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友好访问
就在他们俩大谈特谈中国之时，一名随从突然自驾驶舱里走了出来，躬身禀报道：“首相大人，黑犬大人！飞机将在八分钟以后降落地面，请二位系好安全带，以免受到气流的颠簸。” 小犬京二摆摆手道：“好的，下去吧。”说完，便和黑犬清侍郎一起回到座位，绑上安全带，等候降落。 八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豪华专机也顺利着陆地面，小犬京二率先走出舱门，但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与令他霎时间盛怒如狂，几乎不能自已。原来，在机场两侧根本就没有热烈的欢迎场面，也没有隆重的接机仪式，更加没有见到独孤天下和李子豪其中任何一人的身影，有的只是二十余名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魁梧的强壮汉子。作为一国之首竟遭到如此冷遇，试问小犬京二他又怎么会不气愤呢？ 这时，跟在其身后的黑犬清侍郎亦跨出机舱，举目环视道：“看来独孤天下对我们的态度并不算友好啊！” 小犬京二头也不回地悄声说道：“连最基本的国际外交礼仪也不遵守，这个独孤天下实在太目中无人了！”因为不想被外界知道自己与黑犬家扯上关系，兼且，黑犬清侍郎亦不愿公开表露身份，所以，小犬京二此时的举止神态才方有几分领袖的气度，而不似刚才那样谦卑、恭敬。 两人心里虽然十分不满，但既已到达目的地，还是率领众随从一起下了飞机。小犬京二刚走出扶梯，黑衣壮汉中的为首一人便昂然跨步上前，朗声说道：“小犬首相，你好！我是外交部部长司徒英明，今日特奉第一领导委派，前来迎接诸位。”这番话说地彬彬有礼，恰当得体，让人听了心情舒爽，如沐春风。 小犬京二和黑犬清侍郎不约而同地抬眼打量来者，心里俱是一惊，禁不住暗赞道：“好人材！”只见此人身型挺拔匀称，相貌英俊潇洒，再配上一套出自名家手笔的黑色西服，更显得他气质高雅，倜傥不群。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隐隐流露出高贵而桀骜的神芒，总是令人有些自惭形秽。虽然他现在身子前躬，似在向对方行礼，可是黑犬清侍郎等人却仍然觉得他卓尔超凡，高不可攀。 “外交部部长？”小犬京二低哼一声，沉着脸说：“早知道第一领导公务如此繁忙，我等就不会贸然前来打搅了。”小犬京二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眼见独孤天下这般目中无人，心里早已气炸了肺，因而说话时的口吻极不客气。 司徒英明听到对方出言不逊，当下也不生气，只是谈谈地一笑，讲道：“小犬首相，你误会了。第一领导并非托词不来，而是的确有一件重大的突发事故，需要他马上处理。” 小犬京二半信半疑道：“不知发生何事，竟需要劳烦第一领导亲自督办？” 司徒英明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就在两个小时前，台湾发生了罕见的十级大地震，楼房、建筑倾塌无数，直接经济损失已达三十七个亿，还有四十多万百姓因此而丧命，灾情危机，刻不容缓。” 小犬京二得悉事情的缘由，心里纵然余怒未消，也无法再出言为难对方，只好干笑两声道：“第一领导勤政爱民，以百姓利益为重，实在是各国领导的典范。” 司徒英明目光犀利如剑，机警过人，听到对方口气渐软，就知他在等待“台阶”下，所以便微笑着回应道：“首相通情达理，必然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汽车已经在机场外等候多时了，诸位请！” “等等！”正当一切进行顺利，小犬京二亦打算“就坡下驴”的时候，黑犬清侍郎突然开口质疑道：“司徒部长，即使第一领导无暇前来，也应该多派几名保镖加强防范。你只带了区区二十几人，会否有点太儿戏了？” 司徒英明歪头斜望向黑犬清侍郎，目光中颇有几分意外的神情，随口答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带来的二十六个人虽然不才，可是，千军万马也伤不了你们半根汗毛。请各位随我走吧！”话毕，再次饶有兴趣地瞄了黑犬清侍郎一眼，似乎对他十分留意。 小犬京二举目打量面前众人，觉得他们除了体格健壮以外，实无任何惊人之处，但对方既然胸有成竹，自己也不便再诸多挑剔，遂假装喝阻黑犬清侍郎道：“不可无礼！我们这次既是友好访问，就应该相信人家，走吧。”说完，立即大踏步地迈向出口。其余的人见到首相离开，也都纷纷尾随其后而去。 走出机场，果然有十余辆高级轿车一字排开地等在外面，前后还各停着三架警车，全作鸣笛开路之用。众日本人按官阶依次上车坐定后，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向北京市中心驶去。一个小时过后，车队到达天安门前，司徒英明吩咐将大半随从送往酒店歇息，而自己则陪同小犬京二和他的六名日本保镖一起前往“人民大会堂”，与独孤天下见面。 不久之后，三辆高级轿车安全抵达目的地，在司徒英明的指引下，小犬京二和黑犬清侍郎等人缓步走进了一座庄重典雅，金壁辉煌的大厅。厅堂内雕梁画栋，气派宏伟，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吊灯，灯光明亮夺目，璀璨耀眼；四周的墙壁上亦布满了精雕细刻的腾龙形象，图案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房间虽大，但内里的各种装饰和摆设都井然有序，恰到好处，置身其中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适与惬意。