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白芷闻言低头不语,眼泪一双一对儿地往下掉,虽是做奴婢的,但是从跟着父母也没吃过这样的亏,了齐家以后荷花是个和气的主,齐锦棠更不是那好色之徒,所以那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虽只是被扯了袖,了几句难听的荤话,可她却想想觉得委屈。 “你先别哭了,万一被奶奶可怎么好。”苗儿扯着帕给白芷擦拭眼泪,“若是平常倒也不妨事,可奶奶今个儿心情本来不好,若是你再这样一哭,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虽坐下了,却还是气哼哼的,手里揉搓着帕,恨不得那帕是齐鹏,使劲儿掐住才解恨似的,嘴里嘟囔道:“这个登徒,等把这件事回了爷和奶奶,拿扫把把他打出去才好。” “你快些收声吧,有一个哭的已经够了,你还跟着裹乱。”苗儿被她俩一个哭一个嘟囔吵得直头疼,又担心荷花自己在楼上,最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儿道,“我先上去奶奶,这么半晌没动静,可别出什么事儿……”话没完自己忙啐了几口,“呸呸,瞧我这张破嘴,得是什么话。” 苗儿一转身却见荷花站在楼梯上着她,吓得一哆嗦,也不知怎么想的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真和白芷被她的动作弄得纳闷儿,顺着过去也瞧见荷花,忙也都起身儿跪苗儿旁边,却又都不知道什么才好。 荷花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下来,苗儿又赶紧起身儿上前去扶,好容易把人安置在罗汉床上坐定,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奶奶可是饿了,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厨下给您准备。” “白芷这是什么了?”荷花抬眼见白芷那一双红彤彤的兔眼,便开口问道。 “没事儿,她刚才眯眼了。”真脱口而出道。 荷花眯起眼睛向真,“瞎话如今得越来越顺口了是不?张口来?” 真一下被噎了回去。垂首站着不敢再随便插话。 荷花伸手招呼白芷自己身边儿问:“你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是……”白芷支支吾吾半晌也没出个丑寅卯来。 荷花的脸一板。沉声道:“白芷,你一直都是个听话的,也从来都不会撒谎,我要听的是实话,你少学那些个幺蛾回来。” 白芷扑通跪在荷花腿前,伏在荷花的膝盖上哭道:“奶奶,求奶奶给奴婢做主。表少爷今个儿扯着奴婢的袖,了好些混不吝的荤话,还要找奶奶讨了奴婢去做,求奶奶给奴婢做主……” 荷花闻言紧紧抓住罗汉床的扶手,用力得指关节都隐隐泛白,露出条条细碎的青色血管。 “奶奶,您当心身,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的……”苗儿急忙上前劝慰道。心里越发焦急,心道爷每日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怎么今个儿还不见人影。左右想瞒着却还是没瞒住,若是把奶奶气出个好歹,自己几个丫头的命都不够赔的。 荷花慢慢地松开手,咬着牙道:“好,很好!打量我有孕在身,管不了家里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出来闹一闹,我倒要,他可真敢来求……” “求什么?”齐锦棠挑起门帘进去,见几个丫头都是一副惶恐的表情,便上前两步问。“这是怎么了?” 荷花见齐锦棠有些绷不住劲儿了,眼泪忽然滚落了下来,把齐锦棠吓得赶紧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擦着眼泪温声问:“这是谁惹你生气了?”着目光扫向三个丫头。 三个人急忙摇头,最后真一咬牙道:“奶奶生气是因为,表少爷今个儿调戏了白芷。还要来找奶奶求了白芷去做,奴婢们本是要瞒着奶奶的,不巧却被奶奶撞见问了出来,奶奶便动了怒。” 齐锦棠一听是齐鹏的事儿,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悦道:“早还不如撵了出去,偏生娘和你都不妥,如今搁在家里可好,越发不成器了。”越火气越大,转身往外走,“我这去把人撵出去。” “罢了,还嫌外面口舌不够多嘛!”荷花一把抓住他。 “哪有什么口舌,你又胡思乱想了。”