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班头驾到
龙志等人上车之后，“桑塔纳”开出不足两百米，就迎面遇到了三辆消防车和一辆救护车正拉着警笛朝原料仓库的方向赶去。展恨不愿节外生枝，当下猛踩油门，汽车立时加速前冲，与对方擦肩而过，风驰电掣般地驶向厂区大门。 一路之上，无数遭大火焚毁的建筑物不断出现在他们面前，每个人的眼睛都被火焰映成了艳红色，望着已经化成废墟的颓梁败瓦和仍在继续燃烧的楼房、屋宇，众人不禁回想起这两日来于工厂内的种种境遇，心里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无意中的出手救人，到察觉事件背后的巨大阴谋，再到后来发现病毒研究的秘密，直至最后同异能者张炜地下激战，并且险些丧命于毒气之中；龙志三人所经历的一切不仅凶险万分，而且离奇之极，若非亲身体验，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昏君，你在想什么？”离开险地之后，王小乐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看到龙志双目出神地直盯着前方，故而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志闻言一愣，收敛心神道：“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何以玫瑰小姐会对咱们的情况如此了解？” 王小乐点头附和道：“对呀！她明明已经走远，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难不成，这也是她的异能？” 展恨听到这里，头也不回地轻笑道：“昏君，摸摸你的口袋就全明白了。” 龙志半信半疑地把手伸进兜里，一摸之下，指尖果然触到一个细小的金属片，随即低呼道：“微型窃听器？” 展恨点点头说：“没错。虽然它的功率几近于无，但是，仍然瞒不过‘雷兽’对电磁效应的敏锐感觉。” 王小乐见状，立时叫道：“她一定是在离开研究室的路上偷偷放在你身上的。哎呀！不好，她会不会也趁机对我来这一手？不行，还是仔细找清楚一点！”说着，便开始动手翻扯自己的外衣。 龙志好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吧？” 王小乐认真地说：“为了我的个人私隐，还是小心为妙！” 这时，坐在驾驶座旁的淑曼并没有理会龙志三人的对话，而是有意无意地偷觎着正在开车的展恨，片刻后，才低声问道：“我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展恨微一侧目，面容平静地说：“再过五分钟，我们就能离开‘大合’工厂，但是北面的高速公路已经行不通了，只能临时改道，先向南走，再做打算。”他说话的音量不大，但却足以让坐在后排的两位兄弟听得一清二楚，因为这番话本就是要说给他们听得。 龙志闻言，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微微地合上双目道：“我今天太累了，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叫醒我吧！” 而王小乐则耸耸肩说：“最好先找一家饭店休息休息，我今天虽然没出什么力气，可是肚子却饿地厉害！”展恨轻笑一声，遂翻转方向盘，驱车往南行驶。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完结，一切的危机也暂时被熊熊大火化为灰烬，死里逃生的龙志等人终于松弛下来，身心俱疲地安坐于车内休养；可就在这时，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当“桑塔纳”离开“大合”工厂之际，附近一栋不起眼的建筑物内，一双警惕的眼睛正紧紧地盯住他们，眼眸中更不停地闪现出狂喜的神采。 那人注视着“桑塔纳”离去的方向，立刻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号码道：“神官，我已经发现了毛头等人的行踪。他们现在刚刚驾车逃离‘大合’工厂，正向南面全速驶去，而且身后没有警方的‘尾巴’。” “非常好！”髊尸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自电话里响起，遂吩咐道：“你马上通知附近的‘神卒’，教他们进行‘接力式’追踪。注意：不要跟地太紧，那几个小鬼不是省油的灯！” 这名“神卒”应道：“是！”挂上电话后，当即依令而行，展开跟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髊尸向坐在对面的程序员晃晃手机，得意地说道：“小的们已经抢在警察前面发现了毛头，果然还是你的办法最管用！” 程序员合上手中的书本，微笑道：“既然琴岛有这么多警察在找他们，你、我又何必浪费气力呢？不过，最后竟被我们抢先一步，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原来，髊尸、程序员和赵森三人率众到达琴岛之后，程序员便命令八十余名“神卒”化整为零，潜伏在琴岛市内所有公安分局和派出所的周围，严密监视警方的一举一动，意图借助警察的力量寻找目标人物；自己则与赵、髊二人住进了“希尔顿”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坐镇中央，随时指挥、调配人手。 只要有大批警察同时出勤，负责监视的“神卒”就会悄悄地尾随前去，察探究竟；若是因此而发现毛头等人的下落，他便马上向“神官”回报，计划动手劫人。躲藏在“大合”工厂外的那个“神卒”就是因为跟踪刘成龙，才会来到琴岛东区的。