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章 冲突

    尼采说得一本正经，邓哈听得心驰神往。不由问：“怎么都跟色情有关？”

    尼采意犹未尽继续乱侃：“春天吗，万事万物不该都沾染上些荡气回肠的saosao气息吗！这类话题永远是人类八卦的永恒主题。能充分调动群众的想象力与传播能动性。哦，在这三个基础上，叫你的手下发挥上天入地的想象力，极尽渲染，极尽添油加醋，再创造十几个版本。一齐扔出去。不把这个小镇的舆论场搅成一团混黄的浆糊，决不罢休。”

    尼采大手一挥，势吞山河，霸气无俦，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随后却风格陡转，阴柔地一笑，“待会儿，我挑十几个半符器进来，动动手脚，今晚，你找个夜黑风高的空挡，把这些半符器撒到现场，呵呵！”之后两个人便情不自禁地阴阴恻恻的冷笑了一阵。

    邓哈的行动迅捷而果敢，立即动身实施尼采的制定方案。在动身前，尼采递给邓哈一张图纸，叫他到铁匠铺如图炮制几个刚锥。然后两人各行其事。

    三小时后，尼采焕然一新地迈出元素杂货铺。虽然粗布麻衫，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反衬得这些土布衫光彩照人。腰间的包裹中放了些新制作的玩意。时间紧，想定制一个风格一贯，符合口味的大链锤，显然不切实际。

    邓哈的工作效率果然异常神速，不愧是资深老特务。这个时候，大街上已飞起漫天香艳的谣言，如同一股股煤黑的炊烟，在小镇上空居心叵测地盘旋，扩散。小镇上的居民商家及过往商客，三个一群，四个一党，纷纷摇唇鼓舌。虽然各执一词，但个个言辞凿凿神色激昂，仿佛自己才掌握着宇宙真理。

    甚至还有几个素不相识的人拉住尼采，叫尼采评评真伪。那个异乎寻常的熟络，那个难以置信的信任，那个洪水猛兽般的死缠烂打。比胆大放纵的站街女还热情。吓得尼采赶紧迈开双腿，落荒而逃。

    小镇很小，小到放个屁都能声动全镇。尼采只使了个放屁的力气，就到了刀痕佣兵队入住的旅馆门口。诧异地发现，旅馆门前，乌泱泱黑压压围了一大堆人。显得很群情激奋，有的冷笑连连，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看热闹不怕事大地煽风点火。

    奇怪的是，这群人泾渭分明地形成内外两道圆圈。外围是一帮普通人，远远地扯着脖子竖着耳朵，不言不语不放屁不打嗝，屏息敛气看好戏。内圈竟然大都是元素使，好几十个。而这个小圈子的核心竟然是刀痕佣兵。维纶正面红耳赤，愤怒地跟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论理。而那个肥头大耳的爱伦商行主管，在一旁面色不善地冷笑。

    那个干巴巴如脱水蒜薹的中年人，赫然是一个元素术士，五星月级的元力波动若有若无，拿捏分寸地在周遭荡漾，既彰显荣耀身份，又不至于波及普通人，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耀武扬威。

    小镇不乏元素使光临，但元素术士的大驾，虽不寥若晨星，但也难得一见。即使有，大多会有高阶元素使专用元素飞梭迎接过江，不会停留。哪种专用飞梭是元素术士与战将级以上元素使的特权产物。所以羁留小站的元素使大都是元素战者与元素战师。逗留的元素术士与高阶战者，不是心有所属或心甘情愿的行程陪伴，就是能与下属同甘共苦的模范佣兵。

    但那个干瘦元素术士，气度雍容华贵，瞳光桀骜不逊，手握一根半符器元素杖颐指气使，姿态盛气凌人。一看就不是那种风里来雨中去，与下属共患难的主。

    挤功非凡的尼采，游刃解牛一般，在人群中滑溜溜地穿梭。很快就挤到了现场前线，洗耳恭听。维纶的嘴皮子功夫，与其人的豪爽大方远远不搭配，声音虽响亮高亢，但内容干瘪语无伦次。而那个蒜薹元素术士，又躲躲闪闪语焉不详地敲边鼓。听得尼采依然一头雾水。

    随遂拉着刀痕副队，那个三星战师虚心询问。在副队感情色彩极浓的倾诉中，尼采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这是一件契约精神笼罩下的克莱因瓶事件，或者说，是个处心积虑的圈套。（理直气壮地注：克莱因瓶是一个具有穿越属性的神奇现象，在这里见到不足为奇）

    爱伦商行与‘断刃’佣兵团是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光系。商行北上货物的压镖单子，特别是经由暴风要塞的货物护送，全被断刃一手包办。这是有黑白分明的纸上协议的。爱伦商行的这次货运，有点急。偏偏这段时间，断刃太忙抽不出人手。爱伦便找上刀痕佣兵小队。经过一番你来我往我的洽谈后，双方达成这次护送协议。

    从南方海港曼彻，到暴风要塞的这次护送，行程历时快一个月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宁顿江奥罗飞艇小站。风暴要塞隔江在望。这次任务算是即将功德圆满。却不料断刃在这里恭候多时，要接手这次交易。并拿出哗啦啦作响的协议文件，理直气壮。

    这个世界，契约精神如同灼灼昊日，高悬在每个生物心空中，指导与约束着每个人的道德与行动。虽然没有元素使们使用契约符来进行强制规范。但普通人比元素使们更狂热于契约精神。因为他们觉得，头上三尺有神明。

    断刃拿出铁铮铮的证据，声色俱厉。刀痕自然不甘示弱，也拿出油墨飘香的协议文件。双方各执一词，矛头指向爱伦商行。本该惊慌失措的爱伦商行那个肥嘟嘟的主管，却不慌不忙。白萝卜般的双手，将十几页的协议书，举到维纶眼前，慢条斯理地逐页讲解。最后在一条字迹黯淡的注释上停了下来。像严格霸道的老师强调重点一样，狠狠地敲了几下。一脸玩世不恭的不屑，一嘴计谋得逞的怒斥。

    这条毫不起眼的文字注释表明：这次爱伦商行的货物押送，如与别的佣兵组织发生纠纷，不管何种性质，刀痕一力承揽。按照佣兵世界的规则去处理。

    这是一个契约精神深入人心的世界。臣服契约，既是义务也是权利。契约既是苦口的良药也是魅惑人的毒品。有契约，就有研究契约的阴谋专家，他们会想方设法利用契约精神钻契约的空子。

    这件事中，爱伦商行的无良，断刃的蛮霸，刀痕的马大哈，三足鼎立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局面。仅仅从浮在表面上的协议来看，谁都没错，但谁都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