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救命恩人
不知过了多久，白、绿两人幽幽醒来，看见玄冥正站在山顶上，双手抱胸，任风灌满了他的长袍，吹拂的披风啦啦作响，披肩的长发也随之风飘散开来，眼睛却直直的望着断崖下的汪洋大海，似有无限惆怅。 此时此刻的玄冥，只怕任何人看了，也绝不会将他和“天宗”四大堂主之一的“玄武堂”之主玄冥联系起来，定会觉得他是位倍受往事折磨而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不由生出丝丝怜惜之情。 绿衣女子看着玄冥，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向前一步，脸颊如花，道：“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师姐妹只怕要葬身此地了。” 玄冥头颅未转，面无表情，语气也极为冷漠，道：“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绿衣女子似乎没想到玄冥会如此说话，不由一愣，但却又向前了一步，道：“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我们姐妹来说，可是的天大是事——有什么事能比生命更重要？”说话之间，不时的在玄冥身边走来走去，又蹦又跳，就像一个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 玄冥心中苦笑，长吸一口气，暗道：“看来还是个不应世事的小姑娘。”于是道：“有些事情，可比生命重要的多！” 绿衣女子又是一愣，努嘴道：“哼，生命只有一次，什么事能比生命重要？” 玄冥叹息，道：“以后你就会明白。” 绿衣女子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玄冥，道：“你又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担！” 玄冥头也不回，还是盯着下面海水拍击海岸，仿佛除了这个，他什么也不关心了一样。 “海浪拍击海岸，有什么好看的？”绿衣女子也看着海浪海岸，甚是不解，暗道：“可真是个奇怪人。” 绿衣女子见玄冥长久不说话，知道自己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转变话题，上前一步，扯了扯玄冥的衣袖，道：“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玄冥的眼睛，还是看着海浪，答非所问的道：“你们是‘天音阁’的弟子？” 绿衣女子见玄冥主动说话，心中一喜，又听他问起“天音阁”，心头更是一热，丝丝得以之色表露无疑，不过也难怪，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天音阁”的入室弟子，又有多少人为了成为“天音阁”的入室弟子而妄送性命，以至于，对于修习练道的人成为“天音阁”的弟子变成了一种不可言状的炫耀。 绿衣女子嘻嘻一笑，颇为得意的道：“是啊，我们是天音阁的入室弟子，我叫绿缘，她是我师姐骆辛桐。”说罢，朝白衣女子一指。 玄冥向白衣女子看去，只见她白衣飘飘，出尘脱俗，她的美，竟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因为任何形容“美”的词语在她的面前都会失去颜色，玄冥本以为自己平日够冷峻高傲，但在她的面前，自己只能自惭形秽，美丽而又冷峻面庞几乎让人有心碎的感觉！ 有人说，任何冷峻的面庞后面必定隐藏着一个高傲的心！ 但也并不是全部，很多时候，人们为了伪装自己，让别人看不透自己心中所想，也会在世人面前展现出冷峻的面庞，这时候的冷峻面庞，就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恐惧，或是不愿提及的某些往事！ 玄冥看向白衣女子，却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二人均是一愣，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 也许二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影子。 也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当然，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绿衣女子见玄冥看师姐的奇怪眼神，心中微微泛起一丝酸意，却是一闪而过，她平时本就活泼开朗，与骆辛桐正好相反，再加上年纪尚轻，自是不会在意，向前凑到玄冥耳边，轻声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师姐很漂亮？” 玄冥回过头来，眼神又重新投向了碧水深潭，海浪拍击海滩。 