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最初的自己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木羽你是枯木的徒弟，他当初一踩上阵纹就直接消失在我们眼前的，你也应该消失在我眼前的，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你应该得到开墟鼎的承认才是！”药无极不甘心地看着脚下的阵纹。 “我和开墟鼎无缘，因为我不是一个纯粹的炼丹师。”木羽摇头道。 “不！不！枯木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炼丹师！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对，一定是刚才时登天做了手脚，一定是！不可饶恕！我要杀了他！” 药无极怒吼着，就要朝外面而去，但是木羽拦住了他。 “药大师，开墟鼎很强大，不是时登天这种小人可以做手脚的，是我得不到开墟鼎的承认。” 木羽还是第一次看见平常稳重有礼的药大师失态成这样。 药无极整个人都像是垮下来，脸上一片死灰：“我以为你可以的，你得到开墟鼎的承认，得到开墟鼎的传承，就可以拯救我们丹鼎派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丹鼎派吗？” 药无极神情憔悴，平常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须发也变得杂乱无章，全身的灵力不安地躁动着，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丹鼎派的生死存亡，云丹道人的性命安危，元德道人已经失忆，两个渡劫期长老被三重宫控制，时登天这个jian诈之徒将要掌控丹鼎派，所有人以后都将活在谎言之中，匍伏在时登天的脚下…… 药无极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希望木羽能够拯救丹鼎派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木羽的修为不够，也得不到开墟鼎的传承，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木羽看着即将奔溃的药无极，他蹲下来，拍了拍药无极的肩膀：“药大师，现在丹鼎派只有你一个是明白人，你不能倒下！你一旦倒下，丹鼎派也就倒了，你明白吗？” 药无极苦笑一下：“如今的状况，我倒下和没倒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如果连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希望，那就真的无法挽回。我一定会帮助你，我会杀了时登天，这是我一直要做的事情，你可以相信我！”木羽认真地说道。 “可是你的修为不够，你是枯木的弟子，如果你没有把握对付他们的话，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药大师叹然道。 木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和开墟鼎无缘，而是自己没法静下心来，你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不要失去希望！” 他缓缓地走到开墟鼎的正中央，盘坐了下来。 木羽知道开墟鼎为何会不承认他，他是一个阵师，和药无极不一样，木羽可以感受得到开墟鼎的强大阵纹波动，也知道开墟鼎的状态，那上面有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在抵抗他。 抵抗他体内的杀戮力量以及魂力！ 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浓厚的杀戮气息，经脉之中还存在着无法控制的魂力，这两股气息和开墟鼎浩瀚博大的气息截然相反，开墟鼎对这两股气息产生了排斥，才不允许木羽进入开墟鼎之中。 对于杀戮力量的排斥，这点木羽可以理解，但是木羽没想到开墟鼎竟然也排斥魂力，似乎把魂力也视为了一种邪恶的力量，不允许魂力的存在。 不过稍微一想，木羽便也释然。 三重宫神圣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丑陋的面貌，他们的魂力都是来自死人身上，以死人作为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浩然质朴的开墟鼎前面如何能够被接纳呢？想必这就是千山歌和万水谣没法进入开墟鼎的原因。 无论是杀戮的力量，还是神圣的魂力，都是肮脏不堪，在开墟鼎的恢宏气息面前显得那般渺小。 “难怪我当初回到阵宗的时候，感觉阵殿也在排斥我。”木羽沉思道。 当时在把所有人都带入阵殿的时候，他就感到阵殿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排斥力，只是因为他体内有混沌阴阳的存在，所以才没有在意那股排斥力。 木羽看来，开墟鼎绝对不是一件凡物，应该和阵宗的阵殿以及阵符石是一个级别的古老存在，阵殿和阵符石的威力可以将三重宫的主人白界都挡在外面，那么开墟鼎定然也可以！ 