齐锦棠站定身道,“外面什么都有我呢,你只要安心养好身是。” “我只是觉得自个儿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还净给你添乱。”荷花着鼻又开始发酸。 “瞎,你做的蜜渍杨梅卖得极好,这些日许多人都衙门来询问开林伺弄杨梅树的事儿,如今许多人家的男丁都从外头回来了,县城里有地方能赚钱养家,谁还乐意往外跑呢!”齐锦棠搂着她哄道,“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怎么能自个儿帮不上忙呢!” “上回周夫人的事儿,我只叫了红佩姐,给你惹麻烦了。”荷花将头埋在齐锦棠的身前,带着鼻音地。 “没有的事儿,那些不过都是他们的借口罢了,如今我把疏通河道的银款得紧,他们一个个搜刮不油水,便开始找茬生事,不过你放心,工程后面还会有上面的官员来查验,更何况现在全城的百姓都惦记着河道的事儿,谁敢在这上头使坏,岂不是上下都不讨好?” “你没骗我?”荷花抬起有些哭花了的脸,可怜兮兮地着齐锦棠,抽了抽鼻道,“我最近是不是特别抽风?” “没有,我喜欢你这样。”齐锦棠从荷花衣襟上扯过帕,给她擦拭满是泪痕的脸儿,然后朝泛红的鼻尖儿上亲了一口,“齐鹏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找娘商议个主意,不肯读书也罢了,品行还越发成问题了,不能再这样放他在家里住着了。” 齐锦棠陪着荷花少用了些吃食,哄着她歇下了,便去齐母房中道:“娘,表叔一家不能继续留在家里了。” “怎么突然起这个?”齐母本以为儿是过来与自己亲近亲近的,没想劈头是这样一句话。 “齐鹏今个儿扯着我房里的丫头不放,些混账话,还要去找荷花讨去做。”齐锦棠一撩衣襟坐下道,“越发没有规矩了,已经弄大了一个丫头的肚了,还不安安稳稳地过日,反倒眼馋肚饱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与咱家早分了家,虽是同宗同姓却也算不得实打实的亲戚了,何苦非要留着他们在家里裹乱。” “你知道是分了家的,外人却不知道,如今不比在家里,拿不出凭据来,若是被他们反咬一口,闹得不可收拾的话,你这个官还要不要做了?”齐母在这种事情上却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虽然这种事儿是自家有理,但是闹出去以后却不好了,她跟着齐老爷也算是去过几个地方为官上任,对这种事情也着实见过几例。 俗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外人却只会你家是做官的,都不提携亲戚,还要把人赶出去,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有嘴都不清。若是遇个想要整治你的上峰,那这是最好的把柄和借口。 所以她虽然也不喜欢齐永正一家,却不敢让儿贸贸然地赶出去,听了齐鹏的所作所为又着实气恼,抬手扶额半晌,忽然想出个法来,一拍腿道:“我正惦记着想要送东西回家,正好便让你表叔一家跟着押船回去,让他们回去拜拜祖宗和宗祠,他们若是不肯,那自然是他们无理,若是肯了,便把人都弄回老家去,你另外着人捎封信回去给你爹,让你爹和族里的那些老人儿们处置便是。” 齐锦棠闻言眼睛一亮,连声道:“还是娘的主意好,我竟是都没想。” “那当然,我是你娘,虽你书读得多,可这些个人情世故、家长里短的事儿,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齐母难得被儿这样赞许,心情大好,拉着儿了些平时要如何为人处世,在衙门里如何与别的官员打理好关系之类的话。 齐锦棠听着有理,自然都认真地记在心里,母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回房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屋里已经掌上了灯,卧房的纱幔还是笼着的,苗儿坐在床脚处低头绣着手里的肚兜。 齐锦棠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床上挑了挑眉毛,意思是问还没起身儿吗? 苗儿点点头,自个儿退出去几步低声道:“刚开始睡得不安稳,精神也不好,后来取了上回大夫给留下的安神香燃了一点儿,这才睡熟了。奴婢瞧着奶奶的脚有些浮肿,平素穿着稍大的绣花鞋都套不上了,要不要明个儿再请大夫来?” “上回大夫来过这事儿,你多用温水给她泡一泡、揉一揉脚,平时没事儿歪着或者躺着的时候把脚架起来,能好上许多。”齐锦棠轻声吩咐道,“若是还不见好,赶紧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