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燕城。巧遇青墟。
车内，花九夷翻找得一身狼狈，终于从一个小匣子里找到了那块暖玉，欣喜得一把揣进怀里。突然车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车门被大力踹开。花九夷一惊，却一下子被人拉住了手。 千红急道：“小姐！快走！” 花九夷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千红一把拉了出去。她只来得及回手将望月莲捧进怀里。 月色下，那少女衣白如雪，青丝飞扬，面容皎皎如仙。她在那个劲装的蓝衣少女的扶持下，一下子落于那匹被卸下的白马上，马儿嘶鸣一声，银蹄高扬。 黑衣人怒道：“围住她们！”是他们失策，低估了这只有两个高手的组合，以为出动宫廷十五卫足可将花九夷拿下！若是多带几个人来，即使只是杂碎，他们也断无可能走得这样轻松！ 数道黑影闻声而动，却被一道凌厉的银光挡住了去路。九尾的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容，但他的眼中是幽冥的地府！ 白马驮着两人扬蹄而去。九尾低声道：“现在，你们可以全都去死了……” 杀气像是被禁锢已久之后终于释放，风起了。 “驾！”千红紧紧握着马缰，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被身后越来越远的厮杀声所扰。她红唇紧抿，一双幽黑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着光。 花九夷怀抱望月莲坐在千红怀中，一千遍一万遍地对自己说，以九尾的身手，即使无法将敌手尽数歼灭，也绝对足够脱身。马儿颠簸，望月莲沉寂地一声不发。 “小姐，您抓紧，我要放马了！”千红突然低声道。那群不知死活的败类，本来就是以阵法才能勉强与她和九尾相抗衡，如今为了追上花九夷，竟宁愿破坏阵法将人分散来追！真是愚不可及！ 花九夷闻言立刻将身子更紧地靠向千红，低声道：“我不要紧！” 千红娇喝一声，拔下头上的簪子迅速刺入身后的马屁股。白马嘶鸣着又跑得更快，千红一下子丢掉缰绳，彻底解开马儿的束缚。她稍稍弓起身子，紧紧抱住花九夷。终于将身后的人甩得越来越远，直到千红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已经开始微微泛出鱼肚白。风声不断地从刺痛的耳边呼啸而过，花九夷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望月莲清新的香味就在鼻下，令她稍稍恢复了一些清明。 “小姐，前面就是城门，我们就要进燕城了！”蓬莱岛的信使青鸟可日行万里，蓬莱天尊早就计算出若是没有差池，长风列缺的人将在燕城与他们碰面。如今她们弃马车疾驰而来，若是能碰上军营的人，当然是最好。这也是千红和九尾为何果断弃车的原因。 闻言，花九夷睁开了眼，果然见眼前隐隐有城楼出现在视野里。千红紧抱着她的双手一下子松开，她又被稍稍压低了一些，千红的手握住了马缰。 卯时至，城门开。 那一扇阴沉的城门缓缓地在眼前打开，露出一条道路此时看来简直令人松一口气。千红控住了狂奔的马儿，吁出一口气，对花九夷道：“小姐，我们进城。” 花九夷答应了一声，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望月莲，见没有损坏，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进城之后，必能碰上长风大将军的人。” 千红此时也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便任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儿渐渐慢了下去，问道：“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花九夷道：“若我猜得不错，帛书军应该有人已经进城。早就听说长风列缺其人刚正不阿，入朝则是一名可以决胜千里的鬼帅，上了战场便是所向披靡的战将。此等人物，行事自当慎重，就算已经接到国主口谕要来接我，也会三思而后行。然而此人却非优柔寡断之人，他纵使犹豫，要权衡利弊作出一个决定，也一定是极快的。我想，我们以马换车省下的这些时间，他一定已经派了人先行一步前来打探。” 千红闻言一愣，不由得佩服花九夷心细如尘，便又问道：“那依小姐之间，他会派何人前来探听虚实呢？难道是丹夏上将？”要迎一个陌生人入军，即使已经有了国主手谕，想来长风列缺身为一军主帅，也会慎而重之。