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陈定安喋血好汉坡
周华堂带着二百个兄弟来到山上，游荡了一天，没有一个固定地点安顿这班兄弟终究不是办法。想来想去，离这里二十里远，汉阴县涧池铺有个狗大王，占了汪家寨，手下聚集了一二百号人，听说日子过的还不错。去年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想必他会接收自己的。把自己的想法给大家一说，大家都说好。 走了一夜，来到凤凰山大梁顶上，抢了一家大户，弄了些吃的，把仓里粮食装了几百斤带上。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路变得更难走了，到中午时，来到纸坊沟，埋锅做饭，周华堂叫弟兄们砍些柴烧火把衣裳烤干，天色阴沉沉的，就连烟雾也笼罩在树林间不肯散去。 吃完饭大家还在就着火烤衣裳，听到山顶上专来了枪声。派人前去察看，不一会，一个小弟兄连滚带爬地跑来对周华堂说：“大哥，快跑，当兵的来了，见了我们就开枪，死了六七个弟兄了”，周华堂心想：莫不是张元亨派人撵来了吧。 二百多人就象是炸了窝的蜂包，不辩东西地各自逃命。 周华堂一看也没办法，带了几个亲近的弟兄，顺着山沟跑了几里路，见后面没有追来，才躲在一个岩洞里窝了一夜。第二天派人将跑散的弟兄们收拢，一点数，只剩下一百多了，到这时才知道，昨天遇到的是镇巴县大土匪王三春的人。 周华堂一看这里不能久留，带着一百多弟兄，翻过凤凰山大梁，一路下坡，向汪家寨而去。 沈寿柏占据的汪家寨，在涧池镇南边一处险要的山头上，三面绝壁高耸，寨后一个山脊与凤凰山相连，沈寿柏近日外出，寨上由兄弟汤飞生把守着。 周华堂带着弟兄们来到汪家寨后的山脊上，派人上前喊话。 汤飞生听到有一百多紫阳人来到寨后的山上，害怕是来攻寨的，立即作好战斗准备。 汤飞生居高临下问道：“哪来的绺子？报上名来”。 周华堂上前答话：“不要误会，我是紫阳五郎河的周华堂，跟你们沈大王相熟，带了一百多弟兄前来投奔，不要相疑”。 汤飞生一听是前来投靠的，放下心来。正要叫弟兄们开寨门，一位小兄弟对汤飞生劝道：“二当家的，不敢叫他们进来，恐怕不诈”。 汤飞生一听也对，对下面喊道：“我们大王今天不在寨子里，小子不敢做主。况且本寨太小，请周好汉还是到其它大寨安身吧”。 周华堂还要解释，汤飞生不耐烦了，拿过一杆土枪，对着寨外树梢就是一枪。 见寨内放枪，周华堂拔出自己的手枪向寨上打了两枪，带人赶紧后退。汤飞生见寨下响枪了，庆幸听了劝说，没有叫开寨门，叫弟兄们打了一阵快枪，寨外的人退走了。 周华堂见寨子不容自己，又被打死了两个弟兄，自己人虽多，但手里没有家伙，只好退了半里路远，对着汪家寨高喊：“日你妈狗大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总有见面的一天”。 带人向西，往铁瓦殿方向去了。 这铁瓦殿在汉阴县西南，是凤凰山主峰，这里山高风大，寒冷异常，即使是夏天，这里也是凉风飕飕。普通瓦在这里一冻就裂，不知从哪朝起，庙上的陶瓦就换成了铁瓦，这庙因而取名叫铁瓦殿。铁瓦殿是个老庙，虽建在慌避高山上，但香火旺盛收入颇丰。 周华堂把弟兄们带到铁瓦殿来住下，道士叫灶上按香客对待供吃供住。 来到铁瓦殿，这伙人依仗人多，客大欺主，对道观主持黄道士使来喝去，几天下来，上庙香客就断了。黄道士忍气吐声也没办法，就以化缘为由，把庙交给一名小道士招呼，自己下山走了。 一住半个月，庙上的粮食已经吃空，小道士给周华堂诉苦。 周华堂在想，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得给弟兄们找一个长久的落脚点才行。有人出主意道：“紫阳县有一个云雾寨，在进川的大路口上，去年四川过来了两个头领，占了云雾寨，手下有几十号人，守着路口打劫，光吃买路钱一项，生活过的很滋润”。