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2 借题发挥
从皇城到卫州,这一路倒也太平。 白芷小心翼翼地取了个香囊,将二百万两银票搁到香囊,贴挂在脖子上,总觉得上有千斤重担,这么多银票,可不敢丢了,这可是素妍卖画换来的,光是那些画,素妍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旁人议论着天价字画丹青,却没人知道为了绘好这组画,素妍用了多少心力,多少次夜下细绘,多少回到花园观赏花卉。 当天夜里,白芷和窦勇就出发了。 宇文琰躺在牙上,手里把玩着半块螭龙纹玉佩,瞧了许久也没瞧出半分不同处,只是半块残玉而已。 素妍还在小书房里,说完了话,习惯地拿了笔,没练几个字,就听宇文琰道:“我突然忆起,在我小时候,有一回父王曾说在先帝的心里,他的兄弟有两个,一个是父王,还有一个是死去的靖王。当时我很好奇,问他说,靖王不是与皇伯父争夺帝位的人么?可后来,皇伯父再没说话。” 但宇文琰还记得先帝说这话时凝重的神色,眼神繁复,而他与老王爷静立在一边,老王爷是无声地舒了口长气。就似在陪先帝在追忆一段深埋的往事。 被他这些话说的,素妍忆起时辰不早了,关合好门窗,灭了书房的灯烛,这才进了内室。 素妍褪去外袍,正待躺下,宇文琰惊声道:“你说,父王会不会也想见见诲伯父,毕竟先帝离去后。活在世上的叔伯不多了。” 皇族“言”之辈里的叔伯,尤其是活着的屈指可数。而德祖皇帝的儿子就更少了。 她翻了个白眼,他似见了天大的事。“还是莫要自作主张,附庸前辈的为人,我最是明白,他是个不问世事的,更喜欢清静,要是他不喜欢,你带了父王来,万一他不见,这不是平白令父王难堪么?” 宇文琰觉得这话在理。 现在。连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附庸山人突然出现,还提到先帝的几大憾事,从他的言语间,半点也不像是先帝的敌人、对手,更像是朋友。 宇文琰挠了挠头,“一个在世人眼里死了多年的人,这些年却一直活得好好的,太奇怪了……”他一脸忧色,问:“信给白芷还是给窦勇了?” 素妍感到一阵莫名。一惊一乍的,比她还要好奇。 一个大男人,更像个孩子。 宇文琰道:“你没给窦勇吧?这小子粗枝大叶,别看他长得清秀。是几个侍卫最粗心的,我怕他弄丢了。” 素妍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如同在哄耀东一般。“乖!白芷拿着呢,白芷近来就往外面跑。子都跑野了。” 次一早,宇文琰上朝。素妍估摸着如果看了画,一定会宣她入宫细问,吩咐了青嬷良机从大库房里挑几件得体的礼物,昔耀东百宴,华妃、良嫔都是添了礼,而今这两位娘良娘添了皇子、公主,她也得备份礼物。 凌薇听罢之后,一脸好奇地问:“不是要办满月宴?怎么现在就送礼?” 乔嬷嬷也不甚明白。 青嬷嬷看了眼凌薇怀里的耀东,耀东如今黏凌薇,凌薇更将他疼到了心坎上,只要听他一哭,跑得比谁都快。每都要抱耀东好一阵,不像素妍,清晨抱着孩子,她继续打盹,凌薇就算再困,一抱着耀东就来了精神,陪着耀东说话,说的都是宇文琰小时候的事,一遍又遍地重复。明知耀东听不懂,她就是乐此不疲,反复讲着,仿佛要让耀东知道,他爹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每每祖孙俩的目光相对,凌薇的眸里蓄满了慈与宠溺,笑眼微微。 凌薇侧坐着辛氏,也搂着撒的苦儿。 青嬷嬷继续道:“宫里的规矩原与宫外不同。就算要办满月宴,就如华妃,只请她娘家雷太太婆媳入宫,又或是请了宫里的后妃们闹一番,极少请旁的内命妇。交好各家,都是早早送了贺礼!” 凌薇最关心的是:现在要送礼,人家给我们送了什么? 听青嬷嬷解释一番,知道耀东百宴,人家都送了礼的,这才笑着拿了钥匙,着乔嬷嬷陪着去挑选礼物,又叮嘱得记入账簿子。 乔嬷嬷一一应了,领差牌、拿条子,与青嬷嬷前往大库房挑礼物。 青嬷嬷照着规矩,挑了个比华妃、良嫔送的礼更贵重些的礼物,又挑了盒子包好,这才回琴瑟堂复命。 素妍瞧了一眼,倒也得体,给三皇子的是串十二颗的嵌色暗惊纹小正珠手链,可做佛珠,又可当成戴在手上的珠链,亦都是少有的好东西。给二公主宇文惜的,是一只赤金嵌翡翠的项圈,翡翠饰物下有几个玉玲珑,叮叮当当很是悦耳,最适合女孩儿戴。 正看着准备的礼物,皇后遣来的太监到了。 素妍急急换了衣袍,重新挽了个隆重的发式,对白莺道:“白芷外出办差,你先顶紫鹊的差,紫鹊调内室服侍。” 