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命与死亡
风浩尘挡住了木羽的去路，他望着木羽，那个昔日调皮好动的孩子，如今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有了力量，很容易会迷失自己。 木羽从来就不懂得如何对抗自己体内的另一个他，他觉得自己太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选择把身体交给体内的力量来掌控，但是那股力量十分恐怖，哪里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 “木羽住手，你该醒醒了。” 风浩尘看着木羽的眼眸，悍然不惧他身上流转的危险气息。木羽的眼眸一黑一白，如黑白无常一般，掌握着世间万物的生死。黑光照射下，万物魂飞魄散，白光洗礼下，生命绝处逢生。 那已经不再是木羽，他的意识被体内的黑暗禁锢住，若不及时醒来，恐怕整个漠允山脉的修真者都会被他清洗一遍，他已经成为了困仙牢的阵眼，他有能力决定每个人的生死。 风浩尘早就知道木羽体内一直沉睡着另一种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强悍无比。那股力量崇尚杀戮，想要成为世间生命的主宰，接管这个世界，而木羽只想要和平，他喜欢安静地看着生命绽放。木羽与体内的力量截然相反，一人象征着死亡，一人象征着生命，如果生命敌不过死亡，那么整个漠允山脉都将生灵涂炭！ “我教导你做事要凭自己的心，你若是对得起自己的心，那便去做，你若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心，那便不能做！” 风浩尘的声音铿锵有力，宛若空谷之中的回音，激荡在木羽脑海中。他要唤醒沉睡的木羽，木羽平常最听他的话，只有他才能阻止木羽迷失自己。 木羽脑海中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吵着，谁也不能说服说，谁也不能完全掌控这个身体，他们相互交织着，拼命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阔躁！我随心所欲，想杀便杀，如何对不起自己的心？ ——不，师父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性命的权利，别人不应该随意去剥夺。你是谁？为何在我体内？ ——我便是你！你叫生命，我便叫死亡！你师父没有“生死眨眼间”的能力自然这样说。 ——师父是困仙牢的阵眼，他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那是因为他懦弱！如今你才是困仙牢的阵眼，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修真者间的尔虞我诈吗？把那些杂乱的剔除，留下你觉得有资格活下的人。 ——那样世间便不会再有杀戮了吗？ ——对，杀了那些不配拥有生命的人类，你还不能完全掌控困仙牢，只要杀了你师父，这世界由你做主！你想让谁活着，谁就活着，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木羽右眼的黑光亮了起来，破败的死气席卷着全身，他体内的死亡占据了主动。他感到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不喜欢修真界的种种不公平，不喜欢学府灰色弟子被人践踏，不喜欢许多修真者为了小小的利益对自己的师兄弟下手。 只要杀了那些内心丑陋的人，世间便没有那么多的不喜欢！ “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该由另外一个人来评判。你最喜欢盎然的生命，你若杀了他们，生命也将消逝。生命本该是奔腾跳动的，不该被掌控在任何人手里。” 风浩尘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再次敲响在木羽脑海中，如万岳齐崩，千潮俱动，将木羽体内的死亡震了回去。 ——师父说的对！生命不该掌控在任何手中！ 木羽的右眼暗了下去，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清明。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把自己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回来，但很快右眼便再次被黑气覆盖，死亡依旧笼罩着他的身体。 ——你若是懦弱，便由我全权决定吧！ 木羽脸色不断变化着，阴晴不定，他的脑海早就一团糟糕。但是他体内喜欢杀戮的死亡似乎占据了主动，他知道阻碍木羽是眼前的这个老头，只有杀了他才能让木羽彻底奔溃！ 一道黑光从他眼中射向风浩尘，他要杀了风浩尘！ ——他是我师父！师父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如何看待世间的生命，我不能杀了他！ 木羽大吼着，在千钧一发之际闭上了右眼，那道黑光顿时消散不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只是你称霸世界路上的一颗绊脚石！你且看我如何整顿世间的生命！ 木羽右眼再次睁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仿佛九幽之下勾命的死神，右眼中的黑光继续朝风浩尘笼罩下去。 