来，参谋长王肃斋在门口迎接，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有兴急的，已经在水池边摆上麻将桌，哗啦哗啦地洗起牌来，整个公馆内一片热闹。 一个时辰后，只听门口一声喊：“立正”，大家知道是张司令到了，都起身立正，张鸿远进门后摆了摆手，对大家道：“稍息，你们玩，你们玩”，进后院去了。 张鸿远进入后院，见几位团长在正堂麻将桌上打的正欢，张鸿远问：“哪个手臭，让我来摸两把？”沈玺亭站起来道：“来来来，司令来这里，给我倒倒手气，我去吸两口去”。 张鸿远坐下来，看了一眼沈玺亭的牌，道：“咋接了这么臭的一抹牌，你想害我呀？”王肃斋接口道：“大家莫客气，今天该报仇的时候了，司令子弹准备的充足，看哪个能把司令打靠，我另外有赏”。 张鸿远道：“你小子今天也想趁火打劫呀？好，你们哪个有种只管来，我这里准备下了两万块大洋，尽管来赢来”。 韩世昌问：“要把司令的这两万块赢光，恐怕得个三几天吧”。张鸿远道：“莫事，三几天算啥？啥时间赢完了啥时候算数”。 沈寿柏道：“司令说话算数？”张鸿远道：“我张某人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大家一阵欢呼。 王耀辰道：“伙计们，为了司令的大洋，大家瞅准了再下牌哦”，向其他几人眨了眨眼晴，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张鸿远道：“你们几个狗东西想打同桩？小心我把你们的狗爪子剁了”。沈寿柏哈哈笑道：“就连这点手脚都做不好，我这么多年的功夫白练了”。正说呢，只听韩子芳一推牌哈哈大笑道：“和了，和了，司令快清把”，大家跟着一阵笑了起来。 陈定安在旁边的卧室里过足了烟瘾，又去泡了个澡，三个姑娘围着陈定安又是搓又是揉，几个美女伦翻投怀送抱。陈定安今天毫无兴趣，心里一直不踏实，耳朵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析腾到半夜时分，陈定安推开几个美女，回到后院，见张鸿远正与几个团长打的兴浓。 见陈定安进来，韩世昌一把拉住道：“你跑哪去了？一晚上也不见你的人影。来来来，过来摸几把”，把陈定安按坐下：“我这阵手气正好，你也来赢点司令的大洋”，陈定安只好坐下来打麻将。 天快亮时，实在是有些困了，陈定安才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陈定安正在做梦，被人从床上提起来，他一惊，想挣扎，却被四五个士兵摁在床上绑了个结实，扭着来到正堂里。 正堂里麻将桌没了，靠墙边的八仙桌边坐着张鸿远和陈硕儒，直直地望着陈定安。大堂两边站着十几个沈玺亭的兵，他才晓得是沈玺亭下了自己的黑手。 陈定安被推到张鸿远面前，王肃斋喝道：“跪下”，两个士兵把陈定安强行往地上按。陈定安僵直着身子，边挣扎边问：“为什么抓我？” 张鸿远摆了摆手，士兵松开，陈定安站直了又问：“张司令，我犯了啥事？为什么抓我？”张鸿远道：“兄弟，实在是对你不住了，接杨虎城司令的指令，现在解除你安康城防司令职务，并逮捕你”。 陈定安一听，心想完了，肯定是韩光琦这王八蛋参了自己一本。当初他在安康对自己说的多好，回去就翻脸不认人了。他想，既然是杨虎城的指令，我可不能只凭你张鸿远一张嘴，便道：“你既然说是杨虎城的指令，你拿出指令来看看？” 张鸿远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扬了扬道：“看看，这是杨司令的亲笔手书”。陈定安正要往前看清楚，被士兵按住。张鸿远收起指令道：“陈定安，你通过兵站走私军火一项便可杀头，还有，你在岚皋的所做所为，做恶多端，罄竹难书，严重败坏了我军的声誉，就连蒋委员长都知道了你的恶行。今天的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陈定安一听，从头凉到了脚心，但他仍想作最后一搏，强作镇静道：“你为了抓我，设下了这么大个局，你抓我容易，但不晓得我的弟兄们答应不答应？” 张鸿远哈哈大笑道：“你放心，你的所有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包括你的弟兄陈定庆，已经在牢里睡着了吧？” 陈定安想，完了完了，仆嗵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张鸿远的腿哭道：“张司令，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我一条命吧”。 张鸿远不为所动，士兵上前把陈定安拖开。 陈定安又跪着上前一把抱住陈硕儒的腿，哭声更大了：“副司令，看在我们同宗同祖的份上，救救我”。 陈硕儒一脚将陈定安踢开，命令士兵：“把他给我带走”。士兵上前，拖着陈定安出门。 陈定安边哭边叫：“冤枉呀，哪个为我伸冤呀？”。 沈玺亭向张鸿远报告已全部解除陈定安部下的武装后，张鸿远口授了一份给杨虎城的电报，叫梁布鲁立即发出去。到下午，梁布鲁来到司令部，报告：“杨司令回电了”。张鸿远拿过电报，只见上面写着：“欣悉已解除陈定安部武装，为免节外生枝，命令对其兄弟二人就地正法，其余人员，兄酌情处置”。张鸿远拿着电报，一言不发，梁布鲁等人退了出去。 正月三十，张鸿远将签署的枪决陈定安、陈定庆的命令交给副司令陈硕儒后，自己带了几个随从，到香溪洞上香去了。 香溪洞老道士正在给张鸿远讲道德经时，勤务兵进来悄声报告：“陈定安、陈定庆已经被枪决在大南门外”，张鸿远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解决掉陈定安后，张鸿远向各团通报了陈定安的问题，特别要求各团长管好自己，也要管好自己的手下。叫秘书闵继骞写了一份解决陈定安的详细经过，派人送给杨虎城。杨虎城回令称：“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不可再犯”。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