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回紫阳，要么入伙，要么把寨子夺过来，让弟兄们也跟着过几天舒心日子”。 几个人商量了一晚上，只等天明，打道回紫阳。 第二天周华堂早早起床，起出门一看，嗬，好大的雾，一丈开外就不见人影。周华堂在nongnong的大雾里，照例练了一趟洪拳，刚收好架式，就听到上山的路上似乎有人的走动脚步声。 几年来练就的警觉，他知道有人上山了。一般香客没有这么早，恐怕来者不善。 他返回屋把枪拿上，叫上一个随从出了后门，钻进浓雾里，来到山梁上。冷不防大雾里出现十几个拿枪的人，一阵枪栓响起，只听有人在喊：“干什么的？举起手来”。 周华堂举起双手说：“老总莫开枪，我是山下的住户，是来打猎的”。来人过来，见周华堂腰里挂着盒子枪，如临大敌。有人问：“打猎的哪有这家伙？把他的枪下了”，上来一人把周华堂的枪取走。 只听一人说：“连长，这人恐怕就是庙上的土匪吧”。连长命令道：“绑起来，把他嘴巴塞上”。上来两人把周华堂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东西，说：“不许出声，乱动就打死你”。 周华堂不住点头，嘴里一股臭脚气直冲脑顶，恶心地直干呕。一个当兵的用*打了周华堂一下，吼道：“叫你不要出声，你吼个球呀”，周华堂还是不停地呕。当兵的笑了：“不就是一双臭袜子嘛，把你做作的”。说着把臭袜子抽出来，又塞了一大把青草，扇了一耳把道：“现在不许再出声了”，周华堂不住地点头。 过了一袋烟工夫，只听下面有人喊：“连长，全部解决了，营长叫你们下来”。 周华堂被押回庙里，只见自己弟兄们全都蹲在庙外地坪里，冻得瑟瑟发抖。 有人向当官模样的人报告：“报告营长，土匪全部活捉，共一百一十七人，收缴手枪一支，猎枪十二支，为首的叫周华堂，是紫阳流窜到这里来的”。 周华堂一听，他们把自己当成流窜的土匪了，也不知道今天栽到谁手里了。心想死也要死个明白，便不顾当兵的阻拦，高声问道：“老总，小弟我今天认栽了，能不能告诉一声，今天我栽到哪个手里了？” 营长见这人还有些胆量，便道：“怎么，想报仇呀？告诉你，老子是陈司令的部下，三团二营长，叫唐代富，想报仇冲老子来”。周华堂道：“看来想报仇也没得机会了，再过二十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唐营长道：“这么一大帮人，老子还舍不得杀你们呢”。叫弟兄们：“都绑上，押回去”。 一个个用葛麻藤五花大绑着，十人一串，押着下山，来到石泉县马池街上。当兵的吃了饭，又一路西行，来到石泉城。 石泉城修建在汉江边一块高地上，南面临江，东面临沟，城墙顺势建在岩边，足有五六丈高，西面一半临江一半临坡，建有瓮城，瓮城外是一条小街道，只有北面较为开阔，一片乱葬坟，蒿草遍地。这里是石泉县每年秋季杀人砍头的刑场，时间久了，当地人把这里叫好汉坡。 唐营长把周华堂一伙就关押在乱葬坟边的树林里。 侯世俊占领汉阴县时间不久，陈定安就占了石泉县，各自为王。侯世俊死后，二旅长侯世彪就把部队带离了汉阴，汉阴县这段时间实际无人主政。铁瓦殿黄道士不堪周华堂sao扰，下山来到汉阴县搬取救兵剿匪时，汉阴城里无兵可派，消息传到石泉，驻守石泉的陈定安认为这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兵源，于是派自己的营长唐代富前往铁瓦殿，将周华堂一伙捉回石泉。 周华堂后悔走迟了一步，好不容易脱离了张元亨，把人带上了山，现在又叫陈定安捉来了，走在路上，周华堂还跟几个人商量，一定要想办法逃回紫阳县去。来到石泉，陈定安派人来问周华堂，如果愿意当兵，所有人都留下来，如果想跑，一个都别活着离开石泉，是留是走，给一天的时间考虑。