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餐风饮露
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叶白和慕刀走到剑台上，两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不同的是叶白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而慕刀则是一脸冷漠看上去似乎和他第一场比赛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剑台上。 叶白望着慕刀，望着那个似乎与七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的黑袍刀客，有些恍惚。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meimei，我求求你！” 咚！咚！咚！ 叶白的额头撞在青石地板上，鲜血一点一点渗出，meimei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无力地摇摇头。 叶白的手捂在meimei腹部的伤口上，想要堵住那不停流淌的鲜血。 那个黑袍男子却没有理会，只是拔出了一口鬼头长刀，一刀将一位魔教弟子劈成两半，鲜血喷洒在叶白身上，染红了他的衣衫。 “杀人更重要。” 那人冷冷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便执刀离去。那一天后，杀生刀客的威名便轰传江湖。 ...... “长白弟子叶白......叶轻盈之兄，请赐教！” 这句话叶白已经说过一百五十七次了，凭心而论他也不觉得慕刀就一定是做错了，所以他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挑战的，无关道义，只是一个哥哥的恨意。 “一刀。” 慕刀开口道，声音还是那般清冷。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叶白握紧了雪寒剑的剑柄，继续道：“为了这一天，我拼命了七年，别说一刀，就算是一百刀一万刀，我也受得！” 慕刀没有回答，他微微弯下身子，手按在腰间的那口长刀上，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拔刀术！ 剑台下不少弟子精神一震，又是那一刀吗？连洛晨兮都接不下的一刀叶白能接下吗？ “好刀术不该用两次。” 叶白淡淡道，然后也闭上眼，修长的手握在腰间剑柄上，一幅拔剑的姿势。 “拔剑术？” 有人眼中一亮，拔剑术和拔刀术一样都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是威力不固定，要看用的人强不强，数千年前曾出现过一位名叫傅红雪的刀圣，刀刀皆是拔刀，无人可试其锋芒。 事实上这拔剑术叶白学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外门的时候就天天练，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七年了。 当初叶白没少打听关于慕刀的事情，听说过他很喜欢在雪山上练习拔刀，于是便一个人苦练拔剑，只是一直不得要领，拔剑术的修炼不是说你每天拔剑的次数越多越好，那只是一个基础，更主要的是精气神。 拔剑拔的是什么？不只是剑，更是那一瞬间的剑意，是剑客的精气神酝酿到极致后的轰然爆发，是一刹那间的极致芳华。 叶白以前练习拔剑术的次数再多威力也有限，因为他的剑没有神，没有那种内在的力量，所以他对敌时几乎不用拔剑术，因为苦练数年威力却连一门最普通的三流剑法都不如。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悟得清风朗月剑意后他的剑便初次有了神，后来连番磨难更是让他的心志有了很大的蜕变，在削rou剔骨酒中的破而后立让他对人生对生命更加珍惜，思过崖上的濒死血战又让他明悟了剑势，壮了胆气魂魄，面临死亡亦可洒然一笑。 最主要的是思过崖中三个月的苦修，每天都有一位当世剑道大师为他讲解剑理，又有独孤九剑这种堪称天下第一剑法的上古绝学为他磨洗剑魂，他的剑，早已今非昔比。 叶白静静立着，风轻轻吹在他的白衣上，卷起他垂落的几缕发丝，他就那般安静地站着，却给人一种即将乘风归去的感觉，挥一挥衣袖，不带一丝云彩。 两股气机无形交锋着，一个冷漠凌厉，一个舒缓悠扬，但内敛的锋芒铸成销金断玉的刀剑，已经交锋了不知多少次。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两人可能要对峙很长时间时，叶白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如镜，倒映出那道璀璨的刀光。 锵！ 犹如一汪绿水皱起波纹，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叶白这一剑带着他的剑意、他的精气神，成为一颗投湖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中荡起波澜。 剑起波澜！ 这是叶白第一次将他的剑道，他的精气神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之前哪怕是在和萧兄比试的时候也没有用出。 