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遁入徐邺,一叶居中觅暗情
邬重走至桌前,食指缓缓划过桌面,目视紧闭房门,目色微闪道:“这个慕北陵,竟然亲自请愿去夏凉,他不会不知道此去万险。手机端” 邬里点头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稍微散播下。” 邬重沉吟道:“叔叔不可,他既然已经提出替他保密,若是散布出去只会落他口实,说是我们有意陷害,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难免责罚。”邬里看他,他停顿片刻,忽狞笑道:“不过倘若是他自己败露了身份,便怪不得我们了。”转身抱拳道:“叔叔,这件事让小侄来安排便可。” 邬里想想,遂点头,提醒道:“万不可大意,此人心思缜密,一个不慎容易引火烧身。” 邬重道:“小侄明白。”起身再添一句:“只可惜那帮人没能宰了他。” 且说慕北陵回到校场后便换做常服出来,期间恰好碰到郑逊,郑逊闻阿其为何如此装扮,他只道有事出去办,要走个三五天的,末了还提醒郑逊小心夏凉军队有变。 郑逊以为他是接到朝令,有紧急事要做,也不便多问,只道保重,目视其去。 策马至艮水边,时至午后,江面平静,不似初晨落日那般波涛汹涌,江来往商船络绎不绝,岸口有城防将士盘查过往商客,此际虽处两军对持,不过似乎并不影响商贾之事。 徒步至岸口,这几日城防将兵多识得他面容,见其来纷纷行礼,慕北陵拉一小队长问道:“可有去夏凉的船只?” 那小队长道有,指向岸口旁一木舟道:“寻常我们都会在此准备些船只,以备不时之需。郎将这是要去夏凉?” 慕北陵点头,道:“有紧急军务。”那人遂不再多问。 便在此时,忽闻一等岸年人与其家奴道:“这几天让老四他们多备些货,西夜这边突然要的多,咱们也好大赚一笔。” 那家奴悄声道:“老爷,听说最近要打仗了。” 年人呵斥家奴一声,道:“哪来的仗,满口胡言,有钱赚行,废话那么多。”家奴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慕北陵闻其谈话,心想:“无心之言绝非空xue来风,看来夏凉那便确实有些动作。”随后不多停留,有那小队长安排一船夫,登船渡江。 艮水江面逾越百丈,来往船只排成长龙,有条不紊相互往来,半个时辰后,船达对岸,慕北陵岸谢过船家,船夫撑船返回。他登台阶来到岸口,这边同样有夏凉守军盘查。他排队安心等候。 不多时,轮到他时,那守卫头也不抬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徐邺做什么?” 慕北陵谄笑道:“官爷,小的慕三,徐邺人氏,这不昨日运气的货物卖光了,我家老爷让我再去运些货物。”他说话点头哈腰,露出满口白牙,鼻涕淌至口唇,犹似那呆傻之人。 那守卫抬头见其样,顿时嫌弃道:“你他娘的把鼻涕擦了啊,真他妈给咱们徐邺人丢脸,快滚吧。” 慕北陵连连躬身,抬手拭去鼻涕,傻笑道:“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刚行两步,忽听那守卫谩骂一句:“要钱不要命的东西,等过两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心头咯噔一下,加快脚步进城去。 进到徐邺城,徐邺徽城要大一倍多,街道行人颇多,大多手推驾车,车装满货物朝城外去。他左右寻量,选择一处离城门较近的客栈做落脚点。 客栈名为“一叶居”,名为一叶,内里却应有尽有,一楼为餐室,二楼有茶室,三楼则是宿房。吩咐小二开了间房,放下包裹,便去茶室独坐。 一般似这等边陲小镇,消息最灵通之处便在龙蛇混杂之处,此客栈临近城门,又是出城必经之地,来往过客大多会选择在此地歇脚,闲谈间便不免透露有用的消息。 慕北陵选了茶室角落一座,临近窗户,小二送来壶刚沏好的花茶。他一边品茶,一边看窗外匆匆行人。 此时正值夏凉屯兵,街不时有兵队快步穿过,路人纷纷让行,不敢阻挡。 正坐时,忽闻旁边一桌传出恼声,其言道:“一天到晚的屯兵屯粮,还要不要我们这些人活了,真他娘的烦,要不是媳妇还在徐邺,老子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慕北陵看去,只见一布衣年人背对而坐,对面还坐着一个年龄相仿之人,隔着垂纱,看不清容貌。 