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章 棋差一招
韩云山见对方神情凝重，不似说谎的样子，遂掏出手机拨通果冻的号码问道：“果冻你是不是抓……” 趁着韩云山问话之际，小鸟再次上前耳语道：“豪哥，我认为现在正是动手对付苍狼馆的最佳良机。如果错过，今夜恐怕……”小鸟止住言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天豪会意道：“不错。咱们手中根本没有人质，如果一会儿果冻将若夕押来，或是真正绑走韩小云的人马露面，咱们都会有麻烦！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大有文章，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谁敢去惹苍狼馆的人，更有能力从四百人的保护下抓走韩小云？” 小鸟见韩云山频频点头，谈话似乎随时都会终止，急忙说道：“豪哥，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在果冻到达之前将韩云山抓住，这样咱们才有和苍狼馆讨价还价的资本。”这番话说到了周天豪的心里，毕竟爱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时间已不容他多想，他必须要趁对方势单力孤，且自认为有恃无恐之时，迅速发动突袭，将韩云山拿下，作为交换周若夕的本钱。 “周天豪，我已经命果冻马上动身把令千金送来，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犬子平安无事地回来呢？”韩云山挂上手机，底气十足地说道。 周天豪朗声答道：“你大可放心，只要我的若夕没事，令郎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韩云山冷哼道：“谅你也不敢耍花样！” 周天豪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狞笑道：“不过，你的安全我就无法保障了。” 展恨此时突然眼前一亮道：“糟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全都中计啦！” 韩云山一愣，反问道：“你想怎样？” 周天豪一挥手道：“金毛，带着你的人将仓库的大门守住，谁也不准离开。”金毛躬身领命，随即亲率手下堵在军用仓库唯一的出口前，仓库正门虽大，但仍被这一百八十余人围地水泄不通，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难以从此处遁走。 正当韩云山心感不妙之时，小鸟突然振臂大呼道：“豪哥有令：活捉韩老贼之人，赏金五十万！”在他身后的两百精兵得此承诺，立时战意大盛，如虎狼般怒吼着冲向敌群。 韩云山不料对方竟敢在此时发难，震惊之余，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不过，好在他身边有一群心腹死士，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立刻拔出兵刃护住大哥，拼死抵抗。 韩云山被手下围在中央，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被周天豪的过分举动所激怒，当即掏出手机大喊道：“周天豪，如果我有什么闪失，你的女儿也要跟着我陪葬。”说着，扬起手里的电话以示恐吓。 周天豪冷笑着说：“想打就打，随便你！” 韩云山见对方无动于衷，顿时心头火起，一边拨号码，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但是一连几次，电话中均传出对方手机占线的声音，一向谨慎的他终于开始心虚起来，暗悔自己当初太过于小心，非要严令手下：不得轻信任何“文字通知”，而必须听到他亲口下令之后，方能采取行动。 原来，周天豪早就料到韩云山会有此一招，所以，暗中命令小鸟将手机中存留的果冻电话分散给三十多名手下，并且让他们不停地呼叫这个号码，直到战斗结束，以此来隔断对方的通信，争取宝贵的时间。 混战爆发，四百余人战在一处，惨叫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刀影血光在仓库内连番闪烁晃动，为这萧杀的夜晚又增添几许凄美之色。半月来，碧小惠特训的成果终于在今晚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尽管双方人数相当，但黑风会的两百员干将不论在速度、力量还是反应上都远胜苍狼馆的人马，兼且他们身负“少林罗汉拳”，进退闪避间从容有秩，更非街头混混的乱砍、胡劈所能招架。 正当韩云山心急如焚地拨打电话求援之时，他的两百名心腹已渐渐抵挡不住黑风会精锐部队的进攻，不断有打手被砍翻在地，其余的人见同伴相继被杀，亦不敢再各自为战，纷纷不自觉地向中间聚拢，合力抵挡对手的凌厉攻势。 可惜，双方实力相差太远，不到二十分钟的工夫，韩云山的心腹人马便被黑风会砍杀殆尽，只剩下遍地的尸体和数十个痛苦**的幸存者。韩云山深陷重围，面前无数柄沾满鲜血的砍刀使他再次回忆起当年濒临死亡时的恐怖感觉。念及先前种种，他不由得心胆俱寒，双腿发软，“噗嗵”一声瘫倒地上，一代**大哥顿时颜面尽丧。 反观黑风会一方只有二十人阵亡，三十多人受伤，这一局可算是大获全胜。周天豪傲然走到韩云山的面前，得意道：“韩云山，我老实告诉你吧，韩小云根本不在我的手里。” 韩云山猛地抬头，惊愕道：“你说什么？小云不在你的手中？” 周天豪道：“不错，我今晚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韩云山恍然道：“你们谎成绑架小云，原来就是为了赢得时间，抓我做人质。” 小鸟在一旁笑道：“如果我们不那样说的话，岂非要受你要挟，永世不得翻身？” 韩云山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是埋首自言自语道：“除了你们，还有谁敢动我韩云山的儿子？” 周天豪转身对小鸟说：“吩咐下去，叫兄弟们打起精神，随时准备交换人质。” 小鸟正待传话给金毛等人，可就在这时，仓库外猝地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金毛高声喊道：“豪哥，果冻来了！” 