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雨中情.刀下爱
就在碧小惠和周若夕心急如焚的时候，龙志已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周若夕虽然贵为黑风会的大小姐，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过任何血腥残忍的场面，今天一见龙志浑身浴血地从路口奔出，顿时吓得手足发凉，没了主意。 幸好碧小惠是习武出身，对这种场面早已适应，在周若夕心神慌乱，不敢正视之际，她已纵身下车，冲入大雨之中：“毛头，怎么会这样？”她赶到龙志身边，关切地问道。 龙志惟恐吴兴酌去而复反，急忙催促道：“情况紧急，详情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 碧小惠见状也不再多问，点头道：“我来扶你。” “还有我。”周若夕的声音突然自碧小惠的身后传来，虽然她的脸上仍有少许畏惧的神情，但其坚毅的眼神却已经说明：爱情最终战胜了恐惧！ 二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龙志向车子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汽车两旁的路口内缓缓涌出两票人马，不断向三人逼近，并将他们的前后去路全部堵住。这两路伏兵共有三十余人，各个手持砍刀、铁棍，面目狰狞，一露面，便将龙志和汽车隔开，显然来意非善。 龙志见对方杀气腾腾地围过来，身体下意识地挡在周若夕身前，低声道：“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周若夕一双玉手紧紧地攥住龙志的臂膀，依偎在他的身旁，柔声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碧小惠看在眼里，心中满不是滋味，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对毛头却仍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龙志盯着越走越近的众多打手混混，悄声对身边二女说道：“有机会就快走，这里我来应付！” 碧小惠和周若夕异口同声地答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龙志急道：“不要任性，这里……” 话音未落，对方距离三人已不足二十米，当中为首一人高举钢刀，喊道：“他就是黑风会的毛头，砍死他！”众人一声低吼，纷纷挥舞手中兵刃，直冲过来。 龙志急忙道：“小惠，我去引开那些人。一有机会，你就带若夕抢车逃走。”碧小惠正要开口拒绝，龙志已如出水蛟龙一般，抢先杀入敌群。 双方一个照面，五、六把明晃晃的砍刀便从四面八方直奔龙志而来，寒冷刀影宛如月光泻地，闪烁着短暂的光华，将这漆黑的雨夜照得一亮。龙志身受重伤，体力又所剩无几，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当下不敢硬拼，身形后仰倒退，险险避过乱刀分尸之祸。 打手们见龙志轻松躲过众人的联手，立刻蜂拥而上，将他围于中央，举刀再砍。龙志全身乏力，无法出招架挡还击，只能仗着高绝的“杀神”功法，在刀丛中腾挪闪避，争取拖延时间。虽然此刻，他已无半分力道应敌，但好在“大秦武道”厉害无比，龙志避过刀锋的同时，还能借机误导对方的钢刀去攻击同伴。 他时而挡住其中一人的视线，待这人全力攻击之时，便突然让开，显出身后的另一名打手，这人惊见钢刀直奔自己人砍去，唯有岌岌收住刀势，狼狈扯招；时而又如附骨之蛆，紧随为首者左右，令其余的人不敢尽力出手。这样一来，打手们心存顾忌，纵然人多势重，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龙志与正面的十余人缠斗至难解难分之时，碧小惠不想让他担心分神，连忙拖着周若夕向汽车方向冲去。岂知，周若夕娇生惯养，又不会功夫，一个不留神就摔倒在地，等碧小惠要去扶她的时候，断后的十余名大汉已然喊杀过来。 碧小惠不愧是名门之后，一把将周若夕拉起，掩着她依墙而立，与对方昂然对峙，大有万夫莫敌的气派。那路人马看见碧小惠乃一届女流，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是纷纷围拢上来形成一个半圆，恐吓式地扬了扬手中利刃，意图将其吓倒。 碧小惠知道若想独自一人脱身不难，但现在受人所托，要将周若夕也一起救出，因而只能利用对手的轻敌大意，攻其不备。所以，她趁来者立足未稳，合围之势未成之际，猛地抢上前去，“鹤掌”翻腾飞舞，“啪、啪、啪”掌击之声接连响起，同时已有八柄钢刀被她击落地下。 今日围攻之人原非无能之辈，但是一来，他们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眼中这个弱质女流竟然有此身手；二来，碧小惠急怒攻心下，奋力出击，这一招“鹤翔八方”使得快疾迅猛，神鬼莫测，立时将在场众人尽数镇住，取得了先声夺人的效果。碧小惠深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随即回身拉起周若夕，从惊愕的人群中打开一条出路。 “别让她们跑了，快追。”被她踢翻在地的一名打手高喊。众人连忙拾起砍刀，叫嚣着疾追过去。但经过这么一耽搁，碧小惠和周若夕二人已经成功地跑到汽车旁边。 碧小惠双掌横切，将守车之人扫倒，对周若夕低喝道：“快点上车，离开这里。” 周若夕急忙反问道：“那你呢？” 碧小惠闪过迎面劈来的两刀，一脚飞起，正中追赶者的面门，答道：“我去帮毛头。” 话刚说完，身后又有三人追到，其中两人前后夹击碧小惠，而另一人则看准周若夕不会功夫，举刀向其逼近。碧小惠眼看情况危机，连忙使出一招“鹤雨纷飞”，双掌分前后直取来犯之敌。岂知，对方在见识到她的武艺之后已有防备，不仅不再上前抢攻，反而将手中钢刀舞地密不透风，旨在阻拦她去营救周若夕。 