但是，因为他不敢太过接近刘氏兄弟，兼且黑犬青田被杀的地方又十分空旷，附近没有任何遮掩物可以匿藏身形；所以，他只好就近隐藏于工厂旁的废弃建筑物内，不料，却因祸得福地看见了龙志等人驾车逃跑的全过程。 髊尸习惯性地摇摇脑袋，长身而起道：“事不宜迟，咱们动身吧！” 程序员微微点头，冲着依坐在阳台护栏上的人喊道：“赵森，可以行动了！” 此时，赵森正一面把玩手枪，一面向下凝神俯瞰大地，闻听程序员呼喊，二话不说地纵身跃下护栏，走入屋内，问道：“毛头他们有消息了？” 髊尸狞笑道：“当然。我的部下已经在跟踪他们了，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把毛头和展恨抓回总部！” 赵森无甚兴趣地说：“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争的。” 程序员接道：“那我们现在就点齐各自的人马，即刻出发！”正说着，赵森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知道这部移动电话是专门用来与CONTROL总部联系的，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接通讯号，应道：“喂，我是赵森……葬月神将！” 髊尸和程序员听到同僚的话，立即停下脚步，互望了一眼，然后转头直盯向赵森，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获悉电话内容之一二。 “嗯、嗯……好的，属下明白……属下这就照办！”赵森虽然口中答地痛快，但眼里却流露出一份淡淡的疑惑和犹豫。 “葬月神将有何吩咐？”赵森刚刚挂断电话，程序员便开口询问道。 赵森略微一顿，轻声道：“葬月神将传神主口谕：命令我们三人只可暗中追查毛头的藏身地点，并予以监视，但绝不能擅自行动；就算毛头被‘捕快’抓走，也不可出手干预！” 髊尸听罢，第一个不解道：“为什么——我们在这儿苦等数日，不就是为了要抢在‘捕快’前面，抓住毛头吗？现在天时、地利尽在眼前，为何要罢手？” 程序员沉声道：“神主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我们只管服从就是了。” 赵森接口道：“葬月神将还命令咱们留下来，继续盯住毛头等人，下一步如何行动，他自会联络我们！” 程序员双眼一亮，心中寻思道：“既不抓人，又不撤退；不出手，也不放手。哼哼！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神主的下一步计划绝对会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龙志等人离开工厂半个小时之后，刘成龙和刘成凤两兄弟就率领着大批警察赶到了这里。原来，刘成龙在公安局接到“桑塔纳”车主的报案，便立即带领手下赶扑现场，可是到达目的地以后，却只见到三具尸体和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货车。经过一番现场取证调查，他得知其中一名死者正是“大合”化学工厂的法人代表——黑犬青田；再加上，工厂方向早已火光冲天，过分的巧合令其心生怀疑，因而立刻下令前往火场，探察究竟。 由于凶杀案件的耽搁，当刘成龙和手下赶到之时，不仅龙志等人全部安然逃脱，就连厂区内的大火也已被消防队尽数扑灭，现场只剩下近百名医护人员仍在竭力地抢救因火拼而瘫倒在地的伤员。 “报告！根据医生提供的消息：厂区门口共有四百五十五人伤重不治，当场死亡；还有一百六十七人生命垂危，正送往医院抢救，但情况均不乐观。” “报告！工厂生产区内的所有建筑物均已被毁，找不到任何有关工厂的资料；而且根据鉴证部门的分析，这些楼宇大多都是在同一时间起火的，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所致。” “报告！在厂区内只找到一个名叫大牛的工人，但他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报告……” 到达厂区正门处不足十五分钟，一连串的讯息就接踵而至，刘成龙面无表情地耐心听完手下所有的汇报，继而微微摇头道：“看来这里也没有他们的线索。” 刘成凤道：“要不要再审问一下那个大牛，或许会有一些收获。” 刘成龙摆摆手说：“如果大牛见过那几名通缉犯，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等着你我去盘问他？而且我认为此地的大火和殴斗，应该不是他们所为！” 刘成凤同意道：“没错！毛头等人急于隐藏行踪，刺机逃往，绝不会如此愚蠢地杀人放火，大肆张扬。可是，厂房着火与黑犬青田被杀几乎在同时发生，两地之间又相隔不远，而且他们亦恰好出现在黑犬青田的遇害地点，这一切会否太过巧合？” 刘成龙想想说：“事情的真相，我暂时不得而知，但相信必与毛头几人大有关联。只是黑犬青田行事鬼祟，我虽然一直暗中留意此人，希望找机会将其彻查，但碍于李小命和不少政府高官一味袒护，所以，始终没能得偿所愿。” 刘成凤低声道：“大哥你是在怀疑此事的背后另有隐情？” 刘成龙放眼望向火灾后的废墟，沉声说道：“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李小命也担待不起，咱们这次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展开调查。” 刘成凤明白道：“大哥是想趁机调查一下‘黑犬家’在中国的生意？” 刘成龙点头道：“‘黑犬家’财力庞大，几年内进军中国市场又来势汹汹，从他们不惜重金，极力拉拢政府要员一举来看，目的就绝非只为挣钱这么简单！” 刘成凤道：“但南宫长官不是曾经吩咐过，要咱们尽量少管‘行者’以外的事情吗？” 刘成龙轻笑道：“不过，几天前我已经接到赫连指挥官的秘密指令，要我多加留意‘黑犬家’的动静，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来地这样快！” 