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赫黎一之死
只是，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这么奇怪？？ 疑惑的眨巴眨眼睛，我求助的望向小舞，他紧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然后微微侧身，让出一点空隙，露出了地上铺的被大家围在中间的波斯地毯，只是那地毯上躺着的人却让我的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唯一还能运转的就只有渐渐模糊的视力。 那个安静得似乎没有呼吸和心跳的男人竟然是……赫黎一！！ 我猛的冲了过去，无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之间真的是难以接受自己所见的事实，“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小舞，赫黎一他……？” 双手压着我肩头用力的握了握，小舞那力度下传来的安慰让我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他静静的望着我，声音平稳得不太正常，“我们上午开完会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监视器里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警备系统也没有响过，而且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完全查不出死因，房间里也未曾遗留下不正常的能量波动，所以，我只好把你叫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悲痛，跟赫黎一交往不深的我都如此难过，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与他朝夕相处合作多年的伙伴……，只是，相比与伤心痛哭，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就此乱了分寸而忽略任何重要的线索，不仅对不起大家默默咽下去的泪水，更加对不起已故的赫黎一。 用力擦了擦眼睛，我郑重的走到赫黎一身边蹲下，他躺得很直，双手安放在身侧，看起来就像是标准的仰天睡姿一般，火红的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彩，晦暗无光，唯有那灰白的脸色和未曾闭上的空洞血眸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牵挂。 酸痛一瞬间涌上喉咙，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吸吸鼻子，手心轻轻覆上他手背，那如冰般的寒冷却刺得我一缩，精神力悄然覆盖他全身。 他身上的衣服很整齐，不论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甚至就连皮肤上的毛发都不见任何一丝凌乱，浑身上下完美无暇，没有任何伤痕，肌rou还未僵硬，血管里的血液已经干了，可是……。 我微微一怔，按说人死后组织之间的屏障作用也将慢慢消失，血管里停止循环的血液便会渗透坠积尸体低下部位，造成低部血管充血，透过皮肤形成尸斑，但如今，赫黎一血管里的血液已经消失，却未在其他地方发现充血现象，周围的组织和器官内也完全不见红……，也就是说，他是在死的时候就已经被抽空了血，只是，没有伤痕的尸体要从哪里将血弄出来？？ “心儿？？”作为最了解我的人，小舞自然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不对劲，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咬咬牙，运起精神力于手心凝结出一把能量刀，然后顺着黎一的颈动脉慢慢割开，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空得太过干净，感觉像皮管胜过像血管。 “怎么回事？？”震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围上来，我抽出一缕精神力顺着切口钻进他的血管，游走于全身，绝不放过任何一丝隐藏的角落，很快，我便发现了他的伤口所在——耳朵里的一个小小伤口……，同时，我也发现了凶手所遗留下的气息。 几乎是立刻的，我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真恨不得把自己给剁吧剁吧了喂狗……，是他，没想到竟然是他，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会真的相信他所谓的“三天”。 “心儿！”小舞用力握着我颤抖个不停的手臂，担心的摇了摇，我猛然惊醒，奋力甩开他的束缚，转身就往外跑，却被早有防备的小舞先一步拉住，“心儿？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悔恨、愧疚、伤心一瞬间将我淹没，我的双眼因愤怒和杀气而猩红一片，“我要杀了他！！是他，是他干的，我根本不该把现在的他和未来的他混为一谈，我居然会相信他，我居然该死的会相信他所说的‘三天’，我真是太蠢了！！” 他现在只是百里墨，一个被魔鬼花控制的男人，狡诈、阴险、残忍、多变，喜好杀戮，以看尽血腥为乐，他不是三千年以后的魔王，他不会也不屑遵守游戏规则……，我竟然会因为三千年以后真心忏悔的他而忽略了现在他有多么恐怖。 百里墨……，我要杀了你！！ “心儿，你冷静点，你说的人是……百里墨？？”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剧烈起伏的情绪引起精神力不稳定的暴走，第一次，第一次在这滋润大地的温厚生命能量里产生了血腥与杀戮之息，在场之人都被这霸道的能量给撞得后退好几步，唯有小舞还是死死的抓住我，不肯松脱分毫。 只是这次小舞也不再多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的望了其他人一眼，便干脆拉起我就往外走去。 踉跄几步跟上，十指相扣中一丝丝温暖的精神力通过手心渗透进来，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我终于在这外来能量的安抚干涉下慢慢清醒过来，深呼吸，再深呼吸，我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终于将这份杀意给压了下去……，百里墨，你给我等着！！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我坐上车冷冷的说了一句，“沿帮。”小舞紧抿着唇，二话不说，立刻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车子一个甩尾，稳稳停在沿帮总部的豪华别墅外，我们下车后便直接往那看似戒备森严的大门走去，立刻就有几个穿着黑色西服拿着枪的男人迎了上来，我看都不看一眼，一个能量刀甩过去直接放倒，小舞也不含糊，紫色的闪电在指尖跳动，一瞬间便将陆续跑出来的男人们统统给整得失去意识。 我们一路闯到别墅门口，我直接一脚过去，便将那扇华美的玻璃大门给踹成了渣，而在这纷纷落下的碎片后而却有一个男人正好整似暇的坐在豪华沙发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你倒还真能找！！” “贺闵项？？”小舞微讶的望着那个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男人，结果却只换来对方一个阴狠的眼刀，我冷哼一声，“贺闵项个鬼，他就是百里墨，这混蛋有随意改变自己外貌的能力……，难怪一直找不到你，你根本就已经将气息调成了普通人类的频率。” 