周天豪立即下令道：“所有人退回来！”心中暗想：“时间配合地刚刚好。” 金毛得令后，立刻率众退到周天豪身边，与小鸟的人马汇合。一直冷眼旁观的展恨偷偷瞥了一眼果冻的人马，心想：“果然没错！适才在晴天大道被歼灭的四百人，绝非果冻的手下，他在刻意保留实力。” 果冻依约出现在仓库的大门口，身后还有近三百人与其同来，可周天豪却始终没有在人群里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的身影：“果冻，我的女儿呢？”他急切地质问道。 果冻慢条斯理地说道：“她很好，豪哥你不必担心。” 周天豪气恼道：“为什么不把若夕送到这来？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老大身首异处吗？”话音未绝，小鸟便将韩云山押到周天豪的身旁，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刀锋森寒锐利，顿在其颈部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韩云山此时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恐惧，像见到救星一般冲着果冻嘶声喊道：“果冻，快来救我！快把周若夕交给他们！快呀！” 果冻盯着韩云山许久，突然叹口气道：“山哥，你未免也太丢脸了吧！让手下们看到自己一直追随的大哥如此贪生怕死，他们会很失望的，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出来混呀？” 果冻的一番羞辱之言令韩云山心中大为恼火，但眼下还要仰仗对方营救自己，所以，他只好强忍心头怒气，恳切地说道：“果冻，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先交出周若夕，以便救我回去。” 周天豪也说道：“只要你把女儿还给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大哥毫发无伤。” 果冻忽地仰天大笑道：“豪哥，你看我像个傻瓜吗？你看我会蠢到用周若夕去换你手里那个窝囊废的地步吗？” 周天豪等人闻言，俱是一惊，心中均大呼道：“糟糕！情况不妙！” 韩云山听到这些，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苍狼馆众人听令，给我马上拿下这个叛徒！”果冻望着韩云山依然大笑不止，而他身后的苍狼馆帮众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展恨在一旁暗想：“这个韩云山的智商实在太低，果冻既然敢当众羞辱他，又怎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果然，对方收住笑声，正容道：“山哥，你死心吧。现在苍狼馆上下都是我的人，哪里还有你发号施令的地方！” “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反我？”韩云山目眦皆裂地怒吼道。看来，如果没有小鸟的钢刀架在脖子上，他恐怕早就冲上去，与叛徒拼个你死我活了。 果冻冷笑道：“你的确救过我一命，但在七年前我也全部还给你了，咱们彼此间早已两不相欠！” 韩云山怒道：“我如此重用你、栽培你，难道是与你有仇吗？你现在趁人之威，借机造反，还敢说同我两不相欠？” 果冻昂然道：“优胜劣汰是千古不变的生存法则！自从七年前你被黑风会的人重创，复原之后就变得胆小懦弱，做起事来更加畏首畏尾，有好几次可以令帮会大展拳脚的机会都被你白白错过了。如果不是我和手下众兄弟尽心尽力地打拼，苍狼馆早就被黑风会吞并了！而你和手下的那群老顽固却只知道要小心谨慎，稳扎稳打，这种保守陈旧的想法又怎能令帮会振兴，一统**！”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立刻响起数百人的欢呼喝彩之声，由此可见，果冻不仅成功篡位，更获得了帮中兄弟的大力支持。 周天豪对两人的谈话越听越心惊，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一向忠心耿耿的果冻竟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老大，因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果冻，你无需在我面前演戏了。废话少说！你把女儿交给我，我便把韩云山还给你。”话虽说得强硬，但由于心虚没底，音调已远不如适才那样响亮、镇定。 果冻大笑道：“豪哥，你以为我们两人是在你面前演戏吗？你未免太小看我果冻了！韩云山的亲信干部全都被‘神经刀兄弟’所杀，而他的嫡系人马也在今晚被你们尽数歼灭，苍狼馆里再无隐患，我又何必要救他呢？”黑风会众人听到此言，才知自己的拼死血战，反而成为对方谋反篡权的帮凶，心里均有一种受人愚弄的感觉。 周天豪痛折数百名手下，更是气愤难平，伸手戟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 对方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苍狼馆从今日开始，就由我果冻一手接管！”话语未竭，凌空一道寒光忽地闪过，直向周天豪的方向射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前一秒还谈笑风生，后一秒却陡然出手杀人。 等大家醒觉过来的时候，韩云山的咽喉处已多出一柄五寸长的小刀，从其僵硬的惊愕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死地很突然，突然地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而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中究竟透出多少悔恨，多少怨愤，以及多少恐惧和意外，便无人知晓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苍狼馆老大，展恨的一颗心登时向下沉去，因为他十分清楚：周天豪手中唯一的王牌刚刚被对方杀死，黑风会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要挟这个比韩云山更机智、更果断、甚至更凶狠的新一代“狼王”了，但是周若夕却还在这个人的手中，眼下的情况对黑风会十分不利。 