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意外偶遇
接下来一连数日,时凤举早出晚归果然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此处风景清幽,桑婉白日里与柳芽等流连赏景,偶尔也在管家娘子的陪同下乘车进城逛逛,日子过得并不寂寞。 杭州繁华富庶非青州可比,若非亲见难以想象,桑婉和柳芽都赞叹不已。 这一日午后,桑婉与柳芽、山庄管家娘子秦氏并两名媳妇子出门赏荷,碧翠荷叶接天而去,娇红粉白的大朵荷花摇摇曳曳点缀其间,红翠得当,不时随风摇曳,姿态万千,令人赏心悦目。 桑婉戴着帏帽,与柳芽、秦氏等一边漫步青石铺就、遍栽垂柳桃花的湖中长堤款款行去,一边欣赏湖中美景,呼吸着风带来的阵阵荷香,心旷神怡。 “大奶奶,走了半响您也累了,坐下饮杯茶吧!”秦氏见旁边有干净的石桌石凳便上前笑道。 此处视野开阔且清幽,桑婉亦不介意停下来歇一歇,便笑着点头说好。 两名媳妇子忙上前将随身提着的包袱打开,拿锦垫垫上,一人又从提梁食盒中将茶水并三四碟精致小巧的糕点拿了出来,小心的摆放在铺了柳黄绣花桌布的石桌上。柳芽拿着象牙柄的团扇,在后轻轻替她打着扇。 桑婉便笑道:“你们也都累了,找地方坐下歇着吧!”又向柳芽笑道:“这儿树荫凉爽,又有风从湖上吹来,你也省些力气吧!我知你是爱玩的,想要逛便往附近逛去,别走远了!” 柳芽笑嘻嘻答应一声,便笑道:“奴婢去看看可够得着荷花,给大奶奶摘两朵去!”说着收起扇子抛开了。 两名媳妇子告了罪,就在一旁靠着树墩草地上坐下,秦氏却站在桑婉旁边陪着她说笑。 桑婉嫌帏帽碍事,便将面前轻轻掀起一角,往后掠起,视野一时开阔许多。 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女子清脆的咯咯说笑声,张扬而肆意,桑婉不觉偏头望去。 只见一个纤腰如束,穿着樱桃红绣花褙子、米黄绣花长裙,梳着双环垂髾的年轻女子正走过来,与她身旁一月白圆领长袍的男子不时说笑着,身后跟着一名雪青比甲、白绫长裙的丫鬟,丫鬟手中提着个食盒。 他二人说笑不停,脚步轻快,神情飞扬,十分亲密而快活。 秦氏见那女子行止轻浮,一双眼睛灵活得过分四处乱转,一看便是风月场所出来的人,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 桑婉也察觉到了那女子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只瞟了一眼便转了回来,端起面前的茶碗细细品味。 相隔不远处便有另一张石桌,那红衣女子娇声道:“哎呀,走了半日真累死我了,咱们也歇歇!”便拉着那男子坐了下来,与桑婉这边相隔不远。 那男子笑着道了声“好”便坐了下来。 女子又命丫鬟倒茶水,那丫鬟忙将提盒放下,取了茶水出来斟好递给她,“小姐!” 红衣女子接过茶水,饮了一口却蹙了蹙眉,一口喷在了地上,掏出帕子拭了拭嘴,不满瞪那丫头道:“茶水都凉了,怎么喝呀!” 小丫鬟不敢做声,那男子忙笑道:“咱们再往前走走就有茶馆,你忍忍便是!” 红衣女子不干,扭着身子娇声道:“可是我渴了,走不动了!”她眼眸一转,朝桑婉那边瞟了瞟,见桑婉的做派,又瞟了一眼站在桑婉身后一丝不苟的秦氏,不屑的撇了撇嘴,忽然“咯”的一笑,凑近那男子小声不知说了什么。 那男子眉头皱了起来,甚是不情愿低声道:“卿儿,你别胡闹!” 红衣女子娇哼不依,俏脸微沉,撅着红润润的樱桃小嘴道:“我怎是胡闹啦?谁出门在外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借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嘛,去啦,你快去啦!” “胡闹!”男子有些不耐,拂袖不肯。 红衣女子顿时也恼怒起来,扭身道:“你不在乎我、不疼我了!当初说的千好万好,我抛弃了一切随你走了,如今不过两年的光景,你却不疼我了!这么点小事也不肯为我做,还说什么心里有我,要同我过一生一世,我不信不信!以后休要再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我再也不信你了!” 红衣女子撒娇撒痴,拉扯着那男子的袖子又吵又闹,也不知她究竟叫那男子为她做什么那男子拒绝了。 那男子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她,见状忙不迭的哄她,好话说尽,红衣女子却不依不饶,一口咬定他是甜言蜜语哄骗自己,死活不依。 秦氏不觉皱皱眉,俯身向桑婉道:“大奶奶,不如咱们还是走吧!” 秦氏心中大呼晦气,今儿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碰上这么不知羞耻的一对,还叫大奶奶碰上了! 桑婉眼里也甚是看不过,便点点头“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秦氏忙招呼那两名婆子,叫一人来收拾东西,一人去唤柳芽。 