就像当初他以李墨的身份混在ＦＤ一样，哪怕就站在旁边，我也无法感知到他身上特殊能量的波动，连我都无法发现更何况是其他人，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当年被小舞所伤才无法维持外貌而不得不变成别的样子，现在看来，那根本就只是个借口罢了，所以说，魔鬼花什么的，最讨厌了！ “没错。”他微微勾起嘴角，邪肆的笑了笑，眼底却冷得像冰，“可惜，却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那是你自己太无知，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调节自己的能量波动么？” 他黛眉轻挑，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但那微微闪动的目光却已经出卖了他的疑惑。 我冷笑一声，“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太过自负的亲自跑来跟我做交易，当时在数钱的时候我特别在你和林奇深的身上留了一点点的精神力，并且将波动调节在与你们自己的统一频率上，所以你根本就发现不了，很不幸的，这一点能量我在赫黎一身上也感觉到了，虽然是同一频率，却瞒不过我自己的感知……，百里墨，我真是看错你了。” “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惊天地吓鬼神，他整个身体都蜷缩着窝在沙发里，笑到极致的泪甚至还从眼角掉出几颗，同时，他的外貌也渐渐改变，恢复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长发神祗样，他慵懒的擦了擦眼角，讥讽的瞄着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我的，自以为是的女人？” 微微眯起眼睛，我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非常刺眼，如今肆意妄为的他是否曾想过三千年以后的他要受多少苦多少累来为自己今天所犯下的事忏悔，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呵～，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觉得自己很自以为是，很可笑？？” “不。”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我在想杀了你会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他目光一凛，若有似无的黑气自身体里慢慢渗透出来，周围的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下一刻，我和小舞便被团团包围住，而周围这些目露红光嗜血好杀的围猎者却不是外面那些黑西服们能比拟的。 “哼～，你以为几个安卡贝默能奈我何？？”我微微勾起嘴角，讽刺的望着那个端坐于沙发上的男人，同时精神力散开，周围的安卡贝默便在一瞬间被粒子化，变成尘埃消失不见。 呵～，整个坦拟玻尔星球的异生物我都能消灭殆尽，何况只是小小的十几个，说起来，其实现在的百里墨跟三千年以后的垠天还有坦拟玻尔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因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记忆，我一直将他与三千年以后那个目光死寂荒芜却与世无争的魔王重叠在一起，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百里墨脸色一变，他霍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我，所有的惬意、慵懒和自信一瞬间都化为刻骨的恨，“叶心，你是我见过最令人厌恶的女人。” “彼此彼此，你是我见过最令人恶心的男人。” “哼～，可惜，无论你多厉害，都不可能抓住我。”随着他话语而来的是再一次的空间扭曲，只是这回被扭曲的是他自己，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还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声。 “那可未必。”轻轻低喃一声，我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沙发，目光平静到诡异。 小舞除了在最开始表现出一定的讶异后，整个过程由始至终他都未曾干涉过，即使是百里墨消失在眼前，他也不曾说过一个字，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心甘情愿的当我那面坚实的后盾。 寂静房间因空调的作用而显得有些凉意，我侧身望着身后的男人，他目光平静的望着我，深邃而执着，“我相信你，你不会让赫黎一死不瞑目。” “……！”没错，我不会让黎一死不瞑目，如果说之前我还记挂着三千年以后那个百里墨所隐藏的好而不忍心对如今的百里墨下杀手的话，那么赫黎一的死便是一条被点燃的导火索，彻底将我心中的恨引爆。 历史不能改变，但比死还痛苦的方法多得是，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百里墨，你给我等着！！ 回到微光大厦，办公室里的人一个都没少，包括Ｍ国来的马克和白卫瑞奇尔，大家都静静的立于赫黎一身边，没有动过他的尸体，也没人愿意离去。 一见我们回来，裴凛一立刻迎上，犀利的目光锁定我的眸子，透着刻骨的寒意，“凶手呢？？” “跑了。”她呼吸一滞，阴狠的杀气翻腾着挤压周围的空间，但她却没有作出任何过激的反应，不仅是她，其他人都齐齐将目光射向我们，即使不甘即使痛苦，仍然没有任何人指责我的失败。 我面不改色的走到赫黎一身边蹲下，“ＳＰＬ是怎么处理同伴尸首的？？” 这一次回答我的是明爷，他轻叹一声，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按照惯例，普通队员是可以火化殓葬，但若是具有特殊能力的卫则必须……，必须用特研组特制的腐蚀药水将尸体消融，因为，哪怕是一块骨头也许都会成为一些黑暗生物的营养剂，这是对战士的侮辱！”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服液大小的密封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种莹绿色的液体。 “……！”我微微点头，却阻止了他开药水的动作，轻轻抚过赫黎一那线条冷硬的脸颊，我细声安抚，“黎一，那些腐蚀药水滴在身上肯定很痛的，不如，我送你一程吧，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难过。” 在这轻轻的低喃中，我用精神力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一瞬间，火焰般耀眼的男子便消散成无数萤火般的光粒子消失于空气中，连带着他那身笔挺贴身的西装也化为尘埃消弭不见。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逝，除了记忆，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澜”卫们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行，可是到头来却连个骨灰都无法留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我，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