身为四国三十二上将之一，帛书第一将，长风列缺的左膀右臂有两个同是身为一国上将的将领，其中一位名唤丹夏的还是女性。以千红的猜测，想来来的会是那位女上将。 花九夷摇摇头，道：“长风列缺对我不可能没有戒心，他不会派生性老实木讷的丹夏上将来。若我没猜错，来的，一定是号称百战将军的青墟上将！” 这位青墟上将，年仅二十有三，却已经跟随着长风列缺结结实实地经历了百战，是一员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虎将。比起与他一样同为长风列缺左膀右臂的丹夏，他虽然功夫不如这位勤恳的女上将，却在智谋上不知胜了多少筹。花九夷想，以长风列缺的行事作风，这次派出来迎接她和千红的，这位青墟上将绝对是不二人选。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又想起了蓬莱天尊。 若非昔日蓬莱天尊时时与她讨论，她又怎么会将这四国之中帝王将相了解得这样清楚。蓬莱，莫非今日这般，便是你的用意么？ 多想也无益。她将身体轻轻地靠在了千红怀里。 千红的双臂却突然一紧，在她耳边紧张地道：“小姐，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长风列缺的人。” —————————————————分割了———————————————— 天将破晓。 青墟在一干已经卸下了盔甲的武卫的拱卫下，信步走在燕城街头。他的相貌十分俊美，即使已经脱去了战甲，却依然隐约有肃杀之相在面上。 奉军令在此等候蓬莱岛的花氏余脉，如今已经一日有余。虽是国主亲自下的圣旨，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让不知底细的闲杂人等轻易进入军中，无异于是在军中埋下一个巨大的隐忧。长风之所以要他来，除去让他先一探究竟之外，还有要他沿途监视之意。青墟不得不承认，长风列缺就是长风列缺，谁也无法取代。即使他们只相差三岁，即使他自己也是万众瞩目的天生将领，但只要有长风一日，他依旧只能做他的左膀右臂。 他们情同手足。他心中没有嫉妒，只有钦佩。 只是不知道，那花氏余脉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国主将她送入军中？当今国主并非昏聩之君。相反，帛书国主檀弓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若花氏真的有问题，还能让国主将她送入军中，这花氏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正在思前想后，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马蹄声，在这清晨的鸟鸣声中显得格外响亮。一个清凉的女声略有些急促的高声道：“前面可是青墟将军？” 青墟一惊，回过头去。却见一匹足有一人高的白马就立在不远处，汗津津地喘着气。马背上两个少女，他首先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青丝凌乱铺散，被汗渍黏在面上，十分狼狈。然而她的相貌是极美的。她怀中抱着一盆皎洁的莲花，衬得她狼狈疲惫的面容愈发娇艳。 凤眸眯起，青墟凌厉地道：“正是在下。” 闻言，马背上居后的那个蓝衣少女这才率先下马，动作利落一气呵成。青墟注意到她的面色虽然也隐隐发红，却并未出汗，气息平稳绵长，竟是个武功极高的女子！ 她回过头小心地将那个白衣少女扶了下来，轻声道：“小姐，您果然猜的没错。” 白衣少女下了马，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引着那蓝衣少女款款上前，微屈身子行了一礼，红着脸低声道：“小女子花氏九夷，见过青墟将军。”她一直都没有放开手中的那盆花。 许久许久以后，众将士都记得那在逐渐明亮起来的街头初见那少女时的模样。那少女的绝色容颜几乎要隐没在周身狼狈中，而且似乎一直极害羞地红着脸，却有极好的气度与风华。她行礼的姿态，不卑不亢，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都把握得分毫不差，显示出极好的素养。 那个时候，久经战场的青墟上将，竟然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您是怎么看出，在下就是青墟？” 花九夷的笑容比晨曦的曙光更加耀眼。她红着脸道：“您身上的大将之风，是即使换了便装也掩盖不去的。而且以您的相貌，我想认不出来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