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出所料
“我听明白了，你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刚才的话就当兄弟和你开玩笑，别往心里去。要我怎么做，你安排吩咐就是了。”宋新元本来是个老实巴交，不苟言笑的人，他自以为是地弄出那么几句，不仅惹得齐明远不高兴，还让他给凶了一顿，想来真是不值得。 “我不会多想，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哪能因为几句话就翻脸？再说，以后的路还长，我不帮你们，谁帮你们？”齐明远这几句话，显然是在敲打宋新元：就你们这帮土鳖，离土豪还差十万八千里，我要不参扶着，你们往前挪步都费劲，更别说大踏步前进了。 “对对对，除了你，我们也指望不上别人。二哥，咱们把刚才这一页翻过去，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很简单，我那个朋友过几天提前把一千五百万打到你的账户上，你不是也要认购一股吗？这样一来，就以你们企业的名义认购四股，所有手续都以你的名义办理，简单说就像你自己认购四股一样，到年终分红时，你把这三股的红利收益单独拿出来给我朋友就行了。” “好的，就照你说的做。但我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咱们用不用在私下签个委托书或协议之类的东西？” “嗯，是得签个东西，因为这涉及到年底分红。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对吧？过两天我搞个委托书，到时候我去你厂里找你。” “二哥，一切按你的要求办。” “新元，虽然你是个稳重的人，但我还要再一次叮嘱你，对任何人，包括你家人都不能讲，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单位的会计和出纳，你要求他们照你说的办就行了，不要刨根问底，胡乱打听。” “你放心吧，我这个性格的人，所用的办事人员也和我的脾气差不多，否则我不会用他们。” “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要不我也不会找你。好了，这件事就谈到此，咱们正儿八经地喝两杯。吃完饭你别回沙河屯了，就在这家酒店住下，你我还没有单独喝过酒，今晚不多喝，也不少喝，咱俩两瓶酒，平均喝，谁也不多，谁也别少，喝完了咱们就散，怎么样？” “好啊，今晚喝个痛快。” 半个月后，蔡国鑫顺利从东升联社贷出一千五百万，担保人都是齐明远替他找的。按他俩的私人约定，蔡国鑫将其中的一千万转往一个齐明远指定的账户。 为了不让蔡国鑫的公司与宋新元的企业有任何瓜葛，齐明远通过一个中间账户，再转到宋新元那里。 齐明远在暗地里的这一番不动声色的运作，做的是那样的自然，不露任何痕迹，让聪明的何莹丽，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算上迎春织物公司的五千万、齐明远自己让宋新元代理的一千五百万和联社领导班子成员认购的股金，社会资本参股数量比原计划多出了七八千万，为了不突破规定的社会股本占比限额，齐明远告诉何莹丽，让她在原来的基础上，将联社现有资本注水零点六个百分点。 九月底，筹备小组将所需材料准备齐全，并提出两份申请报告，一份上报省联社备案，另一份报市银监局审核。如果一切顺利，齐明远计划在元旦前完成改制，让新组建的东升农村合作银行在元旦后正式开始运行。 何莹丽领衔的筹备工作组，经过几个月的扎实工作，准备的各种材料格式规范，内容详实，在市银监局的审核过程中获得一路绿灯。只用了五个工作日，就完成了所有文字材料的审核，但财务报表涉及的科目很多，账目比较复杂，需要多花几天才能完成审核。 忙绿了好几个月后，上班时间终于有了一些空闲，何莹丽在她的财务总监办公室，正悠闲地摆弄着一部乳白色后盖的漂亮手机，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是银监局监管三科打来的，对方让她尽快过去一趟，有些问题需要和她沟通。 到了监管三科，审核人员告诉何莹丽，财务报表已经审核完毕，总体看来问题不大，但资产表似乎有些不合理，主要表现在联社现有农村网点的资产价值评估方面。 审核人员问她是拿回去进行调整修改呢，还是就此作出结论，进而上报局领导审批。 何莹丽想知道如果就此结论上报会是什么结果，对方告诉她主管领导批准的可能性很小。 