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7.聚sao客争相诗词对

    王世德本要坐下，见状又站直了看着李天俊。李天俊见自己有点失态，忙说道：“失礼，失礼，我还从未见过武状元。”众人听了，不由哈哈一笑。王世德和李天俊略一拱手，这才分别坐下。

    宇文虚中已经把宾客们都介绍了一番，大多是留在金国的宋朝臣子，如翰林待制吴激，他去年刚刚作为金使出使了高丽国；伪齐的原吏部尚书郑亿年，他刚从汴梁调回；伪齐的原左丞相，现在金国汴京行台左丞相张孝纯，他也是因金国即将割地，所以从河南调回来的；还有高太后的族弟，高公绘的亲戚，金国的翰林直学士高士谈，等等。在伪齐认识的世子赵子涤，这时节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一时之间，李天俊也记不过来。既然是一群文化人中秋赏月，自然又少不得要以诗词会友，这里面以自号东山散人的吴激为最佳，他是金初的词坛盟主。厅中丝弦声起，歌者清唱，舞者曼姿，加上袅袅飘来的焚香，让人不由身心俱融，好似一片和平繁华的天地。

    “文大人可知此人是何出身？”宇文虚中指着中间的一舞者问道。李天俊仔细看去，此女轻纱遮面，身段婀娜，舞姿摇曳，这可谓“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宇文虚中继续说道：“说起来，此女出身不凡，乃是大宋宗室之后，只是自幼流落异乡。前两年我和与吴激大人在张侍御家饮酒，此女还只是个佐酒的女童。我一时心软，这才收在了府中，也算尽力保她一命。”

    李天俊叹道：“宗室之女，竟也落得如此田地，着实可叹。”宇文虚中怕大家拘束，跟李天俊说一番话，又有了很多感慨，所以站起说道：“老夫先开个场，前日得了一首，说与大家。”

    疏眉秀目，看来依旧是，宣和妆束。飞步盈盈姿媚巧，举世知非凡俗。

    宋室宗姬，秦王幼女，曾嫁钦慈族。干戈浩荡，事随天地翻复。

    一笑邂逅相逢，劝人满饮，旋旋吹横竹。流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

    旧日黄华，如今憔悴，付与杯中醁。兴亡休问，为伊且尽船玉。

    众人听了，赞颂声不断，也有和李天俊一样，知道这歌女身份的，不由悄悄擦了擦眼泪。果然不出所料，知道内情吴激脸上，哭笑忿悔，面色一阵变换，压制不住荡漾的心情，也站起身来，说道：“宇文大人，你这首甚美，我也来献丑，附词一首吧。”

    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Ｔ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这是吴激的名作，吴激乃北宋宰相吴栻之子，书画家米芾之婿，善诗文书画，所传诗文大多在金所作，风格清婉，多多家园故国之思。

    宇文中虚听罢，品评半响，拍手道：“吴彦高不愧为东山散人，这首词精微尽善，虽多用前人句，但剪裁点缀，皆若天成。妙哉，妙哉。我等当共饮一杯，以贺东山散人。”众人纷纷称是。

    突然，有一人站出，朗声道：“如此佳节，如此美酒，如此华章，我等不附和一首，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这是蔡松年蔡伯坚。”宇文虚中向李天俊介绍道，李天俊点点头。历史上，蔡松年号萧闲老人，也是大词人，风格隽爽清丽，与吴激起名，时称“吴蔡体”。此人随父降金后，为金国出谋划策，一生官运亨通，但内心深处的民族情感总是让他处于一种矛盾的境地。

    空凉万家月，摇荡菊花期。

    飘飘**清气，欲唤紫鸾骑。

    京洛花浮酒市，初把两螯风味，橙子半青时。

    莫话旧年梦，聊赋倦游诗。玉盘高，金靥小，笑相窥。

    市朝声利场里，谁肯略忘机。

    庾老南楼佳兴，陶令东篱高咏，千古赏音稀。

    手捻冷香碎，和月卷玻璃。

    哦，这是后世所传的，这蔡松年的品性有缺憾，诗词却做得着实不错。这首词也把众人从刚才略显悲怆的意境中引了出来，回到了赏月的主题。

    众人来了兴致，不过大部分人没法像前面几位那样，能够出口成章，需要酝酿酝酿才气才行。宇文虚中早有准备，宴席旁已经排了桌案，上有文房四宝，有得了佳句的，就在桌案上写出，侍女举诗词绕场，供众人品评。

    李天俊看着纷纷起身离座，赏析诗词的众人，心道：

    正想着，突然听一个声音响起：“宋使文大人乃是诗词科的头名，今日何不也做首来，与我们同乐啊？”李天俊看起，原来是宇文虚中右手侧第一位的张孝纯。张孝纯也是个内心向宋的人，被迫投金后一直在伪齐那当丞相，没少悄悄给宋朝送机密。所以刘豫攻宋一直失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住手停声，看着李天俊，宇文虚中也笑道：“我倒是忘了。文大人虽然屡次给鲁王进献贡品，实际却是诗词出身的。大人何不在此时，与我们共享一首啊？”

    李天俊客气了几句，知道躲不过了，脑中开始拼命地搜索古人诗词，这描写中秋佳节的诗词可是数不胜数，哪一首他们既没听过，没见过，而且又能比较恰中秋这时的情形呢？有了，就用他的吧。打定主意，李天俊说道：“那我也来一首吧，，诸位，献丑了。”

    说完起身，走到一张空着的书案旁，刷刷刷挥笔而就。有府内侍女接过，绕场展示。只见上面写着：

    Ｄ庭青草，已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Ｓ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南宋后来的状元郎张孝祥的大作，也被后世一些人称为最壮阔的中秋诗词。当然，为了跟当前相契合，李天俊悄悄把“近中秋”改成了“已中秋”。算一算，张孝祥倒是已经出生了，可是他现在才六岁，肯定是写不出这首词的。

    众人看完，却纷纷不语，吟诗作词的热闹场面突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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