独孤天下与赫连惊世两人早已等候于此，望见小犬京二率众进入会堂，遂双双起身，上前迎接。 “欢迎来到中国！”独孤天下面带微笑地伸出右手道：“刚才无法脱身去机场相迎，还请多多包涵。” 小犬京二本想趁机贬损两句，但不知为何，当他望向对方精芒矍铄的双眸之时，竟被其浑身散发出的强者气魄所震慑，不自觉地胆怯起来，心里更隐隐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击败的，永远也不可能！” “小犬首相，小犬首相！”就在小犬京二心神紊乱之际，独孤天下仍然虚悬着右臂，含笑问道：“你怎么了？” 小犬京二闻及轻唤声，猛然醒觉过来，忙举臂与对方握手，同时干笑道：“没关系，我明白第一领导的苦衷。刚才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独孤天下哈哈大笑道：“小犬首相，果然通情达理。请坐！”言罢，抬手向身侧一摆，示意众人入座。 小犬京二深吸一口气，回敬道：“客随主便。第一领导，先请！”双方依照惯例，各自就座，独孤天下居于右首边，赫连惊世则站在其身后；而小犬京二与黑犬清侍郎也同样是一坐一站地位于左首边，剩下的接待人员和随行保镖全都侧立两旁，静静地侯着。 一切进行顺利，独孤天下首先发话道：“小犬首相，不知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小犬京二轻笑两声，说：“第一领导多虑了。我这次拜访贵国，只是想增进中、日两国的友好关系，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并没有其他意图。” 独孤天下不动声色地看看对方，低吟道：“原来如此。” 小犬京二佯装歉意道：“中国和日本虽然相距不远，但从古至今，两国的关系一直都很尴尬。说起来，关于这一点，我国要负上相当一部分的责任。”就在昨天，他还向全世界极力鼓吹“**”，而今日，便一反常态地向独孤天下提出了交好请求，小犬京二确实具备了作为一名杰出政治家所必需的潜质——厚颜无耻！ 独孤天下与赫连惊世皆深知小犬京二的为人，突然听到他这样讲，心里均忍不住暗自纳闷道：“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跑到中国，没来由地信口开河一番，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小犬京二不等对方出言回应，继续径自道：“正所谓：强强联手，天下我有！现在环顾整个亚洲大陆，除了经济强盛的日本以外，还有谁可以与中国相匹配？只要咱们彼此信任，互补长短，必然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独孤天下听到这儿，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中、日两国不是一直合作地很好吗？” 小犬京二摇摇头道：“我说得是更紧密、更团结，更进一步的合作！例如……”话音及此，他马上又提出了许多关于两国之间外交、经济和社会建设等各方面的事宜，似乎确有与中国联手发展之心。 小犬京二如此处心积虑地和独孤天下大谈两国合作一事，当然并非真心希望能与中国一起发展壮大。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得悉了黑犬家访华的真正意图以后，想借商讨国家大事之机，趁此试探第一领导的为人、才学，以及对待日本的态度罢了。 岂料，无论他提出一些多么刁钻、古怪，疑难复杂的问题，独孤天下都能立刻回应，而且答地干脆利落，无可挑剔，甚至很多困扰了他许久的治国之策，在对方面前也全部迎刃而解。小犬京二越听越惭愧，越问越心惊，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同样是人，同样身为一国之首，为什么独孤天下处事竟能这样挥洒自如，滴水不漏？ 不过，“大会堂”之内最震惊的人并不是小犬首相，而是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察言观色的黑犬清侍郎。 黑犬清侍郎的心计、智谋都远胜于小犬京二，但任凭他如何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仍然不得不为第一领导那独具一格，别出心裁的治国方略所折服；而且，尽管小犬京二的问话句句旁敲侧击，诱人入套，可是全都被独孤天下机智、巧妙地一一避过，由始至终他也没有明确表现出对日本的真正态度，只此一点，就更使得黑犬清侍郎对他惊叹不已。 除此之外，最令他心神不宁的还是独孤天下与赫连惊世都已经渐渐注意到自己，尤其是位于他正对面的赫连惊世，一双眸子精芒四射，仿佛早已洞悉世界万物，直看地黑犬清侍郎心虚意乱，浑身不自在。 这时，独孤天下和小犬京二已谈了大约两个钟头，小犬京二见使尽浑身解术，依然毫无所获，随即脑筋飞转，变换话题道：“第一领导，今日为何不见军部李部长啊？” 独孤天下说道：“李部长军务繁忙，连我也很少有机会能碰见他。” 小犬京二闻言，立刻大声惋惜道：“那可真不巧啊！常听人说：李部长足智多谋，机敏善断，在军队中的威信极高，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不世将才！