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由你决定
美国时间4月6日上午，杜克大学的教堂。 这个时间的教堂里空荡得几乎能嗅出空气中的沉寂，教堂中的神甫正在做每日的功课，轻声的祷念弥散至大厅的每个角落，让人不知该安心还是该不安。 艾迪生坐在这空荡荡教堂的第二排长椅上，狭长的眼眸拢拉地看着那座毫无生气的耶稣受难像，安静而漠然，神色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 穹顶上缭乱纷杂的浮世绘，两旁微微摇曳的烛光，相比起外界逐渐狂热起来的空气，这里的宁静安详让艾迪生颇为享受。 ——神啊，自我年幼时，你就教导我 ——直到如今，我传扬你伟大的行径 ——神啊，到我年老白发的时候，求你不要离弃我 ——等我将你的能力告知下一代 ——将你的荣耀指示给后世的人…… 男孩儿低垂下头颅在心中静静祷告着，和所有经历过痛苦与饥寒的人一样，他是极度虔诚的基督徒，这种与世无争的信仰支撑着他善待如今的生活与身边之人。 教堂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走进来，四下看了看这里静谧却绚烂的装潢，捻手捻脚地走到艾迪生的座位前。 “我猜你也是在这里，怎么，想要找一个大战前的祈祷场所用来暂时逃避吗？？”贾巴里.帕克低声调侃了一句，坐在了队友的身边。 艾迪生睁开了自己被纤长睫毛掩映的眸子，脊背倚到座位靠背上，仰头看着穹顶上的宏伟绘画。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集合时间了，美航公司给我们准备了专机……”帕克继续说着，看起来他已经跃跃欲试了，“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成了超级巨星一样！！” 好好感受一下吧，哥们，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一次这样的感觉。艾迪生斜了一眼队友，伸出修长的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们会赢吗，艾迪？？” 会赢吗？？会赢吗？？这个问题很久以前就徘徊在男孩儿的脑海中，从他参加第一场比赛时，第一次在NCAA的赛场上触摸篮球时，第一次以首发球员的身份上场时…… 每当想起这个问题时心跳就会莫名地加速，似乎身体也因为这个变得有些沉重，麻木般的沉重。 所以，我们会赢吗？？ 艾迪生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那张略显苍白的面颊由于阳光的映射而透出了些许圣洁感。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耶稣受难像。 ——会赢的，我们当然会赢的。男孩儿纯净的眼眸中满是自信，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的自信，他向着队友示意了一下，向着教堂的门外走出去。 “Well，表情不错。”贾巴里.帕克耸耸肩膀，也跟着站起身，走出了这座宏大空荡的教堂。 *** 印第安纳波利斯，美国印第安纳州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这里的首府。 这座位于美国东部的城市人口只有80余万，但却是不可忽视的美国著名篮球城市之一，以至于这座城市对许许多多国外篮球爱好者来说都耳熟能详。 这座城市里诞生过雷吉.米勒、杰梅因.奥尼尔、丹尼尔.格兰杰等全明星乃至传奇级别的篮球巨星，这座城市中走过拉里.布朗和‘大鸟’伯德的身影，现在的印第安纳步行者队依旧以联盟一流强队的实力为NBA总冠军拼搏着。 当然这里更为有名的无疑是位于城市南部的卢卡斯石油球场，一座能够容纳足足8万人的巨大篮球场，它的规模与容量几乎是全美之最。 这里举办过数届NCAA的总决赛，见证过无数闪耀在世界篮坛历史中的巨星在这里泪水纵横，在这里举起他们人生第一座被全世界见证的奖杯。 这里是圣地，对于艾迪生他们来说，这里就是需要自己去征服的圣地。 “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晚上谁都不要离开酒店，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夜生活也没什么值得你们产生好奇心的。”蓝魔队全队入住酒店之后，老K教练对着所有队员告诫道，“我告诉过你们面对什么样的事情时，就要全身心地去做什么事。现在就是要面对比赛的时候了，我希望你们可以进入状态，进入把自己当成职业球员来看待的状态。” 