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为爱拒爱
“师傅，您交待的事情翠雯已办妥。”偌大的玉明宫內，玉琼仙子正慵懒的斜靠在宝座上，手里拿着一杯仙酿，细细品味着。 听到徒弟的回禀，她清丽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她刚收的徒弟，而是一个毫不关己的陌生人。 目光淡然，看不出是喜还是忧，就这样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翠雯，你说为师做的过份吗？” “怎么会呢？师傅，他将你当做傻子一样欺骗，若不是那晚翠雯远远盯着大师兄，恐怕我们都被这个华岩给骗了！” 凌天……想到这个名字，玉琼仙子的目光浮上一丝温柔，本来舒缓的眉头却突然蹙紧了。 她不明白那晚为何他会因为一个男人不顾她的挽留，那样决绝的离去。她更不明白，他看她的目光为何不再是无限的温情，而是寒冷的冰冻。 二十年了，这样的他让她好怕好怕，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难道他喜欢上了那个男人？这个想法也许太过可笑，可他竟然毫不避讳的将那个男人藏在房中一晚，而且房中的烛火不久就熄灭了，还让他欺骗自己说是看家护院？ “哈哈......”凄凉而悲哀的笑响彻在周围的寂静中，她是疯了吗？对，是疯了，疯到连一个凡人都要杀的地步。 可她不后悔，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谁若是夺走他一点点的爱，就是和她玉琼仙子为敌，她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翠雯看着师傅似哭似笑的脸，竟在嘴角浮出一丝冷意，看向师傅的目光变得复杂诡异，却又瞬间换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上前拉着师傅的衣袖，哀求道：“师傅，您放心，翠雯以后定会加倍注意，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这世上您和大师兄就是一对璧人，是任谁都无法拆散的！” 玉琼看着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心中有了稍许的安慰，伸手抚上她乌黑的秀发，宠溺的看着她：“师傅有你这么贴心的徒弟，也是师傅之幸。先且下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是，师傅！”翠雯俯身跪拜，随即起身离去，在离去的那刻瞥了一眼宝座上的师傅，目光是冷冷的不屑。 “大师兄！”门口突然传来翠雯吃惊的喊声，让玉琼仙子赶忙端正了身姿，抹去脸上所有的情绪，端起一杯仙酿，云淡风轻的慢慢品尝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夜凌天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二字，她的心沉入了谷底。果不其然，他来找她，究竟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这表情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以致于他看着她的目光，已经找不到一丝温存。 她努力压抑着失望的情绪，像平日那样甜笑着迎了上去，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身，娇声道：“凌天，你来了。” “你把她怎样了？”冷冷而愤怒的语气，让她心寒如冰。 “凌天，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一双钳子般的手拉开了她，抓紧她的手腕没有任何怜惜，声音如炸雷般：“我再问你一次，你把她怎样了？” “凌天？”她看着他可怕的眼神，泪早已如泉涌。 曾几何时，他看到她流一滴眼泪，都会心疼不已，而今，她再也找不到他眼中的一点怜惜。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凌天，你为了那个男人，竟不惜伤害我？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夜凌天冰冷的目光闪过一丝犹豫，他不是没有对她动过心，不是没有想要好好爱她。可对她的所有的好，所有的心动，无非是她的外表像极了一个人。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蓬莱山的百花园。 那日，他随着金莲的踪迹飞临蓬莱山，在这里找寻了整整三个月，可找遍了漫山遍野，也没有找到小舞的影子，绝望让他有种想要毁掉这山中一切的冲动。 可不经意间，飞在半空中的他，无意中看到在一个开满鲜花的花园里，一个女子正忘情的翩翩起舞。 她那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点缀任何头饰，只有一缕头发上系着的那条蓝色丝带。蓝色的衣裙包裹着婀娜的身姿，轻盈如蝴蝶般飞旋着，那纯净的目光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尘埃，完全和要找寻的人儿如出一辙，让他以为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甚至肯定金莲定是进入了她的体内，这就是她的新生。 为了接近她，他不惜成为蓬莱山弟子，投入她的门下，日日厮守，寸寸守护。可她始终是忘记了自己，只是爱上了这个叫夜凌天的大弟子，却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影事。 不过这都没关系了，能和爱的人相守一起，这已经是上苍无限的眷顾了。 可直到这个叫华岩的女子出现眼前，他原以为的尘埃落定再次风起云涌，或许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尽管她的性格和男子一般无二，尽管她的模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在那晚窗前的那片月光下，他分明看到那个喜欢在无忧宫窗前斜倚轻叹的女子又回来了。 