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 叫苦
良田还是一千五百亩,店铺还是十家,里面却没有最好的,都是些了最平常的。 紫霞郡主每每想到这事心里就觉得伤心。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行事也不会顾忌到她,姚妃处处拿她像防贼一般。老王爷宠信姚妃得紧,对于姚妃说的话也是事事听从。 紫霞郡主见宇文琰没有让她长住的意思,心头一痛,泪眼朦胧,那泪珠儿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流泄出来,“弟弟还不知道吧?” 宇文琰没支声。 紫霞郡主道:“姚妃怀孕了!如今都有三个月的子了,父王越发宠得紧。许诺了她,要是她生下儿子,就上奏皇上,请封为卫平候。孩子还没生呢,父王眼里就没了我们母子,要是真让她生了儿子,哪里还有我们……”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 紫霞郡主好的美容如梨花带雨,楚楚怜人。 宇文琰忆起老王妃离开时,他可是给了特意的药粉,怎的还怀上了? 瞧这样子,竟是一嫁给老王爷不久就怀上了。 三个月!他给老王妃药还不到两个月呢。 他配的药,他自是有把握的,万不会再出半分岔子,不过是发作得晚些,就算怀上了,也难挨到孩子平安降生。 紫霞郡主继续道:“你姐夫如今去了河渠上,三天两头的写信来,说河渠上如何的苦,可父王又盯得紧,不许他偷懒半分,bī)着他与工部官员们学习……” 宇文琰打小就不喜欢叶家人,一个个的大男人,不学一技之长,不懂得如何养家糊口,整里就知道写信跟叶老王妃叫苦,说家里有多穷,家里又怎样的过不下去。骗得叶老王妃或接济银子,或给了田庄、铺子的。 如今可好,任是叶家人自己攒下的,还真是老王妃给的,都落到了姚妃手里。 姚妃是个厉害的,宇文琰一早就知道。要不是厉害的,姚妃在娘家时也不会拿捏住她父亲的姨娘,更不能管得住新过门的弟媳妇们,可整个姚府谁不忌惮她几分。 老王爷明知姚妃是个厉害的,偏将姚妃迎娶了过来。其用意再是明显不过。 宇文琰道:“河渠工地我也去过。王妃边的两个陪嫁丫头还在那边帮衬着呢。连女儿家都能吃得苦。姐夫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滴滴的女儿家。虽说修河渠是苦了些,可与行军打仗相比,到底还好些。再则父王这么安排也是要磨练姐夫。” 行军打仗。弄个不好,轻则受伤,重则丢命。有时候夜袭,连夜就得赶一百余里的路,路上还不歇息,打起仗时有些时候好几都睡不好。 河渠上自比不得家里,但好歹只是出劳力,多跑些路,况且老王爷这么安排是想让叶浩入仕。 叶家的男子念不好书。考不得功名,只能在修渠上磨砺,幸许做好了,也能进入仕途。连新皇也说拿卫州试行修河渠“改田法”,若是效果显著。会向全国推行“改田法”。 宇文琰说得轻浅,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他的眼里,大男儿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紫霞郡主止住了悲啼,转而道:“初去时,他是说苦。可这些子下来,倒也习惯了。”生怕被宇文琰小瞧了去,说起来老王爷能吃的苦,叶浩也该是能吃的,老王爷的份可不比叶浩要尊贵得多,“听父王说,他跟着工部的官员学习修建河渠和大路,倒也学得像模像样,又有父王提点着,还是极不错的。” 宇文琰想回琴瑟堂看看素妍,偏紫霞郡主说着一桩又一桩的事。 这会子,他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请紫霞过来打理青霞出嫁的事许是做错了。不是让紫霞帮衬一把,反是请了一个大麻烦回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紫霞便是这尊难送的瘟神。 紫霞郡主又道:“你两个外甥去皇家族学的事,还得劳你帮忙与老寿王说说。” 宇文琰道:“去年,镇国大长公主想让文馨、文雅姐妹去皇祠街的皇家族学,被老寿王给拒绝了,说皇家族学堂只收皇姓后人。” 镇国大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直接以皇家规矩说话,想让叶家两位表少爷去,希望渺茫。 紫霞郡主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你姐夫也说要让他们来皇城呢?