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惩罚
“左不过也只剩几天了而已，下次还有机会。”欧德院长语气平静：“你先回来，我有事情同你交代。” “不能就这么说吗？”阿黛拉还要推脱。虽然她听不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情况很不妙。 “不能。”欧德院长语气并无变化，平静却不容质疑。 这一次，阿黛拉弄出这样的事情，如同在他的导师他的朋友他的学生在所有人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欧德院长自问一辈子正直无愧，居然将唯一的最得意的孙女教导成这种品性？！ 虽然汗默大师没有说什么，小古也没有什么闹什么情绪……但他身为一院之长，又怎么能徇私放过了阿黛拉，当做这事情从未发生！ 他欧德斯坦森没有那么不要脸！ 不过，他还是承老师的情，不会将这件事情公开处置——毕竟是件影响恶劣的事情…… 阿黛拉终是不敢再多说，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最后出现在位面出口处欧德院长的眼前。 十五岁的阿黛拉，已经长到他下颚那么高了。她站在他面前，火红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白皙的脸庞拥有少女最动人的美丽，比最娇艳的火焰花还要娇艳三分……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儿长大了呢？他竟然没有发觉…… 欧德院长看着阿黛拉，有一瞬间的恍惚。想当初她在帝都由着心意胡闹，而那时候的自己总会看着她宠着她护着她……这之后，好像从她进了学院开始吧，在她不再胡闹之后，他好像很久没有关注过她了…… 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能够背叛同伴的理由。 欧德院长平静地看了阿黛拉一眼，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将她带离了半位面。 几日前仿佛还是剩下，一场秋雨一下，空气就凉了下来。 一片片黄了的树叶被凉风吹离枝头，随着风打着旋儿，久久才落在了地面上，又尚未安歇多久，就又有一阵风起，带动它们在地面上翻滚起来。 云杉区遍植云杉。云杉四季常青，又非阔叶，从不集中脱落。因而，云杉区的街面上一如从前般干净，看不见几辆马车。 阿黛拉跟着欧德院长走进自家的院子，看着欧德院长平静从容地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又同样平静从容地开始沏茶，一切似乎都同往常一样……但她心中偏偏越发地慌乱起来。 难道，梅兰妮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可怎么会？她那天很留意了，所有人都在忙着修炼，并没有谁注意她。那时候，整个半位面室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又有谁会注意她外出那片刻？别自己吓自己了…… “坐吧。”茶水滚开，茶香飘起，欧德院长给自己斟了一杯，扫了还站着的阿黛拉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阿黛拉顺从地坐下来，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正要微笑着向欧德院长娇声问“何事”，却听见欧德院长开口道：“阿黛拉，你和梅兰妮有矛盾？” 这一句话，差点儿让阿黛拉惊的跳起来！她猛地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手心，惊讶地道：“爷爷怎么问起这个？我和梅兰妮之间挺好的呀？” “既然挺好的……”欧德院长突然抬眼，清冷的目光逼视阿黛拉道：“既然并无矛盾，那你给她下药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理由能让你背叛朋友！你倒是说说看！” “我……”阿黛拉很想否认说自己没有做过，但在欧德院长的逼视之下，她……不敢。可，背叛的理由…… 说她同波希与林浩一伙人做的交易，算计梅兰妮是因为交易所需？林浩拥有那种孕子药房的消息，只要告诉大帝告诉欧德院长，他们自然有手段从那林浩口中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又何必交易！那林浩就没有资格交易！ 说她……是嫉妒梅兰妮比她更受关注，所以才要暗中算计她一把？她同样不敢说。 阿黛拉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很蠢。算计梅兰妮她并不后悔，只是，这么快被发现，又找不到替自己辩解的理由……这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实在是蠢不可及，这一下子就将自己搭了进去。 “是我做错了。” 