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1.呆兵卒无心泄机密

    “二位也知道郦琼投齐的事情了？”李天俊问道。

    “当然知道。大人进城时有没有注意到，归德府的城墙刚粉刷过，这就是为了迎接郦琼专门做的，还让我们当仪仗队，在城外老远处恭迎他。刚才所说，都是后来跟他带来的人吃酒时，说起来的。”

    “那我问你，这郦琼带来的人是不是很快就从归德府消失了？而且是分派到了不同的地方？”

    “正是。原本校尉说可能要带着降军再跟宋廷打一仗，把江南的人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谁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竟是一点音信也没了，连归顺的部队都不见了。”

    “那我告诉二位一个秘密，二位想不想听？”李天俊故作神秘地四处看看，然后问道。

    二人趋身向前，问道：“敢请大人明言。”

    “其实啊，这是一局大棋。咱们前几年打了好些仗，双方都死了好些人，也没得着什么好。金国因而就对他不满了，与宋朝天子商量着要废掉齐。刘豫害怕了，就早早派了人找圣上，求圣上救他一救。咱们宋和齐到底是自己人，圣上跟他商量好了，要联合一处对付金国。只是大齐这里部队不足啊，不敢举旗。圣上就想了个办法，假意让郦琼率部前来，从而增强这的军事实力，待时机成熟就一起举兵。”

    李天俊喝了口酒，看着被说得愣愣的二人，继续道：“所谓再攻宋不过是放出的风声，实际上是趁机把部队分散到各处增强守卫的力量，应对金军的进攻！”

    “怪不得，那部队中有我几个老乡，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州府。不过好像调往南边毫州的最多，不是应该把大军派往东边和北边抵抗金军吗？”一个士卒问道。

    还不待李天俊说话，另一个士卒就抢先答道：“这不是很简单吗？哪能在金军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调动部队啊，当然要各个方向都来一点，甚至反方向多调一点，私底下再把部队悄悄调到需要的地方就好了。是不是？”

    “两位果然聪明！如果有机会，肯定是能当大将军的人。”李天俊故意恭维道。

    “我们当将军？哈哈，谢大人吉言，只要能当个校尉我们就得高兴死了。”两人虽不当真，却也高兴得大笑。“对了，大人可知是谁想出了如此妙计？”

    李天俊故意顿了顿，吊了吊两人胃口，才压低声音说：“岳飞岳将军，听说过吗？”

    两名士卒互望，眼中有喜色：“果然得是岳将军才能有如此的大手笔。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岳家军攻大齐次数最多，但我们却对岳将军最服气。岳家军作战勇敢，纪律严明，乃当世第一强军。要是大宋的部队都交给岳将军，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金军打得一败再败？”

    突然，街口传来一声呵斥：“尔等大胆，竟敢偷食使者的酒rou？”说完进来一个巡街校尉，举起手中马鞭就要抽打身边的士卒。李天俊连忙拦下，悄悄塞给他一个钱袋，“是我要这二位来陪我吃酒的，不干他们的事。初次跟将军相见，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那校尉悄悄掂了一下手中的钱袋，眉眼间带出了笑意：“大人慢慢享用。”又冲士卒空挥了两下马鞭：“你二人吃酒就罢了，别乱说惹得大人不高兴！”这才摇摇晃晃地带人走了。

    两士卒待校尉走远，这才“呸”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尺寸军功，仗着是刘豫的族亲当了个小官，就在这里欺压我们！等哪日到了战场，我们要你好看！”说完，又过来感谢李天俊。

    虽被人中途扫了酒兴，李天俊心中却很高兴：跟历史上一样，郦琼未能获得伪齐的信任，其所率军马已经被打散到各州府，大齐强征暴敛，军心不稳，民怨更是一触即发；另外，在北地，岳飞将军的名号好像比皇帝还管用啊。

    李天俊回馆跟王伦说了自己探听到情况，王伦听了更是高兴，当即表示要跟刘豫继续耗下去。

    随后又闲逛了几日，每日有不同的士卒陪同，却也没再套出新的情报。屈指算算，使团已被困归德府十日有余，日子都已经进入十月了。这一日，李天军中正要出去，驿馆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有人高声喊道：“有大金上使前来，宋使还不赶紧出来迎接吗？”

    不一会，高公绘从屋里跑了出来，先是冲着王伦的屋子大声嚷嚷：“王大人，别在屋里死扛了，现在有金使来了，有他给我们作主一切就好办了，快出来吧。”一边又紧急通告所有在馆的随员，立刻整理衣装，准备迎接金使。馆内忽地忙乱起来。

    李天俊也急忙穿好了官服，高公绘集合好随员，见王伦屋内还是没有动静，正要再去催促。此时院外的金使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叫人“哐”地打开院门，自行走了进来。李天俊打眼观瞧，只见来人盘领衣、乌皮靴，一头黑发向后抓髻梳起，确实一副金人的打扮。

    高公绘见此状，也不得王伦了，连忙领着人向金使行礼问好。那金使却视而不见，只是傲着头颤着腿，桀骜不驯地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使团副使，高公绘，王大人……”高公绘还没说完，那人直接打断说道：“我管你是谁？正使王伦王大人在哪啊？我只跟他说话。”

    高公绘被抢白了一下，面带愠色，又不敢发作，只用手指了指王伦的房门。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王伦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冲出来直奔金使：“快，快拿走国书，这刘豫要抢国书，他是想反大金不成！”众人又忙着上前劝抚王伦，顿时又是一片慌乱。

    那金使刚开始吓了一跳，后来一看确是王伦，立刻抓住他：“王大人，你别害怕，你可还认得我？我是鲁王帐下的移失不，现在特地奉命带你们去燕京。”王伦打量了几下来人，冲他眨眨眼睛，然后忽地昏了过去。金使当下明白，立刻叫身边人搀住王伦，只说他得了急症需找人医治，这就要往外走。

    伪齐的礼部、户部、吏部等诸衙门已有大员赶了来，不断劝阻金使，还说齐皇刘豫稍晚也会赶来。那金使毫不退让，只是喊叫道：“老子此番前来，主子只交代了两件事，一是带王伦和国书回燕京，二是带走一个叫文余尔的人，其他人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只是这个文余尔现在何处？”

    众人听了此言，不由把目光转到李天俊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