婆子正收拾着,却见那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那红衣女子正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桑婉,嘴角微微噙笑。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贵干?”秦氏忙挡在桑婉面前正色道。 那公子被秦氏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一盯,顿时神情有些狼狈,脸上也红了。 正喃喃不知如何开口,那红衣女子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却是忽略秦氏直接向桑婉婷婷袅袅的福了福身,再婷婷袅袅的站好,笑吟吟道:“这位少夫人有理了!小女子口渴,茶水却凉了,想跟少夫人讨杯茶水喝不知可否方便?” 秦氏冷声道:“前边不远就有茶馆,姑娘还是上那儿去吧,我家大奶奶的茶水岂是轻易给旁人用的?” 红衣女子听见秦氏这毫不客气的拒绝丝毫没有动气,眸中只闪了闪,仍是没搭理秦氏,向桑婉娇笑道:“少夫人穿戴不俗,不想下人却如此无礼,主子还没出声呢,下人却抢着开口!真不知这样胆大妄为的下人少夫人怎么受得了!小女子真是替少夫人觉得不值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氏没想到这红衣女子脸皮如此之厚,不由啐道:“你是什么人我家大奶奶是什么人,岂能同你说话?老身若再年轻几岁,也懒得答你的腔呢!大奶奶,咱们还是走罢!” 见柳芽也回来了,秦氏便道。 谁知这红衣女子仿佛跟她们有仇硬要干上不可,哪里肯放人走?这回她不忽略秦氏了,反而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袖子,眸中泪水说来就来,泪眼朦胧、楚楚可怜道:“这位嫂子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得罪过嫂子,不过偶尔相逢,见少夫人面善讨杯茶水而已,嫂子却不住出言讥讽!什么叫年轻几岁懒得答我的腔?我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叫嫂子如此糟践!二郎,人人都看不起我,就连着萍水相逢的一个妇人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二郎,我,我真的就那么不堪吗!” 红衣女子越说越伤心,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呜呜咽咽的便哭了起来。 “卿儿你别哭,别哭啊!”男子一时慌了手脚,忙哄她道:“卿儿别难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可是人人都看不起我,我又何必跟在你身边连带着你也叫人看轻了!二郎,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人人都这么对我!二郎,我只想好好的同你过日子,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可谁给过我机会呢!”红衣女子转而伏在男子身上大哭。 “这位嫂子,我妻子并未得罪你,你为何出言伤人?嫂子今日不道歉,休想离开此地!”男子见佳人哭得心酸,好言哄着,命丫鬟搀扶,冷着脸向秦氏道。 秦氏的丈夫分管着时家在杭州的多处生意,因她做事利索心思又细又热情好接近,时凤举特意命她入山庄管照,侍奉相陪桑婉。平日里在家,秦氏也是体体面面、众人捧着伺候着的当家夫人,看到这红衣女子的做派早已厌恶得无以言说,让她给这等女子道歉?这话对她都是侮辱! “妻子?”秦氏眼睛何等锐利,盯着男子冷冷一笑,指着红衣女子道:“她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公子的家教还真不怎么样!让我给这种女人道歉,公子,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那公子顿时哑口无言。因为红衣女子的确不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喜欢她、迷恋她,她撒娇让他对外把她当妻子看待他也只好同意了。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没有婚书、没有媒人、没有拜过堂,甚至红衣女子连他家家门也未有资格踏入,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谈何妻子? 不要说这公子,便是这红衣女子听了秦氏的话也忍不住有两分心虚胆怯,对着这公子又不依不饶的哭闹起来。 秦氏冷哼一声,亲自搀扶着桑婉,“大奶奶,咱们走!跟这种人待的久了,连大奶奶的名声都污了!” 桑婉没再说话,点点头一行人离开。那红衣女子也没再纠缠,只是对着那公子不依不饶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