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直觉
佟若莺收到叶芦伟拒绝的传呼时,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打传呼前,没有任何理由,她直觉地认为叶芦伟会不计代价地听从她的召唤而来。 然而并没有。 叶芦伟呆在自己书房,坐在那把普通人家一年收入才可能买得起的转椅上反思的时候,佟若莺也在308室自己的床上,瞪着美丽清冽的双目失眠。 她想不明白叶芦伟怎么就会拒绝自己的召唤。虽然从来没谈过恋爱,但叶芦伟看她的眼神,佟若莺自认为绝对不会分辨错误。就跟当时用做借口让他帮忙把大姐分配到蜀都一样,她直觉地认为他会办,也一定会办到。 佟若莺有这个自信,虽然她不知道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也许是跟贝小木打架那次,看到他来时自己才敢动手,因为直觉认为他会帮自己。 也许因为他总是能给自己一份安全和信心,还是他眼底里的那一抹痛惜和柔情?还是别的什么。 直觉,一个可笑又可惧的词。佟若莺心里想冷笑,然而并没有。 反手从床头的小书包里拿出叶芦伟那本破烂的笔记本,佟若莺想看看他随手写的那些古灵精怪的话语,拿到手上时,又忽然没了去看的勇气。摸了摸枕头边他送的“安全手电”,终于没有打开,只愣愣地抱着笔记本,默默地流下泪来。 这一刻,她直觉地知道叶芦伟被他屋里的女人羁绊,没能摆脱她们来响应自己的召唤。 这一刻,佟若莺无比痛恨自己的直觉。因为她直觉地发现,自己心里已经刻上了那混蛋坏笑的影子。 这一刻,她以为自己在游戏,然而并不是。 叶芦伟独自睡在了楼下房间,房间被叶依衣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画作包围,因为只打了底稿,仅能看出是一片农田包裹的意思。天花板上却还没有开始布图,只刷得白白地空净着,等着叶依衣暑假再来装扮。靠床一侧却已经快要完成,看得出来是一片半青黄的麦田,麦田里隐约有几只兔子,一个手里拿着鞭子的小姑娘风姿绰约地矗立在麦田远处,人影处理得很简约,看不清是背影还是正面,小姑娘好像在呼唤,又好像在歌唱,整个画面透露出nongnong的幻想风格,可能正是叶依衣最大的梦想:养一群能自己上山找草吃的兔子。 除了句蓉梅,叶依衣不让其它人进这间屋,这一世的叶芦伟当然更宠她,之前都依着她的意思没来看过,今晚还是第一次看到叶依衣的作品。站在叶依衣晴朗阳光的画前,叶芦伟突然信心又回来了。 前一世的叶依衣,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底层百姓,要不是运气超好,嫁了个还算成气的老公,她一生说不定都会在温饱中挣扎。然而此时的叶依衣,画作中已经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以叶芦伟的眼光看来,叶依衣已经脱离了写实的境界,开始追求她想像中的意境,应该算是学画入门了吧? 哥能改变自己亲妹子的前程,难道还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叶依衣的画中充满生机和自由,这一刻的叶芦伟觉得自己一定是她的知己,看懂了她的画。恩,作为亲哥,当然更要阳光帅气,生机勃勃,看哥去搞定你那些作精作怪的嫂子…… 句蓉梅其实一直没睡实,她先前听了胡薇薇一阵无情的剖析,前半段听着痛快,后来却越听越想让胡薇薇住嘴,因为她实在不想看见叶芦伟惶恐不安的那副绝望样子。可是心里的理智却控制着她跟胡薇薇站在一起,一直沉默地应对叶芦伟,让他以往惯用的插科打诨失去作用。薇薇说得对,我们太迁就他,他要我们相信了他的故事,那他就不是真的十八九岁,而是年近四十。