绿衣女子也不在意，继续道：“骆辛桐师姐可以是我们‘天音阁’最漂亮的女弟子了，而且资质又好，平时师傅很是喜欢……”绿衣女子又努嘴，有羡慕，又有嫉妒的道：“你不知道，平时有多少师兄在她面前吹捧讨好，可是她确很少搭理他们，所以你也不要在意了……” 绿衣女子见玄冥不说话，也不觉得自讨没趣，甚至拍了一下玄冥的肩膀，继续道：“救命恩人，你想不想加入‘天音阁’，成为我们‘天音阁’的入室弟子？” 玄冥依旧没有言语，默默的看着碧水深潭。 绿缘也不气馁，扯了扯玄冥的衣襟，继续说道：“你刚才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有我们姐妹的推荐，你一定可以加入‘天音阁’的，只要你……” 没等绿缘说完，玄冥抢断道：“你师父是谁？” “天音阁”开派数千年，门下弟子早已不计其数，除了掌阁人道空真人门下弟子之外，还有掌管六部的六大长老门下也有不少弟子，这六大长老修为虽不及掌阁人道空真人，但放眼整个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人可与他们一较高下！ 绿缘见玄冥说话，顿时来了气力，甚为得意的道：“你听好了，我师父就是天音阁六大长老之中唯一的女性长老的骆川鸿……” 骆川鸿虽是天音阁唯一的女性长老，但修为却极为高强，在天音阁中，只怕除了掌阁道空真人，其他五位长老也是不敌，再加上她平日严于律己，不苟言笑，甚至很多时候独断专行，不将天下男人放在眼中，所以一生未婚，但对门下弟子却极好。 天音阁中，很多人都对骆川鸿是敬而远之，但其门下又尽是些不但资质极佳，就连姿色也是人间少有的女弟子，所以很多时候，让其他弟子又常常流连忘返于她的门下！ 玄冥在听，没有任何言语。 绿缘见玄冥不说话，又知道骆川鸿英名在外，以为玄冥怕了她的师父，连忙道：“你不用怕，我师父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对门下弟子却极为要好，而且为人和气……” 玄冥冷冷，道：“世人皆知，骆川鸿百年来只收女弟子，你认为她会放弃她数百年收徒的原则，破例收我为徒？” 绿缘尴尬的挠了挠头，笑了笑，接道：“不好意思，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即便我师父不能收你为徒，但也可以由师父出面，让其他师伯收你为徒啊！” 玄冥冷笑道：“你肯定我一定会随你加入天音阁？” 绿缘一愣，吃惊的道：“你不肯？” 玄冥转过身来，缓缓张开双臂，绿缘见状，以为玄冥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数步，道：“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玄冥的眼睛也缓缓闭了起来，头颅微昂，身子也慢慢向悬崖一边倾斜了过去，绿缘见玄冥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不由满脸通红，又见玄冥如此模样，又一次忍不住道：“喂，你要做什么？” 还没等绿缘说完，玄冥便像一只死尸一样，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不同的是，死尸一般是被人抛下去的，而玄冥却是自己掉下去的。 玄冥后背朝下，四肢展开，就像一片树叶，自由的飘了下去。 见玄冥如此模样，绿缘急忙跑到崖边，脸色微变，向白衣女子道：“师姐，他怎么自己掉去了？” 水面上溅起无数水花，无数的水花混迹在一起，仿佛一颗盛开的花朵，晶莹剔透，绿缘望着飞溅起来的水花，忽然觉得水花也是如此的美丽，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发现？ 随着水花的落下，这朵由无数水花汇集晶莹剔透的花朵也慢慢的凋谢了。 水的深处，除了茂密的水草和冷峻的岩石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玄冥本想在这水底找些昔日的回忆，如今却也变成了泡影，好像这里本就是一片汪洋，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村庄！ 玄冥将自己埋在水底，回想着昔日在这里的欢乐时光，景物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洪山”与“河阳”山顶上熟悉的景色，还有面前浩浩荡荡的“洪河”告诉玄冥，一定是这里，这里，就是舅舅与小姮曾经的家，自己在这里认识了那么多朋友，为何现在却成了一片海洋？ 母亲去世时都未曾流出半点眼泪的玄冥，此刻却任由眼泪夺眶而出，与咸咸的海水混合在一起，忽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无力，在这些事实面前，什么也做不了！ 玄冥将眼泪沉寂到了海底，忽然又大喊一声，随之一个鲤鱼翻身，携带着无数的水花，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重新掉进了海中，心中那份刺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放佛一个声音不断地质问着：“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罄竹难书的事，不然为何今世要遭受如此报应，所有关心他，爱他的人都一个个相继离去？” 