权衡之下，阿黛拉还是将关于孕子药方及她伙同波希私下答应交易的事情说了出来：“……爷爷你也知道，费尔德斯特的血脉单薄的实在让人悬心。我们……怕他不肯低头。若一个人心智够坚毅的话，爷爷你也知道，就算是圣者，也难从他们口中掏出话来。而且，万一对方心怀怨恨给了个假方子，岂不是危险更大？” 阿黛拉低着头，缓缓地说道：“我想，那个人不过是个十级的战士，实在算不得什么。这一次让他走了，下次再抓也不会是多难的事……而且，他们要梅兰妮好像也是有大用的，应该不会害了她的命……只要她性命无碍，我们总能救她回来的。” 在阿黛拉述说的时候，欧德院长并没有插话问话，一直很平静地听着。直到阿黛拉说完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波希？就算是为了帝国，为了菲尔德斯特家族传承？” 阿黛拉本来说完那些牵强的解释之后心中忐忑，突然听到欧德院长提及同波希的婚约不免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过来，抬起双眼无惧地看着欧德院长，道“爷爷……我最后说一次，我不管是为了什么又为了谁，我阿黛拉斯坦森此生绝不嫁给波希！” 为了表明她的决心，她甚至丢弃了菲尔德斯特的姓氏。阿黛拉定定地望着欧德院长，道：“爷爷，您想听孙女像元素之神发誓么？” 欧德院长缓缓地摇摇头。誓言一旦说出口，以后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虽然阿黛拉此时说的坚定，他依旧希望日后阿黛拉能够转变态度，肩负起荣耀帝国及菲尔德斯特家族的责任。 阿黛拉又道：“波希他同样不愿意娶我。爷爷您不知道，他两年前就偷偷娶了个平民女子，将自己视为普通人在汀河区安了个小家。如今，他那妻子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因为那孕子丸？”欧德院长皱眉。他不相信，大陆上会有这等药剂——梦露大师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在一起两年……”阿黛拉道：“总是在吃下那药丸后，那女子才有孕的。是不是那药丸的作用，总要再试试才能下结论。” 欧德院长静静地啜完一盏茶，想了一会儿，道：“无论因为什么，你背叛同伴就是错误的。你做的事情，汗默大师他们都已经知道，老师他宽仁，承诺了不公开惩罚你而是让我全权做主……他只是说，从今往后，半位面再不对你开放……” 阿黛拉的心情随着欧德院长说话间的起起落落，听到最后，眼中的火焰明明灭灭好一阵子。她咬着唇，绷直了身体，显得骄傲而倔强。 欧德院长暗自叹息，道：“小古同样知道了……他是梅兰妮的契约妖精……也就是说，梅兰妮也将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小古知道了？！”阿黛拉心中猛然一紧，往追问：“契约妖精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了……” 欧德院长没有回答。阿黛拉激动过后，面色惶惶，软软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她当然明白契约妖精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小古知道了，梅兰妮知道了，她一起的那些朋友们会不知道？她从自己“朋友”下黑手的事情，就算汗默大师允诺了不公开，又真的能瞒得住？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阿黛拉难道要在所有人的鄙夷的眼神中生活？ 就算她阿黛拉心性坚韧强大，并不为他人的目光所动……但花绝也会知道！若花绝知道她对梅兰妮使的手段，只怕连往日对她的一丝熟稔也没了！ 想起花绝会向她露出的鄙夷厌恶……阿黛拉真的后悔了……只见她惶惶然地抬头，目光似无焦距，茫然问道：“爷爷，我该怎么办？” “去求梅兰妮，求她原谅你。”欧德院长看了阿黛拉一眼，道：“在梅兰妮回来之前，你下炼狱去吧。” 炼狱，是修罗所在之地。其入口就在荣耀帝国帝都往西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据说，炼狱曾经连接着恶魔位面的通道，内里生活着无数恶魔位面的大小恶魔。若说危险，自然是危险的。不过一个有经验的十级职业者并不会轻易地死在里面。更让人恐惧的是炼狱的环境—— 炼狱之内，大地是猩红的，天空也是猩红的。没有阳光，没有绿色。水是黑色腥臭的，树木同样是压抑的灰黑色。这里繁衍无数各种各样的魔虫，又有以魔虫为食的各种面目狰狞丑陋被魔化后永远血红着双眼永远处于狂暴状态的各种魔兽…… 在那里，若是有同伴还好些。若是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中，时时刻刻面临攻击时时刻刻绷紧神经，时时刻刻同一切作战，就算是心智再坚，也撑不过太久的时间。 那里，的确是惩罚人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