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会诊

    叶芦伟一行飞车赶到蜀都华西医院时，天还没怎么亮。贝小木的抢救手术已经结束，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贝副局和马琴一夜没睡，由马三娃和姜玉敏还有几个贝家的亲戚陪着，一大群人呆坐在监护室外沉默着。

    叶芦伟径直走到贝副局面前半蹲下，还没出声呢，贝副局手掌扬起，嘴角颤抖，忍了几下，终于重重拍在自己腿上，仰头长长一叹。

    旁边的马琴满脸呆滞，看着贝副局这一巴掌没打下去，突然纵身一扑，将叶芦伟按到地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又抓又踢，嘴里哭喊道：“叶陆陆儿，你赔我小木，都是你个混账害了她，你赔我小木啊……”

    叶芦伟双手护着头脸，默默地承受着马琴的撕打，感觉到头颈传来的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活在现实中。甚至觉得马琴的撕打一停，自己就会重新入梦，活在一个极不真实的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然而这不是个梦，马三娃见自己姐夫没动手抽叶芦伟，jiejie却狠狠地撕打着。等了一会儿，见姐夫还是不动手阻止，马三娃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叶芦伟带来的何二流等人脸上神色，虽然有些不服，却没有要来拉的意思。马三娃只好自己去拉了马琴起来，一边小声劝道：“姐，你打死他也无济于事，小木只是昏迷，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马琴其实早就没了力气，除了指甲在叶芦伟颈上抓出几条血痕来，根本就打不死人，马三娃轻轻扶着jiejie起来，马琴又踢了叶芦伟几脚，哭道：“陆陆儿，小木要是醒不过来，就是你混蛋害死的，老娘跟你同归于尽。你个王八蛋怎么不早点去死啊，每年假期你都打得她进医院，现在终于打死了，陆陆儿，我要你偿命……”说着又要扑过来打，马三娃拦着jiejie，扭头看了何二流一眼，他是薇菊蓉公关部经理，跟何二流当然很熟，示意何二流过来。何二流才带着几人过来，扶起蜷在地上的叶芦伟。

    见叶芦伟身上没什么伤，让人扶着他找了个板凳坐下，何二流凑到马三娃面前，看他把马琴安抚着坐好，姜玉敏这才反应过来跑来挽着马琴。马三娃松了手，跟何二流默契地走到走廊远端，两人小声交流着彼此的情报。

    贝小木外伤不重，只有一根肋骨骨折，可是后脑下部严重碰撞，剧烈的震荡下，不但有颅内出血，还可能丧失记忆，甚至成为植物人。眼下颅内引流减压手术已经完成，就看最终醒来的情况。

    何二流大致了解些情况，过来细声跟叶芦伟说了，叶芦伟点点头，抬手拍了拍何二流手臂，示意他带人去休息。

    昨晚何二流得到消息要马上回蜀都，就知道问题严重，并没有只派两台车两个人，而是带了足足四台车十二个人。

    叶芦伟跟何二流上了车，才跟他说是贝小木出了车祸。何二流没去打听细节，只单纯以为是陆陆儿另一个女人可能受不了他结婚的刺激，开快车出了事。下车就跟兄弟伙说了，如果主家女人动手抽，只要不动家伙，大家就只能看着。如果男人出手，则出手抢了叶芦伟跑，并且绝对不准还手。贝副局那一巴掌没搧下来，换了马琴来抽，何二流几人就只好看着。

    天亮了后，何二流见叶芦伟状态实在不好，带来的又全是男人，照顾自己都搞不明白，就不用说照顾别人了。何二流无法可想，只好躲着给黄轻菊打了电话，给她简单说了，让她带点衣服过来，叶芦伟昨天一身结婚的新衣，摔到地上坐了一阵，又在车上蜷了半晚，刚刚被马琴又打又踢的，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黄轻菊过来后，包括姜玉敏都松了口气，主动迎上去跟她说了大致情况，再让马三娃安排年长的几位亲戚先去附近酒店吃点东西休息。然后把何二流的人分成几组，有条不紊地排班跟踪情况。

    贝副局睁着眼睛呆了一整夜，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十岁，儒雅的中年帅哥已经有些糟老头子的颓丧。见何二流和马三娃把事情安排得还算妥当，贝副局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扶着马琴起来。见马琴懒懒地站不起来，贝副局俯身把她打横抱起，跟着马三娃向外走去。

