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高升店新识叙旧闻
高老板见问，连忙应道：“文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已经备好了。大人们且去楼上雅间。”早有店内伙计上前，喜滋滋地接过羊腿，这就要扛着去后厨。李天俊一把按住伙计，说道：“这可都是称好了斤两才来的。” 那伙计一下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高老板见状连忙上前说道：“文大人又开玩笑，小店童叟无欺，绝不会贪墨大人们的物件。”李天俊笑道：“那就好，其实你可以留两三斤尝尝，其余的吗，还是小心点好。” 高老板忙着作揖：“不敢，不敢，大人可别说笑了。”李天俊等人这才跟着小厮到了楼上。雅间内用雕花的屏风隔开两个区域，众人在暂时在前部休息。屋内已经焚过香，又端上刚刚沏好的茶，一时间倒也感觉雅致非常。 “吴大哥暂且稍等，涮羊rou需要把肥羊rou稍微冷冻后切片，让rou片放到底料中涮煮，最后就着调料品吃。其他都已备好，只是rou片还要等店家稍微处理一下。”李天俊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另外，我已经叫人去请知府陈规陈大人，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你不是说这知府大人总是叫人监视你吗？” “吴大哥，监督归监督，那是官面上的事，他不这样做，我们都跟上面交代不了，这私底下么，呵呵，大哥你懂得。” 正说间，有小厮进来禀报，说陈规大人带着孙居正来了。李天俊连忙站了起来，那乌达补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其他人见了也立刻随之站起。 门帘一挑，陈规在前，孙君正紧随其后，两人着便服，走了进来。众人连忙拱手施礼：“见过知府大人，祝大人福星高照、万事如意。” 陈规快步上前，先扶起李天俊身边的乌达补，说道：“可是吴大人？久仰久仰。”然后转身向众人拱了拱手，“大家新年好，我跟孙大人就是来这蹭吃喝的，就别这么客气了，再客气我俩可就待不下去了。”众人为之一笑。 陈规手持乌达补来到桌前，自己做了主座，让乌达补在自己左首坐下，李天俊坐在右首，众人纷纷落座，刚好六人。 不一会店内小儿先端上一个铜制的锅子，下面用火炭烘着，接着端上一盘盘切好的rou片、山菌、蔬菜等，然后又给每人端来盛好麻将的小碗，并依着众人所说添加了各种调料。等一切备好，锅已经开了，李天俊站起，亲自向众人示范了一边，大家这才开动。 一口气足足吃掉了三四盘羊rou，才纷纷停下喘口气。陈规见状，命人过来把每个人的酒杯斟满，以贺新年为由，引着众人吃了三杯。乌达补吃完，笑着说道：“这涮羊rou果然不凡，只是光顾着吃，失了宋礼，怠慢了大人。” 陈规摆摆手说道：“大人说笑了啊，这人生在世啊，如驷马过隙，瞬间而逝啊。人生苦短，你说是不是得好好享受享受。在这顺昌府啊，别的都弄不到，不过有一样好，跟你们一交易就有肥羊吃。哈哈，我想此物也是想得很啊。今天咱们不要什么礼仪，那玩意有什么用，就是四个字：吃好、喝好。来，举杯！”众人来忙举杯，又喝了一盅。 吃了有一个时辰，众人酒饱饭足。陈规醉醺醺地说道：“天黑，不行得回家了，不然回去有麻烦。”乌达补听了不由一愣。［陈规这家伙也太能演了吧，这是要把自己演成一个酒囊饭袋啊！］李天俊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说破，而是陈规身后冲乌达补用夸张的嘴型比划着“惧内”二字。 乌达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偷偷用手指了指陈规，也无声问道：“惧内？”李天俊点点头，乌达补脸上好一阵笑意。下首的孙君正已经过来搀扶起陈规，然后向众人告了罪，扶着陈规回府。屋内只剩下李天俊和金国的来人。 待陈规走后，乌达补当即哈哈笑了好一阵，才说道：“有如此知府也好，倒是方便贤弟行事。”李天俊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乌达补又说道：“这陈知府是文官，如此胆小惧内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领兵的武将，胆子小得一吓就跑。库勒擦，把你前些日子在营中听到的故事再说说吧。” “是！”库勒擦正是第一次带船来交易之人：“前些日子，在临洮发生了一件趣事……” 原来，川陕宣抚副使吴玠，年前派手下裨将马希仲攻打临洮（也就是宋朝的熙州）。这马希仲是个本事平庸却又妄自尊大的主儿，靠着行贿朝中重臣得了高位。得到进军的命令后，不得已才带着部队慢腾腾到了临洮城外。 当时城内的民众已经准备归附宋军了，守城的金将见势不好，当即派人放出口风：“金军主力马上就到，晚上就去劫营。”这马希仲听了，居然连核实都没核实，直接带着兵拔营逃走了。这件事已经成为西北的奇谈，据说回去后马希仲就被吴玠斩首示众了，但战机已经彻底失去了。 待库勒擦绘声绘色地讲完，乌达补笑着说道：“宋金正在和议，宋廷却屡派员sao扰我方边城，着实可恨。只是奇怪这样的胆小的将领是如何寻出的，不过今日看到了陈知府，我倒不奇怪了！大概宋廷的文官将佐都是这般胆小吧。” 接着又说：“来之前还有人说陈规曾在德安府守城六年，城始终不破，是个大大的能人。现在看来，不是这陈规有多厉害，而是刘豫的伪齐兵实在太弱的缘故。名不副实啊！”说完三人哈哈大笑，甚至穿插出几句女真语。 ［就知道乌达补你小子又是带着额外的侦察任务来的，当时跟我就使过这一招，这陈规还真是个老滑头啊，不遗余力地抓紧一切机会误导敌人。］ 笑了一阵，乌达补才止住众人，对在桌上独自饮茶的李天俊说道：“老弟，我这番话可不是说你啊。你胆大心细，又很会制作新奇的东西，我心里佩服。只是像你这般的人在宋也不得重用，反而是那些酒囊饭袋爬到了高位。不是我说，宋廷实在长不了了。” 李天俊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问道：“吴大哥可曾见过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