碧小惠苦于手无寸铁，一双rou掌即使再厉害，也不敢与利刃硬碰硬，正当她进退维谷之际，忽听周若夕一声尖叫：“毛头，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原来，那名打手在碧小惠被自己同伴缠住的短暂几秒内，已经抓住周若夕的衣领，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大小姐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脑海中只记得向毛头求救一法。 可惜现在，她的毛头也深陷险境，自身难保！围攻龙志的十余名**分子，见到对方身法了得，一时间杀他不易，便把人手一分为二，形成内、外两层包围圈，这样既能减少自相残杀的几率，又可以轮番上阵，凭借“消耗战”拖垮对手。这一招发挥了以众凌寡的最佳优势，果然立刻奏效。 可是相反地，龙志在十余把砍刀铁棍的围攻下四处闪避，体力已趋油尽灯枯的地步，刚刚愈合的两处伤口也由于过激的动作再次裂开，鲜红的血液渗出布条，带着他的生命力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流失。随着体能的消耗，他的速度亦开始慢慢下降，即使有几次能够闪出内层包围，也会立刻被接踵而来的外围刀锋逼回；勉强挥出的拳头已毫无威力可言，只是平白加速体力的流失。 不过，好在龙志反应奇快，兼且全神贯注于闪避之上，总是能在最后一刻，避开对手的刀刃利器，纵然不能马上突出重围，可是短期内亦不致被乱刀砍死。 但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周若夕的一声尖叫顿时令龙志阵脚大乱，心神颤动，虽然身处刀网棍林，他还是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声喊道：“若夕，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去救你。”但在他说话分神之际，脚下自然放慢，不防有一人从后面摸上，一记“斜斩”挟开山之势，正中龙志的背门。 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自背后传来，龙志一个踉跄，向前扑倒。人未落地，眼前两道寒光陡现，直奔他的颈部砍来。危难之际，龙志急中生智，索性加速下冲，就地翻滚，闪过致命的两刀；接着拼尽浑身气力，顺势一招“扫堂腿”反攻对方的下盘。内层八人看见龙志中招倒地，以为他必死无疑，不防他还能绝地反击，放松警惕之下，被龙志轻易扫倒五人。 五人向后跌倒，恰巧挡住外层三人的视线与进攻范围，龙志当然清楚：这是他冲出众人围攻的最后机会。当下一鼓作气，抓住这个转瞬及失的空档，纵身飞射出人群。 擒住周若夕的打手早就听说过毛头在**的大名，此时眼见他仿似地狱复生的恶鬼一样，浑身浴血，凶神恶煞地向自己猛冲过来，心中一慌，竟不自觉地后退数步，攥着周若夕的左手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周若夕感到手臂上的压力减小，又看到龙志就在眼前，胆子不禁大了起来，趁着那人心寒胆怯的时候，猛地将其甩开，快步向龙志奔去。 那个人惊觉被周若夕走脱，心中慌乱不已，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急忙从后追上举刀便砍。龙志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已和周若夕相距不远，加上二人都牵挂对方，脚下力道自然多上几分，对方举刀挥砍之时，他亦来到周若夕身前一米处。 冷寒刀光在雨夜尤为醒目，龙志见状，来不及多想，闪电出手抓住周若夕的手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同时骤然转身，以伤痕累累地背门迎上利刃。 刀刃滑过，带出一蓬血花，交织在漫天大雨中，仿佛在那一瞬间，天也被染红了。 龙志的伤疲之躯再也承受不住这一刀，终于低吟一声，口吐鲜血，当场瘫倒在周若夕的怀中。 周若夕顾不得龙志满身的鲜血，抱着他坐倒在地，哭泣不止，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情人炙热的眼泪滴在他脸上，龙志缓缓睁开眼睛，硬撑着笑道：“你还能哭地这样有力气，那我就放心啦！” 周若夕抽泣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叫你去买水，你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我笨手笨脚，你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被人砍中两刀，这全都要怪我！” 看着周若夕不住地埋怨自己，龙志心里一阵感触：“想不到，平时从不认错，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居然会为了我而自责，这一刀挨地值。” “毛头，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碧小惠从一旁跑过来问道。 龙志正容道：“他们要杀的是我，你们只要不抵抗，他们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快走！快走！” 碧小惠蹲在龙志身前道：“在这种时候，你要我们两个抛下你，独自逃生？你当我们什么人？” 龙志正待开口相劝，却突然发现碧小惠身后一人从怀中掏出飞刀，借着雨声的掩护，猝然下手暗算。原来，适才在龙志陷入打手们围攻之时，碧小惠也被从后赶上的那一伙人拦住去路，双方各有不能退让的理由，一经碰面便斗在一处。 这路人马见识过碧小惠的厉害，因此纷纷围而不打，只守不攻，目的就是牵制这唯一的高手，不让她分身去救另外两人。