由于社会资本股的增大而往联社资产里注水，是齐明远想出的歪点子，何莹丽就怕这方面出麻烦，不出所料，她当初的担心竟真的出现了。 是重新修改还是原样上报，这件事何莹丽做不了主，她要回单位向齐明远汇报。 回到单位，她把银监局提出的问题向齐明远如实报告，齐明远的意见是不能进行任何调整和修改，那岂不是明确承认联社资产造假吗？他让何莹丽告诉银监局监管三科，尽快照原样上报。 联社城区办事处那个后勤经理老马，他的姐夫已经从两三年前排名第四的副局长，成了如今的银监局常务副局长，此人姓黄，人们自然称他黄局长，齐明远早就知道，正是这位姓黄的常务副局长主管改制。 随着东升信用联社这几年的业绩呈现爆发式增长，齐明远这个以前在银监局不值一提的县区级联社主任，现在也被刮目相看，加之黄局长的小舅子就在滨海联社下属的城区办事处，而且被齐明远安排在一个不错的岗位，黄局长对滨海联社的关注就更多一些。 齐明远与黄局长的关系也一步步熟络，每次到银监局办事或开会，只要黄局长有空，总要邀请齐明远去他办公室喝茶聊天。 黄局长是老官场，虽然在东兴市的金融界，除了银监局长就是他说了算，但他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他的小舅子在齐明远手下当差，还被照顾的很好，他对齐明远的客气就不难理解了。 听完何莹丽的汇报，齐明远马上约见黄局长，不巧，当天黄局长已经有了其他安排。 过了两天，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齐明远再次联系黄局长，得知他没有外出，便约请黄局长晚上吃饭，地点定在东兴市国际大酒店。黄局长爽快应约，还说正好想了解东升联社的运营情况。 东兴国际大酒店是东兴市档次最高的一家涉外饭店。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极尽奢华的酒店大门两旁，在衣着时尚，性感漂亮的迎宾小姐一声声“您好，欢迎光临！”的问候声中，熙熙攘攘的客人们通过旋转门鱼贯而入。 齐明远预先定了一间小包，黄局长如约而至，他乘电梯上六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位于最靠东头的这个包间，齐明远已经在里面等候。 “谢谢黄局长赏光！”齐明远迎上去握手。 “我们下一步的齐董事长，怎么突然和我变得这么客气了？” “你是领导，在你面前啥时候也不敢大意呀！” “呵呵，真的吗？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的确，因为与黄局长已经非常熟悉，不管在电话里还是在办公室，齐明远与老黄说话都比较随便。 “平时那是我胡闹，以后要改掉这个毛病。黄局长，我还等你点菜呢，你先把菜点了吧。”齐明远把菜单递给坐在他对面的黄局长。 “你早到就把菜点了吧，等我干啥？”黄局长一页页地翻着菜单。 “你是领导，当然得由你来点菜，这个规矩我一定要遵守。” 黄局长点完菜，服务员送来用齐明远自带的极品碧螺春沏好的香茗，给两位客人倒茶后，齐明远示意服务员回避。 “黄局长，你是我的领导，咱们这么熟悉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请你吃饭。” “你还别说，咱俩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次数不少，但单独在一起吃饭，这还是头一次。” “你是大领导，整天忙个不停，要不是说我有事，恐怕今天也约不出你来吧？” “单独约真不好办。哦，对了，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说说看，什么事？” “我想等菜上来了边吃边说，好吧，那我就先说了，免得一会儿影响喝酒。黄局长，我们联社不是改制成立合作银行吗？” “对呀，材料都上报到我手里了。” “据你们监管三科说，我们上报的材料中，资产表可能有点问题。” “我还没有细看，资产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他们说资产有不实之处，主要体现在我们农村网点的价值评估上。” “哦？有这回事儿？你们怎么搞的？” “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但确实有点问题。我就实话和你说吧，银监局对改制不是有要求嘛，一再强调社会股本占比不得超过最高界限。当把结果报到我面前时，才发现社会资本占比超过了指标规定的百分之零点五。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