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与长命
关于在选择填报高考志愿这件事上我三弟是颇费了一番心事的。他喜欢的是历史，他的文科很好，但他还听从了我和我大哥的意见，报考了医学院。 对如君他始终都有一种芥蒂心理，在他心里，他是个异类。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用手去摸如君的腚部，似乎想要看一看他的“尾巴”是不是又长出来了。庆幸的是，如君很健康地成长。 学校里放了假，夏荷就闲了下来。到了孩子呀呀学语的时候，关于孩子学习什么语言的问题我和夏荷产生了分歧。她要教他说英语，我要让他说汉语。最后，我决定，两种语言让孩子都学。 这一天，袁春骑着自行车从县上来，非要让王美丽和他走，他说：“美丽已经在你们家住了快一年了，她不小了，家里一直催她回去相亲。” 我和夏荷没有任何意见，学校放假，夏荷也没事干，刚好是个空档。再说了三弟新平也在家。 王美丽却不乐意，以自己还小为借口不愿意回河南去。袁春感叹不已：“以前只是说暂时住一段时间，谁想到一住就不想走了。家里人都在埋怨我。” 看袁春很着急的样子，我劝王美丽：“美丽，你还是回家去看一看吧，也好让你袁春哥给家人有个交代。如果你回去不习惯，再来。” 王美丽极不情愿地跟着袁春去了县上。 好在，有三弟给夏荷作伴，孩子也有人照顾。我三弟就缠着夏荷教他英语口语，他说将来大学毕业一定要出国，学好英语口语非常有必要。夏荷便笑道：“你这样是要交学费的，我这个老师可不能白当。”三弟便开玩笑道：“是要报酬是吧？我就叫你一声二嫂如何？” 夏荷登时便红了脸，我脸上也挂不住，骂他：“你什么玩笑不能开？竟然开这种玩笑。” 我三弟连忙回话：“是我的错，不过，将来我出国了，一定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象夏荷姐这样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一定会是所有男人心中的偶象。” 夏荷打断他的话：“好了，我用不着你恭维，你能考上这样好的大学，我这个当jiejie的也得送一份厚礼，这个假期，我负责教你英语口语。” 为了不影响他们学习，我决定把如君带到学校去，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 夏荷却不依：“孩子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我想趁这个假期，教他说英语。刚好两个学生一起教。” 我三弟发了话：“他才那么小，一岁多一点，就学习英语？” “只是简单的对话，男孩子要早学才好。” 每天的饭我还在老屋吃，夏荷已经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她做的饭也越来越地道。我大哥也只是在周末的时候回来，他不在家里住，他说他在单位一个人睡惯了，和三弟挤在一起晚上休息不好，他回到王村我们的新家居住。 我对英语一窍不通，也不喜欢。 新生和他mama还有meimei在学校放假后就回上村子住去了，家里也上了锁。“牛郎”也会偶尔回来一趟，到我家屋里转一圈，它和“织女”在一起很亲热，一个给一个梳理身上的毛发。动物之间也是有感情的，每一次离开的时候，它们都似乎恋恋不舍。 我闲来没事的时候，也在安阳河边的河堤上转一转，回想一下往事，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又来到我曾经坐了很多次的河堤上，我想知道王长命的消息。自从我们学校放假后，冥校也放了假。似乎他们也一直在跟着我们的节奏走。 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我感觉我身边有个人坐了下来。我扭头就看见了王长命那张黑黑的脸，他冲我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你们也有假期？” “是啊，我们也放假了。叔叔，前一段时间有一天我竟然在冥间看到你了，不过，你被一个人押着，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 他说的没错，我是在冥间呆了三天，是走过一回鬼门关的人。 我试图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我只能看见他的脸，却摸不着他的肩。我笑道：“我死过一回，又回来了。” “我见到丽华阿姨了，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子，他叫如星。长得和你特别象。” 我“噢”了一声，泪水就掉了下来。以前的时候我一点眼泪也没有，可是自从丽华去了后，我的眼泪就特别多。 “我和她缘份太浅，没想到我们结婚才几年，她竟然就去了你们那里。” 他安慰我：“你不用难过，尽管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在这里我们也很快乐。对于我来说，能和父母呆在一起，也不错啊。” 我问他：“当时你是怎么掉到水里去的？为什么我傍晚还见你了，第二天早上你就溺水而亡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并不是失足落水的，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这又是为什么？” 他说：“我怕孤单，我一个人不愿意回家。家里没有人，就象一个冰窖，我想和父母在一起，所以，我跳了河。” “你怎么这么傻？还让我为你掉了不少眼泪。” “叔叔，我一点都不后悔，你知道一个人呆着的滋味吗？那时候，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无聊，我就用脚步去量我们院子里的尺寸，我走了一圈又一圈，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有。我只好对着墙角的蚂蚁说话，对着我们院子里的那个荷花池的荷花说话。我实在太寂寞的时候，就去睡在我父母的坟墓之间，我让自己四平八稳地躺着，我希望感受虫子爬到我身上的抚摸的感觉。” 我无言以对。我根本没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内心藏着那么深的感触。按他的说法，他其实就是自杀。当一个人想到以死来了结人生的时候，那种痛苦有多深？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也成了一个孤单的人。”他对我说。 “我去了一趟你们的那边，可是阎王爷说我还在五十年的寿命，看来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