果然，周天豪宛如泄气的皮球一样，垂首叹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怎样？” 果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好！快人快语。不愧是称雄一方的**大哥，有气魄！” 小鸟在一旁不耐烦地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果冻冷哼一声道：“那就有劳豪哥你下令：叫手下们丢掉兵器，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的人出去凉快凉快吧。” 金毛怒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要我们束手就擒？你妄想！”他身后的小弟则人人高声喝骂，痛斥对方是卑劣下流的无胆匪类。 “住口！”周天豪一声长啸，将众人的声音尽数压下，接着他又对果冻道：“我可以命令他们弃械罢战，但你也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豪哥！”小鸟和金毛急忙上前阻止。 周天豪一摆手说：“我自有分寸。” 果冻耸耸肩道：“当然。我保证你的手下毫发无伤。” 周天豪抬眼道：“好！我相信你。所有人丢下兵器，到仓库外等候。”话说到最后，语气亦变得越发沉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痛苦与不甘。 “豪哥！”众人纷纷出声哀求：“不能这样做啊！他是不会放过您的，让我留下来保护您吧！”关切之声越来越响，始终没有一人肯弃械离开。 周天豪心中虽然感动，但表面上仍然大喝道：“我意已决，你们速速离去。有违者，即日逐出黑风会！” 众人见大哥神色凝重，均不敢违抗指令，纷纷将钢刀、铁棍堆在一处，收声离去。“等等！小鸟，你也留下。”在黑风会的成员被监视着离开时，果冻突然出言拦住小鸟。 小鸟一愣道：“你又想干什么？” 果冻笑笑说：“你在黑风会中的影响力不小，如果我和豪哥在里面聊天，你却在外面带人反击，我岂不变成自掘坟墓了？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稳妥。” 小鸟微笑道：“承蒙夸奖！”说着，便回到周天豪的身边，恭恭敬敬地立于其后。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偌大的军用仓库内就只剩下果冻、周天豪和小鸟三人，果冻背门站立，朗声下令道：“将大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另外，如果外面有人胆敢轻举妄动，杀无赦！” “明白，果冻哥！”最后十个劲装汉子躬身退出仓库。 周天豪在距离对方十余丈的地方站定，出言问道：“你究竟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放过我女儿呢？” 果冻想想说：“那就要看大小姐在豪哥你眼中的份量了。” 周天豪急火攻心地嚷道：“只要你肯放过若夕，我什么都答应你。” 小鸟急忙说道：“豪哥，你要三思啊！如果他得偿所愿之后，出尔反尔，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天豪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果我现在博一博的话，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如果放弃的话，若夕就完了。” 小鸟愁道：“可是……” 周天豪打断他道：“不要再说了！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小鸟全身一震，眼神中的羡慕之色一闪及失。 果冻竖起大拇指道：“豪哥，果然是人中豪杰。你大可放心，我果冻从不向弱质女流下手。” 周天豪闷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果 冻微微一笑，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密码！” 周天豪惊道：“密码？” 果冻点头说：“不错，我要黑风会总部保险箱的密码。” 周天豪忍不住好奇道：“保险箱里装的是黑风会的最高权力象征——黑星，你要它何用？” 果冻道：“或许是我想一并接管黑风会呢？” 周天豪摇头道：“很可惜，你认为我的手下们会蠢到认物不认人的地步吗？只有本帮的下一任继承者拿到他，才有资格号令帮众，就算你杀死我，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 果冻苦笑着说：“如果我用大小姐要挟豪哥一辈子，说不定你会狠下心肠，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我才打算用她的性命换取密码，然后再把黑星拿来当作我初掌苍狼馆的功绩。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成全我吗？” 小鸟上前说道：“豪哥，这笔买卖划得来。他只是拿去了一件没用的摆设，虚荣心得到一点满足；而我们也只是被江湖朋友们耻笑一番，却有可能换回大小姐平安无事，何乐而不为呢？” “不行——豪哥，绝不能答应他！”一声长啸猛然自三人上方传来。 周天豪等人循声望去，赫然看到龙志从仓库的天窗爬入，飞身跃下屋顶，在半空又甩出绳索，缠住栏杆借力，最后安然着陆，所有动作挥洒自如，妙绝毫颠，由此可见他的伤势已痊愈大半。 “你怎么现在才来，害得我空担心一场。”一个冷沉的声音自废铁堆后面传出，紧接着本该身在仓库之外的展恨现身相见。 原来，展恨早在围攻韩云山之时，就隐约感到事有蹊跷，因此趁着身边有人拨打果冻手机的时候，偷偷地向龙志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上书六个大字：西区仓库，速来！龙志心知若非重大事宜，展恨断不会在养伤期间打扰他，故而收到短信后，便立刻启程，终于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