但是他的左眼却不住地挣扎着，白光忽隐忽现，他要拦截下那道黑光！ 风浩尘静静地看着那黑光光芒在空中交织，他明白此刻木羽一直想要清醒过来，做回自己，但是木羽体内的那股力量实在过于霸道，黑光逐渐吞噬了白光，磅礴的死气滚滚而至。 “你敢伤他！我便废了你！” 漫天的火海不知从何而来，随风而起，剧烈地燃烧着。那火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汹涌咆哮着，迅速地围住了风浩尘，挡在了黑光前面。那道黑光沾染上熊熊的烈焰，顿时如冰雪消融般散去，无法再进寸许。火焰代表着世间的阳刚，可以焚尽一切黑暗，阴霸的黑光竟然畏惧了熊熊的烈火！ 红衣青年人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空中，他全身冒着爆裂的火焰，周身的空气被炙烤着似乎都变了形，他愤怒地盯着木羽。他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怒气，木羽的所作所为挑战了他的底线。他的出现带着滔天的火焰，一瞬间将周围的树木都化为灰烬，空中的树叶也被火焰燃烧而尽，化为黑灰，随风飘散。 在红衣青年人出现的那一刻，风浩尘一点都没感到意外，但是恬然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认出了红衣青年人！这人并非是鬼门之人！ 红衣青年人手中的剑冒着蒸腾的火焰，火焰如猛龙咆哮，又似火凤嘶鸣，不断变换着各自凶猛的妖兽形体，而后这把剑直直地指向了木羽。 “大怒焚天！” 无尽的火光弥漫开来，灵气似乎都被引燃，火光直接将木羽整个人罩住，不住地焚烧着。木羽全身燃起了青色的火焰，他痛苦不堪，但是火焰烧不死他，他身上的皮肤被点燃，但马上又出现一层新的皮肤，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愤怒的火焰焚烧木羽的身体，可是木羽手中的木灵总是有无尽的生机涌出修补受损的皮肤。 木羽体内的死亡在怒吼，这滔天的火焰无法将他烧死，他也没法摆脱掉这些火焰，可是这种周而复始的灼烧感让木羽整个人如同在冰火两重天之中交替着，他感觉自己快到了奔溃的边缘。 木羽的意识被这火焰焚烧得终于清醒了许多，他努力把体内的力量压下去，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可怕！ “住手！不准伤了他……” 迷迷糊糊之中木羽听见师父似乎在朝红衣青年人大喊，不让红衣青年人伤害木羽。木羽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他差点杀了师父，可是师父还在保护他。如果那道黑光笼罩下去，他知道师父便再也醒不过来。 生死眨眼间，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只有一次！ 红衣青年人手中的火焰弱了几分，漫天的火焰从木羽身上褪去。但是木羽没有感到一丝轻松，没了火焰的侵袭，他体内的死亡又开始躁动着，似乎想要从木羽体内再次出来兴风作浪。木羽一直在压制那股力量，他听到了师父的话，他不能让死亡占据主动。 生命本该是美好，谁也没有资格随意掌控他人的生死，除非有必死的理由，否则便不该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你给我回去！” 木羽大吼一声，左眼猛然睁开，白色的光芒瞬间绽放，绵绵不绝的生机笼罩在木羽全身，白色的光芒将所有的火焰都驱退。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红衣青年人，他认出这个人，正是这个人控制住了青松道人。他不知道红衣青年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清楚地记得红衣青年人也在寻找剑影尘风！ 而此刻火焰已然围住了风浩尘，风浩尘无法摆脱这些火焰，红衣青年人似乎抓住了风浩尘！ 空中飘散的灰烬忽然又冒出了绿色，漫天的树叶重新从灰烬中重生。木羽好不容易占据了一丝主动，他不能再犯错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会要了红衣青年人，让师父不再被外界的人侵扰。 “放了我师父！” 木羽勉强挤出了这几个字，他已是强弩之弓，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就不是红衣青年人的对手。只是保护师父的信念一直在坚持着他不倒下，他实力太弱了，弱到跟本没办法保护身边的人！ “你也配叫他师父！” 红衣青年人很愤怒，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团火焰，他似乎很想教训木羽一顿，可是他硬生生忍住了。 “骆殇，快撤掉火焰，他是你师弟！”被火焰包围的风浩尘朝红衣青年人呵斥道。 风浩尘神色焦虑地看着木羽，他不知道木羽此刻还有多少意识，他必须去帮助木羽压制住体内的死亡，否则木羽将会凶多吉少。 “骆殇……”木羽听到了这两个字。 他是骆殇？他就是兰灵儿口中的二师兄么？既然是二师兄，那么师父便安全了吧？ 木羽再也忍不住，他的意识逐渐沉下去，脑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感觉整个人都在下坠，坠落着，坠落着，似乎没有尽头，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