只是如何进入开墟鼎却成为了一个问题。 在一开始，开墟鼎就想要接纳木羽，但在发现了他身上的两种肮脏力量之后，瞬间产生了排斥。如果木羽想要进入开墟鼎之中，他就必须想办法移除掉这两种力量。 然而移除了杀戮力量，接下来凭什么去和三重宫抗衡？ 木羽沉默着，他很依赖杀戮力量，这股力量让他变得强大，杀死三重宫人也绰绰有余，但是这股力量也让他变得冰冷。 “小帅，我该怎么做？”木羽问道。 小帅挠了挠头：“我不知道，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杀戮的力量是我对抗三重宫的倚仗。” “但它也在影响你的心性，杀戮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帅跳到了开墟鼎上空的阵纹之中，伸出小爪子敲了敲脚下的阵纹，阵纹泛起了道道涟漪，还发出悠扬的轻响。 “对了，木羽，你多久没有静下心来了？”小帅若有所思地问道。 “静心？” “落尘心法当初修炼的时候不是需要做到静心吗？你现在总是被杀戮缠身，心中充满了杀气，无法静下心来，我记得当初谁就和我说落尘心法可以让人做到心无旁骛，也许静心想一想就可以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小帅摸着脑袋道。 木羽闭上眼睛，运转着落尘心法，心逐渐沉寂了下来，体内的黑白灵力维持在一个奇妙的状态，在缓缓地流转着。他全身存在着一股杀戮的戾气，不仅存在于经脉之中，更是存在于每一寸肌肤之中，仿佛他自己就是一件杀戮工具。 杀戮气息让他很享受，但是他强迫自己去讨厌它，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深陷其中。 他到底该怎么做？ 木羽的思绪穿越了茫茫的浩瀚时空，他的记忆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刚踏入修真界不久，他还是懵懂的少年，在与世无争的落尘山，过着最简单的生活，有性子随和的师父和亲近的师兄师姐，还有两个顽皮的空空和妙妙，那时候他不需要去理会世间的善恶，他所会的只有玄妙的剑术。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学的剑术便是天底下举世无双的天剑九引，修真界最强大的剑术在他手里，可是如今他却好像把天剑九引逐渐忘记。 那才应该是他最强的倚仗，可是他却放弃了自己最初的信念，依赖上了杀戮的力量。 木羽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分影剑光闪动，整个人已经开始演练天剑九引。 天剑九引第一式：落叶纷飞，飞叶旋天，动中逐静。 天剑九引第二式：荡气落尘，聚气破灵，气灵归尘。 天剑九引第三式：落剑回马，剑落无形，形意于心。 天剑九引第四式：落星陨剑，星芒剑影，影匿玄空。 天剑九引第五式：落龙啸天，幻化有形，至虚至实。 天剑九引第六式：落风扫月，剑起风涌，九霄月落。 天剑九引第七式：玄苍落雷，道生万物，雷掌其则。 天剑九引第八式：落影幻灭，万影归一，虚影无存。 天剑九引第九式：九九归一，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木羽脚下的步伐玄奥无比，踏在开墟鼎的阵纹上，犹如蜻蜓点水般灵动，身形也随着分影剑而动，整个人已经融入了剑意之中。 他的心变得无比宁静，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有如此深入地沉浸在天剑九引之中。 如今他重新拾起天剑九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亲身演练这九个剑势了。平常他一动，分影剑便会自动演化剑势，达到随心所动的地步，可是心动了，身体却生疏了。 最初的东西总是那么容易让人遗忘。 木羽手中的分影剑逐渐回转到最后一式，那是最简单的一式，也是最强大的一式，一剑刺出，幻化万千，千万剑归于一式，看似破绽百出，却又那般势不可挡！ 嗡！ 浩瀚的剑气从木羽全身流转而出，凝聚于分影剑尖，仿佛要刺破虚空，挑碎星河，破灭万物。但是剑气将要从剑尖迸发出去的那一刻，木羽却蓦然凝息，将所有的剑气全部散开，重新回归本源。 他的剑气早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分影剑轻声颤鸣，一剑幻化九剑，在木羽身边闪灭着，剑气浩荡豁达，气息悠扬，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气息。 心中的一口浊气缓缓地吐出。 他惊讶万分，因为这一次，他的剑气已经拥有了最初生生不息的气势，没有杀戮的气息在其间，仿佛一切重新回归。 他的剑气回到了最初的本质，朝气蓬勃，绵延不绝，宛若流动的生命力，让人欢欣雀跃。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木羽叹道。 在冥草的生气和死气入体后，他的剑气就缺少了原本的生机盎然，少了属于自己的特征。 就像承言的剑成熟稳重，骆殇的剑热血澎湃，向南的剑厚实有力，木羽的剑一直是朝气蓬勃。 但这一阵子，每当出剑，他的剑气总是杀意凛然，宛若死神般，想要得到杀戮的快感，早已经违背了初心。 “杀戮，不是我的本意，是我太执着了。” 木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