上鹿鸣、皇家书院都还小了些,去这两家书院都得过十五才行。你在皇城认识的人多,要不是在各家公候府邸问问,看哪家的家学、族学好,让这两个混世魔王去念书……” 宇文琰歪头想了一阵。“崔左相府有家学,崔府的几个孩子也不成样子。镇国公府也有家学,如今只几个年幼的郡主和傅家小姐……” 紫霞郡主灿然一笑,“要不你与王妃弟妹说说,让他们俩去江家的家学如何?江家家学倒是极好的,江家儿郎个个都那么有出息,让他们俩去正好。” 宇文琰想到江奇峻、江传鉴几个孩子,去年由江舜诚亲自启蒙,一个个都开始了,虽说年纪不大,但个个都是用心刻苦的。 因为江家男子都有出息,江家家学在皇城倒是颇有名气的。 宇文琰道:“听说与江家交好的几家官宦子弟在江家家学里。” 曹玉娥娘家的孩子,李碧菱的两个弟弟也去了,又有与江家关系好的几家孩子,每一早就到江家家学,直至黄昏再由各家下人来接。每中午便在江家吃一顿饭,又有糕点、水果等备食,还有得力的婆子服侍。 各家每月给江家付三两银子的饭菜钱,虽然不多,倒是各家的心意。 宇文琰有些无语,“江家家学虽好,可是入学前也要考验功课。便说江家长房的奇峻,这孩子不大,才得五六岁,便已经能认能写近七百字了,还会对对子、写诗。还有五房的八爷,也是极刻苦的,字写得不错,年纪不大,每都能读到三更时分,都能背一大半了。五房的九爷,今年才四岁,人家也会认近三百个字了,就连那字也写得比寻常五岁大的孩子要公正……” 他曾想过,要是自己有儿子,也送到江家家学里去。 现在皇城各家,不都是打破脑袋地往里钻,想要送了儿子去江家家学里,原因很简单,江家出了江舜诚,又有一个江书鹏,隔三岔五,他们都会亲自给孩子上一两课。 一个是当朝的翰林院正三品的副掌院学士,一个是当朝辅国大丞相,就是大人听上几堂也能受益匪浅,况是孩子们。 紫霞郡主一听,发现自家的两个孩子与旁人一边,真真是一无是处。 人家四岁的孩子都会识字、写字了,可她的长子如今就会背首唐诗,那几首唐诗的字是认得,要他写,就跟狗儿爬似的。 紫霞郡主越发打定主意,要让她的两个儿子去江家家学:“你好好与王妃弟妹说说,好歹让他们去。” 宇文琰道:“江家有江家的规矩,上回傅右相的长孙想去,被先生考校了功课,没过也不能入学。” 江家人对事不对人,考校不过,谁说也没用。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基础太差,就误了旁的孩子。 朱武识得几个寒门孩子,心地引荐到江家家学里,江舜诚父子倒也没反对,只让先生考校,后来竟也过了,也到了江家家学里。因家在皇城郊外,只在沐休离去,每也住在家学堂小厢房里,这些孩子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个个也学得刻苦、用心。他们并不与官宦子弟一处吃食,只在专门的屋子里吃饭,饭菜都不算极好的,只是让他们能吃得饱。 江家念其家境贫寒,也免了他们的束脩学费,还每月给每人一百纹的笔墨钱。 宇文琰吐了口气,“他们想去,还得学会识字,启蒙后在家读上一年,再去江家家学应考。” 紫霞郡主笑道:“让王妃弟妹说,这事一准能成。” 既然两家是亲戚,自然不必照着规矩来,这律法之外还有人。 宇文琰深晓素妍的子,摇头道:“就算是她,也不能坏了自家的规矩。” “我和你不是姐弟的么,你先说说才成。” 宇文琰道:“我只能说说,如若江家家学要考校才肯收,你也不能为难我们。” 他不想坏了江家的规矩,每家都有自家的家规,而江家治家严谨,这在皇城都是出了名的,否则家中的子弟也不会个个出息、成才,这也是与江舜诚的教导分不开。他们打小就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素妍午后小睡了大半个时辰,在听说叶家表少爷打骂丫头后,确实有一瞬的不快,但很快也就搁下了。 睡得朦胧间,总觉有个人坐在前,蓦地睁眼,却见宇文琰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的肤色相较以前更蜡黄了一些,宇文琰想到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伸手轻捧着她的脸颊:“瞧你睡得香,不忍吵醒。” 想到家中的繁琐,紫霞郡主微微一笑,“待青霞出阁后,我来打理府邸吧?”不待他开口,她果决地道,“不可以说你来,在你们家人眼里,我都成废物了,郑晗一个人能打理好那么多的田庄、铺子,不过是座府邸,我相信我能打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