他应该有些担当,并不是养活她们就算担当,她们需要的不仅是物质,更重要的,她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说的什么游戏里的NPC。 叶芦伟蹑手蹑脚摸到句蓉梅房间里时,句蓉梅在他上楼时其实就醒了,不过她忍着心里的难受和甜腻,装着已经熟睡,眼睛却微张了一条小缝,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今天这样他都还想上她的床上胡闹,那她就……就大叫薇薇和毛毛! 句蓉梅不知道她睡着时习惯侧蜷着,并且小嘴微张,憨憨的像只小猪。叶芦伟刚进房间,就知道平躺着的蓉蓉是醒着的,略略尴尬了一瞬间,叶芦伟就想跟往日一样扑上去,微弱的光线下却看到了句蓉梅紧闭的嘴唇和跳动的眼皮,显然很是紧张。 叶芦伟心里迟疑,终于是没敢扑上去,只静静地在床头背对句蓉梅坐下。闷了几分钟,叶芦伟站起来用手轻轻触了触句蓉梅的脸,轻声道:“睡吧,我会搞定一切的。”末了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又去了薇薇房间,可惜胡薇薇是真生气了,把门给锁上了。 最后是黄轻菊,毛毛这丫头就没锁门的习惯。进得屋去,却见黄轻菊半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听到叶芦伟进来,黄轻菊也只是略侧了侧头,却下意识地往里让了让,随即又觉得不对,眼神里顿时装出一点恶狠。然而珠圆玉润、洛水丰神的黄轻菊无论怎么装,也只能看出俏皮和妩媚,哪来半点恶意。到是这一下意识的恶狠,将夜光下略显模糊的黄轻菊装扮得更加妖饶甜蜜,刺激得叶芦伟差点秒化为狼扑上去。 不理黄轻菊有气无力的推拒,叶芦伟摸上床,强行把她拥在怀里,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把她摁下躺好。黄轻菊意识迟钝,被情郎一搂,身体已经轻车熟路地蜷进叶芦伟怀里,找了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睡好时,才想起来今天她应该在生气的,应该跟胡薇薇说的一样,不要去理他,更不能让他上了自己的床。 叶芦伟都快睡迷糊了,才又觉得怀里搂着他的黄轻菊在挣扎抗拒,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在他怀里乱拱,又像是想出去,又像是想再贴紧些的黄轻菊,轻轻说道:“毛毛,你就做不来这样子假装生气的事,老实睡吧。我不会放你离开的,那样太对不起我来这一遭。嗯,我也不会放她们两个离开,蓉蓉现在命都是我的呢,薇薇就是小女孩,她慢慢总会安定的。不许瞎想了,乖乖睡吧。” 第二天的早餐上桌,三女却默契地一个都不起来。特别是胡薇薇,她已经习惯准点上班,明明都起来去主卧洗了澡,却又回自己房间躺着。叶芦伟跟着进去时,胡薇薇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却没赶他出去,只侧躺着,两眼装起无神的样子,学黄轻菊那个呆像去看窗外。 窗外的香樟树上,几只鸟儿快乐地蹦跳着歌唱。初夏的阳光里,绿树的清香和着清晨的明净,密密地从窗外浸润进来,映照得整个屋子都透出活泼和俏丽。 胡薇薇恼恨这可恶的环境太过欢乐,哪里配得上她生气的心情,转头见了叶芦伟浅笑的样子,心里又是烦燥又是恼怒,突然从半躺姿势坐起来,腰身挺得笔直,挑衅地看着叶芦伟,眼里的拒绝和坚毅迫得叶芦伟讪讪地收起想坐她床·上的心思,尴尬地略笑了笑,柔声道:“我只是想让你下去吃饭,然后去上班。无论无何,我们最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我不去。我要去上学。”胡薇薇话一出口,心里就恨自己,因为这话撒娇的味道她自己都听了出来,气急之下猛转过了头,愣愣地几乎又想流泪,心里却一直强迫自己不能哭,这混蛋就想看姐迁就他,这次绝对不能迁就。 