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死之人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救一个凡人算一个。鬼门是一个非常古老神秘的势力，在三重大陆根深蒂固，想要铲除他们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只有他们两人。 枯木的修为或许高，但是让他一个人去对抗整个鬼门是不现实的。今天救下这个村子的人，明天不知道又有哪个村子的人被瘟疫残害，他们不能兼顾三重大陆所有的凡人，鬼门想要偷偷行事，以他们两个的能力是不可能阻止的。 木羽没办法，三重大陆何其之大，他又如此渺小，根本不可能阻止鬼门的行动。昔日鬼门的人就盯上了漠允山脉的百万灵魂，现在又要为了白猿妖王的夺舍九阵而残杀几千的凡人灵魂，这种残忍的手段人人得而诛之，早就该把鬼门这种势力从三重大陆抹去了才对。 但是鬼门的能力对付尤蒙十分有效，这也是鬼门继续存在于修真界的原因之一。 与枯木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木羽经常会惹枯木生气，只为了说话能够更加便捷一些。也亏得是枯木不与木羽计较，否则十个木羽都不够他收拾的。但是这一年以来，木羽也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枯木的性格，因为以前枯木一个月讲话都不会超过十句，现在一天能骂木羽千百句，都快成一个话痨了。 木羽不知不觉在枯木山谷之中呆了一年，这一年来他和枯木到处去给凡人治病，他不仅对《毒经》的认识更加深刻，甚至连阵法也学得有模有样。 木羽的修为已经巩固在元婴三重天，对于自身的剑法领悟也更加透彻。枯木虽然对风浩尘所有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唯独对他的剑法不发表意见，这点倒也让木羽觉得神奇。 天剑九引，是风浩尘唯一不被枯木否认的东西。 对于木羽来说，他一天要和枯木呆一起装严肃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尤其还是一个闷sao的老头子，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是在枯木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结束的。幸好他还有小帅和龙藤两个天天斗嘴的奇葩，他也找到了一个解闷的方法，把河里的妖兽全部吸引出来，然后利用龙藤的龙威让这些妖兽乖乖听话，最后他还像模像样地把这些妖兽cao练起来。 他从枯木教他的阵法里面找到一个百兽阵，这个阵法本来是把妖兽杀死让妖灵寄存在百兽阵中，然后让进入阵里的人被妖灵围攻。 木羽觉得这个方法太残忍，妖灵是可以被阵法控制，而妖兽是控制不住的，有了龙藤他倒是可以有序地让这些妖兽听话，让妖兽攻击不至于散乱无章。 木羽闲着没事干还根据每个妖兽叫声不同，搞起了大合唱，组成了一支妖兽歌唱团，每天晚上木羽都在训练他的歌唱团，弄得枯木很不开心，因为他的静修被打扰了。 终于有一天，枯木打断了木羽所谓的山谷大合唱，向木羽表明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枯木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告诉了木羽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 “你是丹鼎派的人？”木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惊讶不已，丹鼎派可都是高高在上的炼丹师，可是枯木一个玩毒的人怎么会来自丹鼎派？ 枯木轻哼了一声，对于丹鼎派他似乎很没好感。 “你要带我去丹鼎派做什么？用毒药对抗丹药吗？”木羽大惊小怪地问道。 “你以为我找一个传人的目的是什么？”枯木这次把话说得十分流畅。 木羽哑然，枯木费劲心思弄出一个可以毒死修真者的山谷，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传人，然后回去向丹鼎派证明毒药的优越性？这太可笑了吧！ “你必须去一个地方寻找冥草和九气涤魂花，找到这两样我们必须去一趟丹鼎派才行。”枯木并非让木羽去证明什么，他的目的依旧不变，帮助风浩尘恢复修为，让风浩尘去做某件枯木一直不肯说的事情。 “这两样东西在丹鼎派可以找到？”木羽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丹鼎派可以找到那枯木自己回去拿一下不就行了，还要木羽干嘛。 枯木摇头，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丹鼎派，以炼丹为主，在三重大陆上享有很高的地位。可惜枯木的修炼之道以毒为主，不受丹鼎派的人待见，最后无法立足选择离开。 枯木一直认为制毒与炼丹实际上并没有区别，丹药也有益害之分，他研究毒实际上是为了行医。医理讲究的是治疗，毒理讲究的是创伤。医理从被破坏的组织下手，毒理就是医理的根源。 知道了身体组织是怎么被破坏的，就相当于知道了治疗的方法。毒理反其道行之，却因为毒的名声让人闻之色变而使毒师不受待见。 同为修真者，炼丹师扮演者救死扶伤的形象，而毒师则是害群之马。谈起毒师，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花花绿绿的毒雾让人死相凄惨，因为毒师会用毒伤人。然而炼丹师与人对拼，他们使用的手段实际上与毒师无异，他们使用的也是药物伤人，只是他们名声更好听一些。 “我时日不多了。”