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3.见大师曹成险泄密
这一路再无他事，两天不到就进了顺昌府，杨再兴送到城边，等李天俊雇好车夫，也不进城，带人打着旗号辞行而去。 李天俊驱车回到店中，曹成也不等他休息，立刻拉他到旧店。原来这些时日，曹成通过组合，失败了多次，可已炼出了几炉性能不同的锰钢和普通钢。出乎意料的是，曹成特意造了一个新式模具，并把模具放到了炉中，这样可以保持温度从而让钢水充分流动，也就能得到更长的钢丝。当然说是钢丝，也有小拇指一半粗细。曹成已试着把钢丝扭曲成弹簧状，但好像弹力并不足够，一时卡在这里。 李天俊也没废话，让曹成取来添加了硅石和假化石的钢锭，也就是硅锰钢，燃烧焦炭融化成水制成钢丝后迅速投入水中，冷却后却在烧着普通石炭的炉上烧红烧软，又投入水中，几次反复再让曹成制成弹簧。制作时一圈圈的大小和距离都要保持均匀，两端则尽可能平整。 一番cao作后，又是好几天过去了。李天俊拿出赶制的钢管，把弹簧放入其中，又在上面放了小铁块并拼命向下压，然后猛地松开，铁块和弹簧嗖地弹射而出，各飞出了好几丈。 曹成见状大喜，问道“老弟，这个可就是弹簧吗？” “就是这个，我们终于做出来了！”李天俊也非常高兴：“袖里箭的原理跟刚才的测试相同，只是咱们做的过于简陋。” “那还等什么？咱们即刻启程，再往健康府一行。” 两人去王管家处辞行，到了健康府已是五月下旬。 自刘光世去职后，军中摊派任务迟迟没有下达各州府，之前顺昌知府所发的要城内各铁匠铺听从曹成安排的公文却没有撤。另外两家也不敢怠慢，把这个当成了摊派，一定要曹成部署任务。曹成无法，就让两家随意提炼些生铁锭，毕竟同样的方法，从生铁锭中炼钢还是比从矿石中高效多了。两人离开时，也把旧店暂时关闭了，炼出的焦炭、锰块等都找了地方专门放好。除了曹成，李天俊暂时还不想把相关的工艺泄露出去。 到了军器局，凭着腰牌，很顺利找到了王达和张大师，几人重新见过。张大师见了弹簧，大为惊讶，拉着两人问个不停。曹成对张大师仰慕之至，聊天时屁股都不敢在凳子上坐实了，如果不是事先李天俊的嘱托，此时怕早已把细节说的一清二楚了。就算这样，添加硅石、假化石、石灰石的秘密也都已从曹成嘴中漏出去了，好在最核心的焦炭生产和淬火、回火工艺保留了下来。 张大师也不藏私，把自己研究的袖里箭图纸拿了出来，指着各处说明功用，只是缺了激发机构。不过有了新制成的弹簧，想必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王达和曹成二人看得津津有味，李天俊却没有多大兴致。曹成见状，知道他虽然奇思妙想无数，偏偏自身对工匠并没有多大兴趣，只好按下心中的兴奋，以给朱学士送信为由，起身告辞。张大师和王达这才觉察到李天俊兴趣索然，也只好停了下来，约定来日再谈。 辞别出来，曹成又忍不住劝说李天俊。“贤弟，大哥从业多年，自问经手的每一件铁器也算对得起良心，在一方也有点小名气。再努力几年，被朝廷某个器院看中，到其中做个底层的铁匠，也就算顶天了。但自从与贤弟相识，所做之事无不新奇，今日更可与张大师亲自交谈，这一切都是贤弟之功。贤弟聪慧，设计天马行空，却又有落到实地的措施，你不入器院当真可惜啊。” “大哥，哪里是我能干，实实在在每一样都是先贤的记载，我不过恰巧读到，转述出来罢了。我遇到大哥之前，知道这些杂书又有何用，还不是整日替人看相算命生活。也就是依仗着大哥，硬生生把书中所讲变成了现实。” “跟贤弟一样的读书人多了，也没见谁能说出这些主意。” “呵呵，大哥的心意我明白。对了，明日我还需去拜访薛御史，你跟我一起，还是独自去军器局？” “我还是在军器局舒服。” “好吧。不过大哥，”李天俊突然停下，对曹成正色道：“有两件事还望大哥答应。” “说吧，我都答应。” “第一桩，暂时不要应邀进这个军器局。” “啊？这是为何？你可别拿算命来应付我。”曹成没想到第一件事就与自己心意相背，忍不住出言询问。 “刘光世离职，淮西动荡，淮西动荡，则健康府不稳。依我看，淮西一旦动荡，朝廷定会重回临安，到时这个御前军器局只怕不保。那些临安府作院调来的老人自然可以回去，像大哥这样才征召来的人就不好说了。张大师虽然在工匠中德高望重，但毕竟不是官身，到时只怕有心无力。” “这，那第二桩呢？” “不要透露焦炭炼钢的秘密。我猜测着从袖里箭制作完成到受官府重视仍需要一定的时日，这个过程中如果真如我所料，军器局发生了变动，这个秘密就很重要了。如果透露出去，那大哥在其中的作用就没那么重要了，反之，如果袖里箭很成功，朝廷想大量生产，大哥的重要性就会急速上升，加上张大师的举荐，大哥若到时还想去朝廷作院，又何愁心愿不成？” “那军器局现在怎么办？” “大哥尽管与他们切磋交流，也可把抽丝制作弹簧的工艺告诉他们，只有一件，这弹簧钢必须由你来提供。可以告诉他们，只要袖里箭配置到部队并实验成功，一定立刻献出制作工艺。袖里箭制作复杂，大哥若只是提供弹簧钢锭，应该支援的过来。现在军器局的官员仍不重视，张大师也必不会强人所难。” 李天俊歇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两桩事互有牵连，还望大哥应允。” 曹成想了想，“好，只要于国无损，我就答应。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万一朝廷看重，军器局需要立刻使用弹簧，我还是想把制作工艺献出了。” “这个自然。若真的国有所需，区区个人利益又算什么？小弟所虑者，无非怕四个字——明珠暗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