铛！ 剑光与刀光碰撞出浓烈的火花，慕刀的刀倒映出叶白闪着剑光的瞳孔，叶白的剑也倒映出慕刀那双冷漠的瞳孔，这一刀，接下了！ 咚！咚！咚！ 叶白连退三大步，每退一步脸色便苍白一分，每退一步便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但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宛如手中剑光。 “不错的剑道。” 慕刀淡淡道，眼中有着一丝战意，刚才那一剑就像一坛油洒在火上一样瞬间激起了他的战意，刀与剑向来便是对头，一个号称是兵中君王，一个号称是兵中霸主，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剑客与刀客为此交锋。 最出名的当是胡家刀法与苗家剑法之战，‘金面佛’苗人风和‘辽东大侠’胡一刀在大雪山上连战三天三夜，引来七次雪崩，剑气与刀气几乎将大雪山都削平了三寸，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武林！ 身为一个刀客，慕刀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位顶尖的剑客与自己一战，就像苗人风和胡一刀那般，为此，他已经等了七年。 他本以为自己要等更长时间，也许是七十年，只要那个少年一直不放弃便有希望站在自己面前，举起他的剑。 莫凡城也好孔孟也罢，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剑客，但都不是最纯粹的剑客。唯有叶白，慕刀觉得他或许有希望成为一个最纯粹的剑客。 叶白现在心中也是汹涌澎湃，接下了，自己终于接下了蕴含他刀道的一刀，自己的剑道终于有匹敌之力了，想起以前每次挑战时被一拳打晕的场景，叶白紧了紧手中的剑。 不过他也没有盲目乐观，事实上他刚才虽然接下了慕刀的拔刀术，但明显感觉到实力差距太大，他的修为远远逊色于慕刀，尽管有rou身的加持却也倍感吃力。 剑台下，许多人都震惊地站了起来，接下了，叶白竟然真的接下了...... 呼！ 一道汹涌的刀风袭来，将叶白的发丝吹乱，甚至白衣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铛！ 叶白傲然无惧，持剑与慕刀战在了一起。 这回慕刀没有再说什么一刀了，因为叶白能够接下他全力的拔刀便意味着叶白已经不是那种可以几刀打败的人了，换句话说，叶白这才算是得到了慕刀的承认，承认是个对手。 刀者霸道，剑者清刚。 慕刀的每一刀都带着他无敌的心念和冷傲的气质，刀刀如冰，刀气却偏偏浩荡如日，霸道雄浑。 叶白的剑则是时如清风时如山岳，刚柔之间的切换如行云流水，有着一种流畅的美感，时不时如画龙般来上点睛一笔。 就这样慕刀与叶白一连交手了一百六十七招，叶白处于下风，但就好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般虽然漂浮不定但就是不肯倾覆，总能化险为夷。 铛！ 又是一次刀剑交锋，叶白脚尖一点后退三丈，看着轻飘飘的但落地时踩出了道道裂痕。 好霸道冷漠的刀法！ 叶白只感到身体中的气血有些滞缓，他知道这是脱力的征兆，有些焦虑，照这样下去，他肯定就要坚持不住了，毕竟修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你是想速战速决吧。” 慕刀淡淡道，然后拔出了另一口鬼头长刀握在左手上。 “那我成全你。” 呼！ 两股刀意直冲霄汉，一为欺霜一为傲雪，只是须臾之间剑台上便有了一层刺骨的薄冰，漫天风雪落在剑台，仿佛一个独立的冰霜世界。 叶白眼中神芒一闪，一声长啸，随着这声长啸他有些滞缓的气血再次guntang沸腾，周身宛如一个熊熊火炉般散发着逼人的热浪，将风雪寒冰消融在三尺之外。 “啧啧，不愧是叶师兄，竟然逼的慕师兄出双刀了，真是太厉害了！” “是呀，就不知道这回还能不能应付的来了。” “我看悬，刚才慕师兄一口刀便将叶师兄逼的步步后退，现在又多了一口......” “嗯？不对，快看叶师兄，他将左手伸到腰间的玉箫上了。” “难道是想临时换玉箫剑？玉箫剑是厉害，可是也不能挽回局势了吧？” “等等，叶师兄莫非是想......双手持剑？” 锵！ 玉箫剑弹出晶莹剔透的剑身，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叶白将它握在左手，双手持剑，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你有双刀，我亦有双剑！就来双刀对双剑吧！ 阁楼上。 萧雪笙眼中精光一闪，捏着玉箫的手松了松，刚才就算是她也以为叶白已经输定了，却没想他竟然又蹦出了个双剑之术，只是......这个起手式怎么那么熟悉呢？ “掌门，这叶白的起手式似乎便是那一套剑法......” 夜无月点了点头对着孔儒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那套剑法。” 杨莫饮了一口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叹口气道：“左手饮露右手餐风，餐风饮露剑又要出现了吗？” 萧雪笙看向叶白的眼睛有着一抹异彩，笑道：“看来是悟剑石选择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