刘成凤立即接道：“那我马上派人把大牛严密看管起来，等咱们追查到毛头等人的下落之后，再详加盘问！” 刘成龙点头说：“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他的话音还未落，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刘成凤拿出电话应了几句，随即面色严肃地对刘成龙道：“大哥，赫连指挥官委任的‘班头’已经到了！” 刘成龙双眸一亮，马上追问道：“在哪？” 刘成凤说：“五分钟前，刚刚抵达‘捕快’分部。” 刘成龙略一思量，吩咐道：“留下人手继续勘查现场，你跟我立即返回！” 刘成凤俯首应道：“明白！” 二十分钟之后，刘氏兄弟已火速赶回“捕快”分部。两人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当即便看到一人依坐在上官洪日的位子上，双脚相叠，高跷于桌沿旁，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柔和的阳光从那人背后的窗帘缝中射入，照在他古挫、平静的脸上，与其略显丑陋的相貌极为不衬。 但刘成龙只看了他一眼，就马上认出此人便是“七大班头”之一的欧阳匆匆！所以，他连忙拽着刘成凤跨前两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欧阳长官！”刘成凤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另外几名“班头”，但对方胸前的“三爪金龙”徽号却是做不了假的，因而，他也立刻随兄长一起躬身行礼。 欧阳匆匆微微抬头，扫了刘氏兄弟一眼，突然，没来由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扛一面镜子来见我？” 刘成龙被他问地一愣，心中纳闷道：“什么镜子？噢！一定是欧阳长官见到二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出言调侃。”想到这儿，随口解释道：“欧阳长官，他不是镜子，而是属下的孪生兄弟——刘成凤。” 欧阳匆匆老大没趣地白了刘成龙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不好笑吗？” 刘成龙和刘成凤同是一惊，一头雾水地望向这位莫名其妙的上司，眼神似乎已经在回答说：“我们不明白长官的意思。” 欧阳匆匆见状，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唉——想我欧阳匆匆才华横溢，满腹笑料，周围却尽是一群愚笨、蠢钝的家伙，完全不懂欣赏，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这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再次被人推开，接着，便有四道人影疾闪而入，不等刘氏兄弟看清来者何人，对方早已分落在欧阳匆匆的身旁两侧。 “长官！”左边一人走近欧阳匆匆，低声汇报道：“那家书店已经被属下们放火烧了！所有的笑话书籍一本不剩，全部销毁。”此人说话的语调生硬、冰冷，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只是单纯地把句子读出来而已，至于其中的内容则与自己完全无关。 欧阳匆匆听完手下的报告，苦闷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掂掂手里的书，冷哼道：“现在的不法商贩居然敢把这样的破书卖给老百姓，还说什么‘不好笑，不要钱！’‘不好笑，可以回去烧了他的店！’我今天就是要把这群jian商，好好地整治一下！” 那四人随即应道：“长官英明，处事公道合理！” 这四个家伙清一色的劲装制服，胸口处也都绣有一条银蛇，此时已分别站立在欧阳匆匆的两侧，好像四尊雕塑一样动也不动。左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体格壮硕，接近两米的个头，浑身黝黑的肌rou高高隆起，活像一座黑铁塔；相比之下，他身旁的女子却显得十分娇小可人，虽然样貌并非绝色，但眼角流露出的柔媚总是予人一种妖邪的美感。右边靠近欧阳匆匆之人中等身材，恭敬的神情中隐隐透出一丝狂傲，似乎随时都会把周围不顺眼的人或物毫不留情地摧毁、消灭；而适才说话的人居于外侧，身形不高，有些消瘦，长相也极普通，只是眼中暴射出的凌厉精芒教人不敢小觎。 刘成龙望向此人的时候，恰巧与其目光相触，心里竟不由得萌生出一种被尖刀刺伤的震惊之感！ “毛头那些人有消息了吗？”欧阳匆匆忽然把书随手扔到一边，毫无先兆地一语切入正题。 刘成龙马上把所有关于龙志、展恨和王小乐的资料向对方详尽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道：“展恨此人智勇双全，心狠手辣，又身负‘强电异能’，如果不能尽早解决，一定会威胁到广大民众的安全，同时，也会变成阻碍我们捕捉毛头的最大障碍！而毛头虽然本身的异能成迷，但只凭那一身高超的武艺就绝非常人所能匹敌，一旦他的身体出现不可预知的异变，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欧阳匆匆仔细听完全部讯息，思量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依你所言，王小乐应该就是他们三人中的弱点所在。”此刻，他讲话条理清晰，一针见血，而且双眼目光如炬，适才的浮夸、疯癫之态也已荡然无存，始有几分“班头”的慑人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