可玄冥越是如此，就越是没有答案，眼泪再一次随着他的身子沉寂到了海底。 水，不断从他的口中、鼻中，涌入进了他的胃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既然天地如此不仁，人又何必心存仁义？ 绿缘睁大眼睛看着玄冥一个鲤鱼翻身之后沉寂海中，竟半天还不见踪迹，着急的道：“师姐，你说他不会被淹死了吧？” 骆辛桐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向前来，望向水中，忽然，刚才还波涛汹涌的海绵，片刻之间竟然平静了下来，异常平静的水面，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片大海，倒像一个湖泊！ 绿缘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花，急切的道：“师姐，我们下去找找他吧，毕竟他救了我们的性命啊！” 骆辛桐眉头微皱，道：“以刚才与怪兽的交手来看，他的修为绝对在你我之上，甚至可以和大师兄并肩齐驱，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再等等看。” 骆辛桐的话刚说罢，玄冥终于票上了水面，但还是从悬崖上倒下去时候的姿势，背下面上，四肢伸展，睁开双眼，活像一只被翻了身漂浮在水中的巨大乌龟。 绿缘见玄冥浮上了水面，破涕为笑，轻轻的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然后又在断崖上对玄冥大喊道：“喂，救命恩人，你没事吧？” 半晌，也不见玄冥有任何动静，绿缘忍不住道：“师姐，他不会别淹死了，飘在水面上的是他的尸体？” 骆辛桐摇了摇头，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解，道：“既是我们，在水中待上数个时辰也不会有事，更别说是他，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绿缘满脸的担忧之色，道：“师姐，我们还是下去看看他吧！” 骆辛桐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绿缘听骆辛桐如此一说，连忙否认道：“师姐那里的话，我只是觉得他救了我们的性命，若是如此淹死在水中，让我们心何以安？”虽然如此说话，但脸还是不由红了半边，心如撞鹿，蹦蹦的跳个不停。 骆辛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与绿缘一起长大，如何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但也不再多说，只道：“我老远站着，就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阴寒之气，这种人，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好！” 绿缘惊道：“阴寒之气，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骆辛桐白了绿缘一眼，道：“他极力掩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我也只是若有若无的感觉，能将阴寒之气如此隐藏的，只怕修为不在大师兄之下！” 绿缘“哼”了一声，不理会骆辛桐，凝动法诀，碧绿长剑光芒大盛，载着绿缘直奔而下，而骆辛桐见状，也只能跟了下去，只见她随手一挥，白色长剑变大数倍，带着骆辛桐向水潭而去。 骆辛桐与绿缘借助仙剑之力，站在水面之上，依旧风平浪静，却不见了玄冥的踪迹。 绿缘忍不住大叫：“喂，救命恩人，你在哪里啊？”可传入耳朵的只有碰壁而回的回音，不由更加着急，向骆辛桐道：“师姐，怎么办，他又不见了！” 骆辛桐凝神注目，指了指悬崖边上，道：“在上面。” 绿缘顺着骆辛桐的手指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玄冥又站在了刚才掉下来的断崖之上，见此情况，绿缘怎么活泼开朗，却也忍不住眉头微皱，低声嘀咕，道：“怎么跟个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又转向骆辛桐，道：“师姐，你又看到他是怎么上去的吗？” 骆辛桐摇了摇头，似有所思，道：“能无声无息的在我们两个的眼皮底下离开而不被我们察觉，此人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我们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骆辛桐话刚说罢，只见玄冥左手轻晃，本在袖中的黑墨受到仙诀的驱动，瞬间夺目而出，并放大数倍，载着玄冥朝着刚才怪兽离去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