    马琴被丈夫抱起来，才抬头看了一眼贝副局，愣愣地发现在往外走，顿时就挣扎起来，声音嘶哑地哭道：“贝锡林，你个混蛋放我下来，我要陪着小木。都是你，都是你去把陆陆儿弄到局里，才让小木又遇见了他，你个王八蛋，你的车怎么不翻下去啊。你放我下来，求求你，我要守着小木，她要是醒来看不到我，她会哭的，锡林，你放开我，求你了……”

    马琴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到叶芦伟耳中，好像一记又一记如来神掌，重重抽在他脸上心上，看着贝副局高大的身影佝偻着，任凭马琴吊在他脖子上又抓又挠，却不放下她，仍然大步地往外走，叶芦伟突然重重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黄轻菊陪在叶芦伟身边，没提防他反手自残，被这记响亮的耳光吓坏了，侧身搂着他手臂，流着泪说道：“你，你干什么？这样救不了她的，我是医生，你听我的，她并没有多大生命危险，又没什么外伤。陆陆儿，你听我的，小木没什么事，等麻药过去，应该很快就醒来，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你相信我。”

    叶芦伟抽了自己一记狠的，已经清醒了大半，苦笑着握住黄轻菊的手，说道：“毛毛，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你去医生那问一问，让何二流陪你去，看看国外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保证小木健康地醒过来。”

    跟黄轻菊再三保证了不会再自残，黄轻菊才跟何二流去找主治医生，没等她走出廊道，叶芦伟又叫住了她，让她先给吴院长打电话，问问他在医学界有什么脑外伤的熟人没有。

    清醒过来的叶芦伟，当然知道瓦片国这地的邪性，开始全面动用自己的人际资源，搜寻国内外创伤医疗的方法和医生。

    聂小七接到叶芦伟的新年电话，还以为是来她面前炫耀新婚之喜的呢，不等叶芦伟开口，就娇笑道：“少来姐这炫耀，姐正跟彪哥逛街呢，你休想让我羡慕妒嫉恨……”

    叶芦伟无声地笑了笑，说道：“七姐，我有事求你……”

    聂小七的行动力是被资本主义毒害过的，当然也是极强大的。接到叶芦伟求助电话，又有董彪在身边帮衬着。当天下午，就让叶芦伟把病情病历什么的，传真到霾都某军方权威医院，先组织一个专家遥诊，再视情况要不要转院去霾都或者去美国。

    蜀都这边，吴院长亲自出马当司机，拉了本市的几个脑外伤专家，中午时分就来了医院，组织进行了省一级层面的会诊，结论出来后，马上传真给了霾都军医院。

    下午五点，可能代表瓦片国内最高水准的会诊报告就从霾都新鲜出炉。为了平息华西医院被人当小诊所对待的怒火，何二流早上陪黄轻菊见了主治医生后，又单独去拜访了院长，直接开了一张一千万的现金支票，无条件赞助给华西医院。这张支票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它轻易就让各路专家放下门派之见，齐心合力地开展了这次史无前例的脑外伤全国会诊。

    当然，聂小七求了她家某个长辈，让卫生系统的某个高高层亲自打了电话给华西医院院长，可能也是效果这样好的条件之一。

    新的会诊结论出来，跟先前的结论差异不大，不过更明确了一些。首先都确认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需要二次手术。其次的情况就模糊多了，只预估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最好的，当然就是及时醒来，并且没什么后遗症。最坏的，就是成为植物人，什么时候醒来再也说不清楚。不好不好坏的情况呢，就是四十八小时内醒来，丧失部分记忆和智力，严重到什么程度，需要看什么时候醒来再评估。

    叶芦伟一整天大脑都在高速运转，不停思索自己手上的资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脑子就是个贱皮子，越是开动，它就越是灵活。会诊报告到了叶芦伟手上的时候，他其实自己都已经判断出是这三种情况。想了想，亲自打了电话给吴院长，详细问了他国内外医疗的差距，吴院长耐心地跟他讲了这种外伤引起的脑部问题，目前全世界都没有特效药，相对而言，中医还有几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散手，单论疗效的话，中医治好的典型病例要比西医更多一些。

    叶芦伟接受了吴院长的意见，反正现在病人不宜移动，等四十八小时后看情况再说。虽然如此，叶芦伟还是托了聂小七帮忙打招呼，开始办理出国医疗的一应手续。正好聂凝霜还在国内，她舅舅家名下就有投资的医院，先转院到他舅舅家医院，再去用金元攻克美帝国的医疗系统，转入最好的医院。方案一定，叶芦伟让马三娃的公关部提前上班，分了一组专人办理出国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