特别是她手腕上一闪而过的金光，那分明是上古至宝月心扣，又名锁心扣，是珍藏于天宫千万年的宝物，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凡人的手腕上。一个凡人是不可能拥有天宫宝物的，除非是天人赠之。 虽说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小舞，可她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单单的兴趣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种再也无法割舍的牵挂。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到底在哪里？”冷如寒冰的质问，目光犹如刀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人心。 她惊愕的看着他，从没有看到他这样疾言厉色过，以致于她恍惚间不认识这个人了。 突然，被绝情伤害后的恨意浮上心头，她抬高了下巴，眼中是满满的怨毒：“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狠狠甩开她细嫩的手腕，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一道闪光飞驰而过，他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天！凌天！夜凌天！想不到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你给我回来，回来！回来我就会原谅你，你回来，回来！”玉琼仙子一下子瘫坐在地，奔涌的泪打湿了衣衫，心如撕裂般痛着。 “夜凌天，是你让我爱上你的，是你夺走了我的初心。我不会放弃你，永远都不会，就算死，我也要陪在你身边！”她愤怒的嘶吼着，完全失去了仙子的娴静，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上，鲜血滴滴落在白玉砖面，像一朵朵殷红的罂粟花，绽放着美丽而有毒的光华。 这一切都落入门外一双艳丽的双眸中，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喜乐之情。稍作停留后，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殿内那抹绝望的身影，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夜凌天心急如焚的在去岱兴山的路上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未曾看到华岩的身影。 玉琼居然让这样一个弱女子挑着这样沉重的扁担步行走到岱兴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若不是众师弟都如此说，他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本来心底善良的女子，一夕之间变得如此恶毒，让他对她的好感就要消失殆尽。 这更坚定了他的一个想法，她不可能是小舞，绝对不可能！即便她再次转世，那份善良的本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对小舞如海的思念，让他患得患失到一遇到和她相似的女子，就无法控制的想把她当成她，结果背负了沉重的情债，害了自己，更害了别的人。 想到此，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华岩，你决不能有事，否则我就是害你的罪魁祸首，若你真的是小舞，我就是死千次万次，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攥紧的拳头爆出青筋，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着华岩的身影。 突然，正对着岱兴山的一处悬崖吸引了他的目光，那里有一抹淡淡的绿光在崖边闪烁着，在这光秃秃的悬崖上显得格外醒目。 他急忙飞身落在悬崖上，捡起绿叶放在手中，一眼便看出这是蓬莱仙桃的叶子，只是它发散的绿光越来越微弱，说明这绿叶已经被弃在这里许久了。 他暗叫不好，急忙朝悬崖的下方望去，陡峭的崖壁间是深不见底的海谷，凡人掉下去，必然是沉入大海，九死一生。 没有任何犹豫，他握紧手中的宝剑，就要飞身而下，却不想身后响起一声惊呼：“大师兄，不要啊！” 他转身回望，看到翠妍正急匆匆的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阻止他跳下悬崖。 “你？”夜凌天疑惑的看着她，一时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大师兄，下面凶险万分，难道你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吗？”那目光流露出来的关心和担忧，让夜凌天读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一把甩开她，冷冷的说：“此事与你无关，不管那里有多凶险，我也要一试！” 说着，他一跃而起，朝着万丈深渊伸开了臂膀，似箭一般俯冲而去。 “大师兄！大师兄！傲天，你为什么总是要为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哈哈......”悲愤的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她仰天大笑着。 笑累了，泪也奔涌而出，默默坐在这孤寂的悬崖上，许久许久不曾离开。她要等他，等他回来，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必死，只要她死了，他就会忘记她，彻底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