白莺应声。只怪她运气不好,当值服侍世子那偏就出了襁褓上扎绣花针的事。 紫鹊倒是欢喜,正巴巴地想着入宫的事儿。 田荷迎了上来,一脸灿笑,“王妃今儿带我和紫鹊jiejie么?” “你们俩都太聒噪了些,得挑个言语沉稳的。” 白茱和白燕都引颈等着,每回有人跟了素妍入宫,一回府,其他丫头来都来打听宫里的事,对于她们来说,能入宫简直跟去了天上的瑶池仙宫一般的荣光。 白莺自出事后,一直低头做事,素妍没赶她走,已是大恩了,听说换在别人家。服侍的小主子出了事,丫头们重则打杀。轻则jiàn)卖。 素妍道:“白莺,你和紫鹊换光鲜的衣裳。我先去静堂与老敬妃打声招呼。一切好了,在二门上候着。” 二人齐齐应声。 田荷跺着脚,“我记得上回好似紫鹊jiejie去的?怎么又轮到你们俩了?” 紫鹊一副得意模样,“怎了?王妃嫌你聒嗓了,谁让你多事说话了。” “你的话比我还多,怎让你去?” 青嬷嬷挑着眉头,“乖乖做事,我瞧你入宫倒是上瘾了,要不回头与王妃求个恩典。送你去宫里当宫女可好?” 田荷立马道:“我才不要呢。”她入宫的时候,听雪雁及几个凤仪宫的宫女说了,宫里说错话就会丢掉命的,她可不敢。 但宫里有好吃的点心,又有漂亮的大房子,她就是想去玩,当走亲戚一般,不,当是去看雪雁。她以前也是王妃边的侍女,而今倒越发光鲜了,做了皇后边的四位大宫女之一。 “少给老娘讨价还价的,乖乖做你分内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让你们管铺子,你竟敢从掌柜那儿拿钱买零嘴,钱没见赚回来。倒把你的嘴养刁了,瞧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将来可有人看得上你?” 田荷一惹着青嬷嬷,就拿她将来配人的事说话。 每到这时候。田荷都低着头,外院有那么多的小厮、侍卫,她觉得都快丢死人了。 嘴里嗫嚅着道:“待我领了月钱,我就还回去。” 不就是几纹钱,居然都告她娘这儿,害得她娘拿这事骂她。 这掌柜太可恶了,她可是二东家,是管他们的好不好,居然越过她告状。 她可说了是借,只是还得晚了些。 “你倒与白茱学学,人家一个月的月钱都攒成嫁妆,你成天的就知道馋嘴。你哥还要娶媳妇呢,你倒知事些,每月花使一百文还不够,竟在外面拿店里的钱买零嘴吃,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这王府里好吃好喝的,哪天没吃,你倒嘴刁了,成天的那嘴就不歇空,你吃的可都是钱。老娘告诉你,你再这样,等你出嫁的时候,老娘可不给你办嫁妆。有多少钱就要花个精光,就不晓得攒下点以后用,你这张嘴吃得这般馋,哪个男人养得起你这张嘴……” 青嬷嬷这会子抓着田荷嘴馋的事骂上了瘾,心里也不高兴呢。素妍进宫,回回都带丫头,也不晓得领她去见见世面,也好让她风光风光,可她一个管事嬷嬷,又不好与这几个丫头争,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呢,一团火憋在肚子里,抓了田荷骂开了。 白莺原在换衣服,听到青嬷嬷骂田荷的声音,觉得有些怪。 田荷吃零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早前不骂,这会子却趁素妍不在,训骂起田荷。 白莺想了一阵,依旧穿了原来的衣服,道:“嬷嬷,要不你陪王妃入宫,白芷不在,这院里的丫头原就少了,我要留下来,也能守着家里。” 青嬷嬷心里暗喜,面上道:“王妃回回带的可是你们丫头。” 白莺道:“我去与王妃说,许会同意的。” 青嬷嬷不再骂田荷了。 田荷感激地看着白莺,扒腿开溜,眨眼的工夫就出了琴瑟堂的外院门,远远地避开青嬷嬷,生怕再被她抓住又借故训骂一场。 白莺来到静堂花厅,禀明来意。 乔嬷嬷笑道:“听听,这丫头倒是个懂事的。” 入宫后,虽不能乱跑,可一路上瞧的美景就够让人乐了。回来后,还可与相熟的下人信炫耀一番,说自己见到了宫、御花园,甚至还见到了后宫的贵人们。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宫的样子。素妍边的服侍丫头,几乎个个都入过宫,这也是府里其他人从未有过的恩赐。 素妍道:“既是如此,就让青嬷嬷去吧,原是我没想到周详,你们几个都是去过宫里的,倒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