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 出发前的准备 下

    至于材料学，到了尼采这边，就变得朴实又玄幻，严谨又抽风。

    符器制作的不稳等，除了各个元素符的兼容性因素之外，一方面源于符器师的手艺，另一方面源于材料的不配伍与对材料的了解不透彻。成为一个好符器师，经验与天赋缺一不可。在实践过程中，三份天赋领悟与七分辛劳制作会糅合成一段体验式秘方。这就是所谓独家手艺，或者说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这些经验秘方，一般都是符器师的立足之本，是笑傲江湖的独门手艺，秘而不宣，隐隐约约地搔首弄姿而又不来个痛快。这种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故弄玄虚，在材料学上尤为严重。

    锻造学的学习是一件苦逼又卑贱的事，在这个问题上，符器师们往往是纸上谈兵大师，实践cao纵学徒。他们的通用做法是：养一批铁匠与手工艺师，培养兼寻找与自己最契合，最心有灵犀，最懂自己，最有配合度的助手铁匠与手工艺师。这有点跟药剂师与祭符师的关系类似。但比后者更亲密。制作半符器到无所谓，铁匠只要按照图纸制作好武器，留有嵌槽就可以了，符器师按需嵌上符阵。但在制作真符器时，制作武器与构建符阵，两者是同时进行的。这就需双方密切配合，不能有半点差池。但两个人完全同步的协调，是件痛苦的事。所以符器制作的成功率不到两成。更不要说是高星的符器了。鉴于此，才有了锻造傀儡这种玩意的诞生。

    工艺美学属于实用与美学的交叉学科，它的目的就是培养符器师的武器设计能力。从实用性与美学性上，设计出因人而异又美轮美奂的符器。这玩意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普通也普通，说玄密也玄密。完全看天赋。所以大家也不强求。所以也就出现了许多中看不中用；或者丑得出尘，使用严重脱离现实，但威力大得出乎意料的符器。

    元素符学，是符器师的根本，那种扎实的基本功就不必说了。

    而材料学就是真正考验符器师手艺的一门学科了。即使完全一样的材料，完全一样的元素符，同一个铁匠，同一个符器师。符器中合金的配比哪怕有毫厘的细微差别，制作出的符器，也许是天壤之别。

    符器，特别是那种非储存元素术类型的主流符器，其终极目的，就是材质能效的最大化。比如云母钢，特性是硬，以他为主要材料制作的符器，一个字，就是硬，无物不摧，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同时又坚固到了‘顽固不化’的程度，耐高温，耐严寒，耐腐蚀，耐元力辐射，防水防毒防小三。在辅以其他的比如延展，柔韧，记忆，元素亲和……等等，就会一个好的云母钢符器。没有最硬，只有更硬，这是云母钢符器的制作口号，也是云母钢存在意义的号角。云母钢符器上的核心符阵就是坚固符阵，其他的符阵都是以坚固为终极目标的助攻。

    但世界上的材料千奇百怪，特质更是各有千秋，特别是那些合金材质，总是出乎意料地给人惊喜。不同的材料就必须需要不同的元素符去开发他的魅力。特别是组团开发。但如何组团，如何开发，如何挑符，就是一门大学问了。很考究，很磨人，很玄妙，很有趣味又索然无味。摸索，求知，研究，实验，思考，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符器师无限的热情，在有限的生命中，大多投入到此项研究中。

    尼采的生命才十六个春秋，即使加上梦境中三十几的岁月，也才半百。在符器师中还是愣头青级别。但有果冻，经验至上这个真知灼见便变得不可思议的虚胖起来。果冻给尼采的潜意识就是：想要挖掘一个人的潜力，得先了解这个人，想了解这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深入他的内心。同理，想开发一个材料，就得先了解这个材料的全部特质，想了解材料的全部，最好的办法就是深入它的灵魂，进行最原始的交流。

    跟材料进行交流，你在开玩笑吗？对牛弹琴吗？人对牛弹琴也许是无聊的谵妄，是笑谈。但牛对牛弹琴呢！就是美谈了！是不是觉得不可理喻。是不是觉得世界观咯嘣坍塌了。但果冻的世界是万物有灵的世界。万物都是有波动韵律的。尼采的精神力可以切换任何天地的波动。那跟材料进行热烈又无聊的交流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正如尼采可以跟药材交流一样，大家都是材。世界上没有废材，只有你不懂的人才。并且尼采跟这些材料的交流一向是亲切友好的，是欢乐祥和的，是富有激情的，是卓有成效的。

    也许别的老资格符器师穷其一生，殚精竭虑，也只完成了对某一种材料的彻底了解。但在尼采这儿，也许只需要一颗精神糖果，一场秉烛夜谈。就达到了更彻底的效果。人比人气死人！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要想得到一个人香喷喷的rou体，需先打开她神叨叨的心扉。……天高云淡的道理谁都懂，但谁又能张开隐形的翅膀，翱翔九皋，攫取梦幻的瑞衣。

    对于尼采来说，与这些冰冷冷的锐器进行推心置腹的精神沟通，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妙事。甚至有点上瘾了。万千世界，万物万象，存在即合理，每一个存在后面都有一个妙趣横生的抽象璀璨之门。尼采每次用精神力叩开这些光怪陆离的门，都有荡涤肺腑的感悟，或天地奥义，或元素玄妙，或生命憬悟，或宇宙演变……。或多或少，有得细如纹沙，有的浩似幽穹。每当尼采沉浸于这种超自然的交流中时，他都有种自己化身为对面那个沟通对象的感觉，或者自己消融在天地之中。影像也模糊，气息也寂茫。而这个时候的果冻精神体，总会滋生出一种溘然而泣的乡思客愁，与鱼入久违大海的近乡情怯。如丝如水，如月如尘，美丽又伤感，悱恻又悠扬，凄怨又愉悦，有种暗香的甜腥。

    几乎整个下午，尼采都无以自拔地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沟通中。而在里克，沃林，柯亚特三人眼中，缓缓地，尼采仿佛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久久徐徐。直至夕暮晚云燃烧天壁，火红的鳞云层层叠叠漫空蔓延，让那些柱柱火山吞火吐烟的表演也黯然失色。此时，尼采雷鸣般的辘辘饥肠开始烦嚣地提意见。他才隐隐从原地苍渺地浮现。然后就百米冲刺般刺向五角巨柱的食堂。……体力劳动是徐徐消耗能量，脑力劳动是熊熊燃烧能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