以前，我虽然曾在国际性的会议上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但俱是匆匆而过，未及深谈。此次访华，我一则是想与中国建立良好关系；二则就是专程来一睹李部长的风采。唉……可惜我运气不佳，看来今天是无缘结交这位人中之龙了。”此番话的含义已再清楚不过，他竭力抬高二号人物的地位，等同于贬低最高领导名不副实，并借机挑起独孤天下对李子豪的猜忌，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黑犬清侍郎在其背后听得眉头微皱，担忧道：“独孤天下为人智谋无双，高深莫测，单凭这么几句露骨的刻意吹捧，恐怕很难引他上当。罢了，依目前的局面来看，对方早就有了准备，言谈中显然是在敷衍我们，小犬京二的方法即便没有效果，对于整个计划来说也无关痛痒。” 果然，独孤天下朗笑一声，开口说：“想不到小犬首相竟能讲一口如此流利的汉语，实在令我佩服万分。单从你刚才连用了数个成语，来贴切地形容李部长，就可以看出你在中文上的造诣必定极为深厚。” 小犬京二呵呵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承蒙第一领导夸奖，我从小便十分喜爱中国的传统文化，日子有功，自然略知一二。”心里却想：“怎么会这样？我当着他的面大力夸赞二把手，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独孤天下身居要职，理应担心手下功高盖主，为何他竟能这般镇定自如，谈笑风生？”正想着，他突然看见独孤天下回身对赫连惊世耳语了几句，跟着，赫连惊世便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递回给独孤天下。 独孤天下转手将纸条轻推到小犬京二面前，平声说：“这上面写得便是李部长的官邸地址，如果小犬首相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找他面谈；若是不方便，我也可以派人替你从中联络，怎么样？” 小犬京二干笑着将纸条放入口袋，答道：“不敢劳烦第一领导。既是诚心结交，当然要由我亲自登门拜访了。” 独孤天下笑道：“小犬首相以诚待人，温和有礼，果然是一个难得的谦谦君子。” 小犬京二摆手道：“过奖了。今日有幸与第一领导面谈，我才明白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第一领导才华横溢，治国有方，真的令我获益匪浅！” 独孤天下微微一笑，抬手道：“今日天色已晚，小犬首相又旅途劳顿，不如早些回酒店休息去吧。” 小犬京二忙起身，鞠躬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多多关照。”说着，便欲带领黑犬清侍郎等人离开大会堂。 “请留步！”就在访华团一行准备动身之际，独孤天下忽然扬声叫道：“小犬首相，我还有一事想请教。” 小犬京二听得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什么事？” 独孤天下嘴角微翘，右手一指黑犬清侍郎，说：“敢问，这位先生贵姓？” 黑犬清侍郎咋闻此言，浑身不由得一震，马上压低脑袋，极力回避对方的视线。 小犬京二眼见独孤天下目光犀利，似乎已有所察觉，急忙插科打诨道：“他只是我的一名随从兼保镖，怎担地起一个‘贵’字？” 独孤天下仔细地打量了黑犬清侍郎一番，摇头道：“小犬首相，你太过谦虚了。这位仁兄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绝非池中之物。” 此时，黑犬清侍郎心知躲避不过，索性上前一躬到地，说：“在下赤田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承蒙第一领导抬举，实在愧不敢当。” 独孤天下含笑点点头，轻声说：“原来是赤田君，不俗，不俗！来人，送几位日本朋友回酒店歇息。”话音未竭，早已站立一旁的服务人员立时行动，为七个日本人头前领路。 小犬京二再次鞠躬行礼道：“多谢款待，告辞了。” 独孤天下起身回应道：“请！” 小犬京二和黑犬清侍郎两人互望了一眼，心里均想不通对方既已生疑，为何又会这样轻易地放弃追查，百思不解之下，只好一头雾水地先行离开房间。 目送着访华团一行人离去，独孤天下的脸色渐转平和，头也不回地说：“是他吗？” “应该是他。”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惊世突然开口，平静地说：“虽然我们手中还没有黑犬清侍郎的照片，但直觉告诉我：是他！” 独孤天下浅笑道：“哦……直觉？” 赫连惊世颔首道：“没错，是直觉。他可以隐藏身份，乔装扮作随从跟着小犬京二，但是，却隐藏不住自己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和高贵、霸道的气势。在日本首相身边，具有此等狂傲气魄的人，除了黑犬清侍郎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独孤天下回身道：“也许就在这几年间，日本又有新人崭露头角呢？” 赫连惊世淡淡地道：“也许吧。所以，我才说是‘应该’，而不是‘肯定’。” 独孤天下笑道：“惊世，你的谨慎缜密和冷静睿智，有时候连我也忍不住嫉妒啊！依你看来，赤田宽就是黑犬家主的可能性有多高？” 赫连惊世想想说：“八成。” 独孤天下笑道：“我倒觉得百分之百是他。” 赫连惊世奇道：“你何以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