叶芦伟看着新浴而出的胡薇薇,早上的薄光从外面漫射到她脸上,精致细腻的面容上绒毛都清晰可见。胡薇薇感觉到叶芦伟如洗的目光,耳后慢慢升起微红,莹白的皮肤下,淡色的血脉隐隐透出浅蓝,略为上仰的下巴和天鹅一样优雅的脖子下,是新浴后胡乱挂在身上的浴袍,情急之下露出半个肩头和背胛。看着如温玉软香精刻而成的胡薇薇,叶芦伟腮帮子发软,下意识地重重吸回快流出来的口水,巨大的声音回响在小屋空间。 “嘿嘿,薇薇,为夫情难自禁,你要笑就笑吧。” 胡薇薇本来真是在恼恨自己硬不起心肠,耳边听到叶芦伟吞口水的声音,如何不知道这色坯正看着自己想着下流的事,一时又想骄傲地笑,却又更加恼怒,猛地从床上站起,也不管身上浴袍滑落,跳下地站在衣柜前,开了衣柜胡乱拿了一套就穿,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背后射来的炽热目光。 “薇薇,你不能这样啊,为夫年少气足,会爆体而亡的。”叶芦伟口干舌燥,喃喃地说完,再不敢呆在房间,转身华丽地拱着屁股出去了,实在是,前面帐篷太也丢人…… 待叶芦伟出去,手脚飞快的胡薇薇忽然就慢下来,随之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梳妆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发呆。她心气一失,身上就懒懒地不再想动,刚刚叶芦伟激起的混身燥热也极快地冷却下来。 看着镜子里自己俊俏精致的容颜,胡薇薇突然想起叶芦伟说,她前世曾嫁给了叶军那死胖子三年,想起叶军那胖手要是摸在自己脸上……噫,胡薇薇打个寒颤,做贼一样地快速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回头盯着镜子里仅穿好内衣的自己,想着叶芦伟刚刚那蠢样子,慢慢地身上起了胭红,心里荡起丝丝温热的柔情,再想着叶芦伟野蛮地勒着自己的样子,身上更加不堪地仿佛要烧起来。 叶芦伟离了胡薇薇,转身进了隔壁黄轻菊房间,不出所料,这萌呆昨晚学人失眠睡得太晚,这会儿拱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 侧坐在黄轻菊床头,把她的圆脸轻轻从被子里拔出来一些,看着睡得脸色绯红,鼻息焉焉的美人,叶芦伟心里被胡薇薇激起的欲·火,不知怎么就安静下来,想俯身亲一亲,却又怕惊醒了她,就这样微笑着、看着,叶芦伟心里平静安宁,思绪都好像要停止下来。 从前世开始,叶芦伟在黄轻菊身边都能快速地安静下来,要么看书,要么看人,要么沉沉地睡去。在黄轻菊身边,叶芦伟总是能很快放下全部的压力和烦恼,享受到明镜般的平静。 妆扮完的胡薇薇挺着胸,仰着头,轻快地从黄轻菊门口走过,复又重重地咳了一声,脚步声瞬间变得厚重了许多,却又没停留,蹬蹬地下楼去了。 叶芦伟听到胡薇薇走过的声音,看着黄轻菊眉头轻皱,似乎要醒来,手无意识地往前搂了搂,却没碰到熟悉的手感,倏地就睁开了眼,眼里的惊恐让叶芦伟心里一痛,俯身轻轻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在这呢,乖,再睡一会,等下我来叫你。” 黄轻菊把头往叶芦伟怀里拱了拱,双手挣扎着从叶芦伟怀里伸出来,吊在叶芦伟脖子上不放。过了好一阵,黄轻菊才想起她在生气吧?于是啊了一声,再极快地松开叶芦伟,却又舍不得离开叶芦伟怀抱,并不推开他,反而又把头往叶芦伟怀里拱,只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好了,你先睡一会,我去叫蓉蓉起来,她睡久了会有眼袋,等下又要怪我没叫她。”轻轻放下黄轻菊,把脸颊在她额上擦了擦,转身去了对面句蓉梅的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