周华堂把陈定安的话给大家一说，几个人就叫开了：“不管是韩司令还是陈司令，都他妈一个吊样，如其在他们手下，还不如我们兄弟们一起，占山为王来的快活”，打死也不愿意给陈定安当兵。 第二天唐营长来问周华堂，周华堂把大家不愿意当兵的话一说，气得唐营大骂不止：“不识抬举的东西，我花了大功夫把你们弄来，想走，门都没得”，多加了几名岗哨看守着。 又一天过去，周华堂还是软硬不吃，闹着要走。 陈定安听到唐营长报告，气得大骂道：“他妈的都是属核桃的，要砸着吃”。 陈定安给唐营长放了硬话：“三天内如果再不答应，统统给我杀了，一个也不能叫走了”。 唐营长脑羞成怒对周华堂道：“我给你三天时间，第一天，我杀你一个人，第二天我杀你十个人，第三天我再杀你十个人，到了第四天，你如果还不答应，对不起了，统统杀了，一个都莫想走。我就不信你不答应”。 果然，第二天，唐营长把周华堂一百多人集中在好汉坡，二话不说，拉出来一个，刽子手大砍刀一晃，头就没了，脖颈的鲜血喷出来足有一丈高。 到下午，唐营长再派人来问，周华堂不屑一顾地对来人说：“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 又过了一天，唐营长把俘虏再集中到一起，拿着马鞭指了十个人，拉出来站成一排，一点数，十一个，唐营长厉声骂开了：“老子说了只要十个，你给老子拉出来十一个，是想害老子不讲信义呀”。用马鞭指着站头的一个说：“滚回去”，其他人都一排跪着。 唐营长问周华堂：“想好了没有？”周华堂把头迈向一边，不答话。 唐营长见此，恶恨恨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只抬起手把马鞭挥了挥，只听监斩官一声令下：“行刑”，十个刽子手各举大砍刀，一刀一个，十颗人头滚落一地，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蒿草。 周华堂眼见十个弟兄又走了，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愧疚。有弟兄在说：“大哥，人到屋沿下，不得不低头，就这样硬撑着，我们都会叫人家砍脑壳的，快想想办法吧”。 到第三天，唐营长也不再问了，拉出来十个俘虏，站成一排跪下。 陈定安又要杀人了，有的弟兄给周华堂下跪，哭着说：“大哥，我们跟你出来，是想叫你带着过几天好日子，好日子没过上，在这里糊里糊涂当了好汉，你就答应了吧”，有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家都活着，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周华堂见大家都在给自己求情，眼里含着泪光，咬了咬牙道：“我对不住大家，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大家哭着抱在一团。 唐营长见周华堂答应了，喜出望外，叫勤务兵立即停止杀人，把前两天已砍头的十一个人，挖个大坑埋了。 过了几天，陈定安发来委任状，委任周华堂为三团二营四连长。这一连弟兄乃由周华堂管带，训练了几天。 唐营长怕这帮人跑，不敢发枪，派了几个排长安插在周华堂连里，暗中监视着。 周华堂参加了陈定安部队，每天把队伍带到河滩上训练。一个月后，这帮野惯了的山里汉子，总算是有了一点当兵的样子。到后来，周华堂把几个会武功的弟兄叫来，教大家练拳，这一下大家有了精神，学的劲头更足了，又请了几个老兵来给大家讲打仗的经验，借了几杆枪叫没放过枪的弟兄试了试。 渐渐地，一百多弟兄有吃有喝，把过去的事慢慢淡忘了。 周华堂在石泉一晃一个多月，虽当上了连长，但把这一帮人带出去的念头，始终刻记在心中。 欲与作者探讨《风啸秦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