碧小惠的武功不知高出这班人多少倍，可是面对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因为破绽疏漏极少，所以，她也无能为力。 直到龙志重伤突围，为营救周若夕二次受伤倒地，这群人都以为胜券在握，手下才不自觉地放松几分，被碧小惠看准一个破绽，抢过一柄钢刀，连番疾砍才杀出包围圈，赶来查看龙志的伤势。谁知，碧小惠身后有人唯恐她再生事端，干扰他们的计划，因而暗施突袭，意图先除去这个绊脚石。 龙志目力过人，惊见飞刀破空而至，随即大喝道：“小心，快闪开！”一把将碧小惠推到旁边，同时挺身坐起，挡住身后的周若夕，就在二女不知发生何事之际，那把五寸长的飞刀已然刺进龙志的左肩。 碧小惠定下神来，看见飞刀直没刀柄，与周若夕同时惊呼道：“毛头！”心中即感动、又难过，忍不住自责道：“真是大意，居然被人从背后偷袭也不知道！”其实，瓢泼大雨虽然能够掩盖一点破风之音，但以碧小惠之能，断不会飞刀近身仍无察觉，她之所以如此迟钝，无非也是“关心则乱”的结果。 龙志强忍着钻心的剧疼，虚弱无力地说道：“放心，还有一口气，死不了的。” 碧小惠含泪道：“振作点，我护着你们冲出去。” 龙志抬眼看看四周逐渐聚拢的黑帮打手，清楚他们今日势在必得，若非忌惮身旁的碧小惠，恐怕早已合围上来，把自己剁成rou酱了。周若夕看着气若游丝的龙志，心痛如绞，不顾一切地伏在他身上，啼哭起来：“毛头，你不能有事的。我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我一切全听你的，好不好？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说到最后，只剩下哽咽哭泣之声。 龙志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淡淡地笑道：“傻丫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心中问嬴政道：“你有突围的好办法吗？” 嬴政叹道：“任何奇谋妙计，都要有相当的实力做后盾，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朕也无计可施了。” 周若夕此时早已泣不成声，红肿的眼圈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怀中抱着满身殷红的龙志，在三十多名大汉的包围中更显楚楚可怜。龙志挣扎着坐起，对四周的打手们道：“你们要杀的是我，放她们两个离开！” 为首一人狞笑道：“想不到，毛头哥在黑帮这么久，还是这样幼稚。你以为我们会留下活口，让她们去警方那里告发我们吗？” 碧小惠厉声道：“有种就过来，我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为首那人冷笑两声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兄弟们，上！不论男女，通通砍死！”命令一下，众多打手立时慢慢围拢，低吟、叱吼声此起彼伏，甚至连风雨声也几乎被其掩盖。 周若夕紧紧抱住龙志的身体，虽然手足发抖，却始终不离不弃；碧小惠看到此景象，心中一震酸痛，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与对方拼个痛快，宣泄内心的苦楚。突然，一只温暖而无力的手掌轻轻搭住她的手腕，碧小惠立时心如鹿撞，娇躯微颤，因为她知道这只手掌的主人必是毛头无疑。 “一切小心。如果你有任何不测，就算我能活下来，也不会开心快乐的。”龙志自知这次难以生还，索性将真心话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 碧小惠反手握紧对方的手掌，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欣喜、哀伤、委屈、悲痛等诸多情感一下子纠缠涌出，其中百般滋味实难以笔墨形容。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碧小惠护在两人身前，眼圈湿润道。此时，围攻之人已纷纷逼近三人，龙志几次想聚力再战，但无奈伤势太重，都未能成功。 “嬴政，看来你我的缘分到此就要结束了？”龙志望着头顶的大刀暗想。 嬴政问道：“你不怕死？” 龙志怨愤道：“每个人都会死，有什么好怕？只是我尚有未做完的事情，就这样死掉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就在众人举刀斩下的危机时刻，黑夜中陡然闪过数道寒光，紧接着，便是惨嚎声与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龙志等人惊奇地抬眼向四周观望，赫然发现：身边的十余名大汉各个痛苦**，每人持刀的手掌均被一支五寸长的小刀钉穿，鲜血迸流。 三人立刻大喜过望，均想：“这次有救了！”而留在外线防守的人员见到同伴受伤，急忙拔刀将他们护在中心，全神留意周围的任何异动。 “快滚！”一个狂傲不羁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人群微微一乱，领头人随即出面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来趟这滩浑水？” 那个声音又再响起：“就凭你们这群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也配问我的名姓？在我没有大开杀界以前，快点滚！” 打手中有一人脾气火爆，想来从未受过这种侮辱，当下挺身站出，冲着四周厉喝道：“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只知暗箭伤人，鼠辈所为！” 话音犹在耳畔回荡，两道寒光再次闪电般飞至，那人一声惨叫，翻倒在地，右手掌心和右眼上均多出一柄飞刀，鲜血淋淋，触目惊心，而那个声音则再度响起：“有眼无珠，留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