枯木忽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木羽笑了起来：“怎么？你准备进棺材不成？” 小帅在旁边插嘴道：“没错啊，他是要死了。” “啥？这不是真的吧！” 木羽对小帅的话一直都深信不疑，小帅就像一个死神一眼，说谁死谁就活不了。它能看出修真者身上不同之处，哪里受到创伤，哪里有什么不适，一眼就知道。 枯木盯着木羽：“我死后，你必须去丹鼎派一趟，我已经写了一封信，你把这封信交给丹鼎派掌门即可。” “你不是开玩笑吧？老爷子你昨天还把我吊起来呢，今天就准备后事了？”木羽意识到了什么。 “我死后你就自由了，你不应该高兴吗？”枯木哼道。 他是个孤僻的人，因为研究毒药让人敬而远之，故而也没什么朋友。他知道木羽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但他不想看到自己毕生的心血没人传承，所以把木羽牢牢地困在这里。 “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木羽抓住小帅，认真地问道。 小帅被木羽摇晃着，有些不满，道：“他体内的灵力都充满了剧毒，能够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他一直在苦苦支撑着，现在估计支撑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件事？”木羽有些生气。 “上次你不是警告我不要随便讨论别人的生死吗？所以我也就不说了。”小帅上次被破剑粗鲁对待的事过后，木羽就告诉它以后不准随便说这些话，今天若不是枯木自己提出来，小帅也不会说的。 “你个头脑简单的吃货！你可以和我偷偷说啊！”木羽真是被小帅打败了。 枯木皱起眉头，道：“你不用装了，我是你师父的仇人，还把你关在这里，你心里巴不得我早点死吧？现在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喂！老头子，你别把人都想那么坏好吗！” 木羽心里对这件事一直看得很清楚，虽然枯木总是动不动就朝木羽发火，不过这也是因为木羽自己总惹他生气的缘故。枯木把他从浮仙屿上救出来，单单这件事木羽就不会抱怨他什么。 枯木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道：“你不恨我？” “我恨你做什么？我现在也没损失什么啊，还学了那么多草药的知识，也算是个摆阵的小能手了。你说你能救我师父，我对你一直深信不疑，因为你知道我师父太多的事，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说明你们过去肯定是好友不是么？” “仇人。”枯木纠正道。 木羽摇头道：“没人会去救仇人的，你们只是有什么化不开的误会而已，不是吗？” “仇人。”枯木再次强调，他愤怒地盯着木羽：“仇人的徒弟也是我仇人。” “偏执的老头！”木羽不理会他，问小帅道：“救人的办法，说出来。” 小帅迟疑了许久，道：“散功，只有散功才能让他活下去。” 散功，便是意味着毁去自己的丹田，让体内的灵力消失，从此做一个凡人。 它这话一出，木羽愣住了，枯木也望着小帅，他冷笑一声：“让我散功？好让我被你们羞辱一番，然后没有尊严地死去吗？” 枯木一身修为早已登峰造极，让他散功，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怎么可能会散功？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木羽沉重地问道。 小帅摇头，道：“他修炼的是毒，灵力都充满了毒，散功之后还能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滚出去！我宁愿死也不会散功。”枯木大吼一声，把木羽和小帅两人扫出了树屋，树屋的门紧紧地关上了。 木羽望着天妖树，他心情有些失落。 枯木天生说话不利索，从小估计便受到许多人的嘲笑，后来又修炼了毒道，被大家所排斥，他孤僻的性格便是这样养成的。想找个传人，把自己的毕生心血传下去，可是阴差阳错找到了仇人的徒弟。 他知道木羽的身份后本不想把毕生所学教给木羽，可是木羽因为控木的能力而成为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学毒之人。他早就明白自己时日不多，无奈只能选择木羽。 木羽不肯叫他师父，所以他固执地认为木羽和所有修真者一样都反感他，所以当小帅提出散功的想法时，他无法接受。他可以选择去死，但绝对不会选择在仇人的徒弟面前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一旦散功，他就是一个凡人，他这一年来每天都对木羽很严厉，动不动就把木羽吊起来，他认为自己没了修为，木羽定然会报复于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木羽从来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人。 “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你要么活着带我去丹鼎派，要么我就不会去丹鼎派！”木羽喊道。 “你爱去不去！你不去丹鼎派，你师父就会死！”枯木的声音回荡开来。 “那你呢？你不也是我师父吗？”木羽下意识地说道。 他一直不想称枯木为师父，是因为他认为这等于背叛自己真正的师父，可是他同时也明白，枯木所做的一切，与一个师父没有区别。 周围的灵气变得有些躁动起来，似乎在因为枯木心情的起伏而震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