那人刚出言,便听对坐人“嘘”了一声,低声道:“小点声,一会被那些兵痞子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那年人闷哼几声,说道:“这都一连多少天了,往年这个时候演习早结束了,今年倒好,不但不完,还不停增兵,你是不知道,那些兵痞子来我家征粮都征了三次,他娘的,简直快他妈连饭都吃不了。” 对坐之人同样叹道:“可不是嘛,我那个生意啊,这两天可是做不下去了,才进的货,还想着能卖个好价钱,昨天,一大帮兵痞子跑我铺子去,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生生把价格压得进价还低,我算是一分钱没挣着,还赔了他妈几两银子。” 二人恼言,似有倒不完的苦水。 慕北陵暗道:“看来夏凉的百姓也不好过啊,军队又是征粮又是增兵,看来此次打仗的可能性很大。” 此时小二快步跑到那桌前,小心提醒道:“客官客官,莫谈国事,万望莫谈国事。” 年人愤懑哼了一声,闭口不言。小二悻悻笑着退去。旋即那年人又骂一声:“他娘的,现在连话都不让说了。” 对做人长叹口气,劝其想开一些。 慕北陵独坐自饮,一壶茶很快见底,期间又让小二再添茶水,一直坐到快要日落时。此时再看街道,新人已逐渐少去,时而过往两人,都是匆匆而过,与之相反茶室里倒是人满为患,除了他这桌外,其余茶桌皆围满了人,三三两两有低头畅谈的,有喝着闷茶的,还有甚者趴在桌呼噜大睡。 他叫来小二,问道:“都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小二看了看他,笑问道:“客官不是徐邺人吧。” 慕北陵一凛,暗骂自己太不小心,旋即快速圆道:“我怎么不是徐邺人,值不够这些天都在徽城做生意,回来的少。” 那小二也不多疑,陪笑道:“客官您别多心,小的随便问问,你是不知道,从前天夜里开始,咱们徐邺城里开始宵禁了,从日落到二日晨初,非是兵爷或者有令牌者不得街,违反者按叛国论处呢。” 慕北陵惊道:“还有此事?” 小二将毛帕搭于肩,道:“可不是嘛,您看这些人,多半都是城里的贩夫走卒,来不及回家,又碰日落,只好到咱们这来将歇一晚。” 慕北陵点头,忽听有人在叫小二,于是摆手道:“你忙你的去吧。” 小二点头哈腰,快步跑开。 又坐一会,见茶室不少人都伏桌而眠,他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回房,突然,一头戴斗笠之人走来,轻声问道:“这位兄台,眼下无位可坐,可否容在下赞坐此桌。” 慕北陵起身至一半,许许再坐,抬头视之,此人帽檐压得极低,身着寻常百姓布衣,能见半张脸光洁干净,一缕青丝自耳边垂下,瞄其衣领,里衬反着淡淡光芒,不是粗鄙麻布梭织,却像是蚕丝所做,此丝价格昂贵,非富贵人家不得。 他斟酌片刻,缓而笑起,道:“兄台请自便。” 那人点头致谢,继而缓身坐下,也不见他取下斗笠,转头高声呼道:“小二,来两壶飘雪山茶,再来两斤艮酒,一斤牛rou。” 小二高声回道:“好勒,客官稍等。” 慕北陵笑问道:“兄台一人前来,何以点菜皆是两数。” 那人道:“人在外,所识皆兄弟,你我既同坐一桌,便是缘分,理应我请兄台共饮之。” 慕北陵心道:“这人好生有趣,也不问问我愿不愿与之同饮。” 很快,小二端着大盘酒菜过来,一一摆在桌,然后躬身退下。于此时,那人方才摘下斗笠,慕北陵瞥眼视之,一眼惊为天人。白肌凝肤,五官端正,柳叶眉,桃花目,唇红鼻尖,若非知其是男人,恐怕以为是见到哪家貌美女子,此人容貌,几乎与尹磊有的一。 慕北陵稍有呆滞。那人眼眉微弯,轻轻点头。慕北陵这才回神,连连干咳道:“兄台,真是生的,生的……”他本欲说貌美如花,却觉此话乃赞美女子,一时寻不到别的言辞。 那人轻笑,不以为意,道:“兄台想说什么?” 慕北陵支吾许久才道:“兄台生的眉清目秀,我之粗人万不得。” 那人再笑,举杯斟酒,推来一杯,道:“来,兄台,在下敬你,谢过赐座之恩。” 慕北陵举而敬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二人对而畅饮。 /html/book/42/4279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