没有人不清楚他们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没有人去反驳主教练的话，全都返回了酒店房间，进行赛前最后一晚的放松。 “要不要来一点刺激的？？”和他住一个房间的贾巴里.帕克笑眯眯地掏出了自己带来的XBOX游戏机，“比赛前夜玩一把2K，第二天就会发挥出最佳状态，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 你奶奶那个年代有2K系列游戏吗……艾迪生在心底吐槽着这队友根本没有底线的逻辑思维，走过去和帕克坐在了地板上，打开XBOX进入游戏。 两个人正像老K教练说的那样，立刻就进入了状态，只不过是游戏的状态。这边贾巴里.帕克cao控迈阿密热火队的LBJ在艾迪生的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中锋蒂亚戈.斯普利特头上重重隔扣了一次，艾迪生斜瞥了一眼队友得意忘形的样子，努着嘴唇准备打回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震动，把沉浸在游戏里的男孩吓了一跳，赶忙掏出来查看。 是一张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乔带着杜克蓝魔队的帽子，正笑眯眯地和身后十多个杜克大学的学生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 艾迪生的嘴角又翘了起来，原本清秀的脸庞更显柔和，他在手机上快速地敲击着。 ——很帅气，老家伙。明天等着我夺冠。 信息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回信，很简短，完全是乔的风格。 ——当然。 *** 18个小时之后…… 今天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夜晚注定会是狂热的，数万人的洪流从全美各个区域汇聚而来，汹涌澎湃地聚集到了城市南部的巨大球场。 卢卡斯石油球场已经被鼎沸至极的人海与随处不在的灯光所充斥，这座足够容纳的8万人的巨大球馆似乎也要承受不了这种堪称疯狂的热情了。 杜克蓝魔队的更衣室中，穿着长袖球衣球裤的艾迪生静静坐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即使戴着播放摇滚乐的耳机也能够依稀听到外面躁动的呐喊与呼唤。 “仔细想想，我们这一路都打败了谁？？”穿着一身西装的老K教练站在更衣室的中间，那张苍老的脸颊上似乎每一道沟壑都蕴满了nongnong的睿智与战意，“我们打败了威斯康星！我们打败了堪萨斯！！我们让号称拥有‘五虎’的肯塔基灰溜溜地滚回了家乡！！！” 更衣室内响起了一片嘈杂铿锵的呼应，杜克蓝魔队的小伙子们已经燃起了无法熄灭的战火！！ “康涅狄格很强，他们和我们一样战无不胜！！但是这场比赛就是我们向全世界证明的机会，证明我们才是最无所畏惧的！！证明我们才是最配得上那座奖杯的胜利者！！” 似是在回应老K教练的呐喊，贾巴里.帕克猛地站起来，高高举起右臂：“冠军！！我们只要冠军！！” “冠军！！冠军！！冠军！！”所有的蓝魔队队员都跳起来吼叫着，他们的脸上充血涨红，看上去敢于这个世界上最最凶恶的暴突搏斗扭打。 艾迪生也站了起来，却没有加入吼叫的行列中，当然他也没办法吼叫。男孩只是站在更衣室的角落，狭长的眸子里乌黑瞳仁绽放出极其凌厉的光芒。 “贾巴里，今天不管你的对位对手是谁，我都要你打爆他，凶狠地打爆他，懂吗？？”主教练看着球队最强的得分机器，严肃地命令道。 “放心，头儿！！我会让他们全都哭着下场的！！”贾巴里.帕克用力挥了一下手臂，他太喜欢这种任务了。 “艾迪生。”老K教练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队员，在角落里找到了表情平静的华裔男孩。 “今晚我把球队的控球权全都交给你，我不会给你布置什么固定的任务，你要记住——这一场你就是球队的大脑，你认为什么时候该控球就控球，什么时候该传球就传球。具体的打法由你自己来决定，我只要你给我把总冠军拿到手。” 更衣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艾迪生，没有人露出羡慕的表情，因为他们都听得出来老K把多么沉重的负担加在了这个还没满19岁的男孩儿身上。 艾迪生用纯净的眼眸和自己的主教练对视着，几秒钟后，他缓慢而又坚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