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悟元
“墨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人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陈墨瞳问道。 “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人皇，还请人皇帮墨瞳解惑。” 陈墨瞳朝着人皇行礼，平时让人接近都备受紧张的陈王，也只有在人皇面前，才会显露出她端庄优雅的一面吧。 “唉，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我已经见过他了，他现在只是石百千。”人皇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一直在尽力封锁他的消息，他的出现，会让你的道有缺，损伤你的道心，届时有些人只怕会坐不住了。” “墨瞳知道了。”陈墨瞳点了点头，无论动作还是神态，她都滴水不漏。 她要的只是那个答案，其他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百年都过去了，有些事墨瞳早已看开，他们要来对付我，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陈墨瞳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眼里的自信和骄傲。 “当年要将你许配给正轻，是我太冲动了，晨曦出走，正轻无心政事，寻找晨曦多年未归，幸好有你一直在帮我。”人皇沧桑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您并没有错，晨曦和正轻也没有错，他也没有错，是我错了。”陈墨瞳眼里流露出一股哀伤。 “谁都没有错，要错，或许是这个世界错了吧。”人皇起身望着天空，这样说道。 …… 石百千又回到了小院，秋伊伊依然跟着他，三清学院也有住的地方，但他更喜欢这里。 看着手中的残破的经书，只有寥寥数页，甚至连书面都缺失了一半，但石百千没有任何轻视，糟老头子将经书给他，肯定是有深意，这是石百千的直觉。 轻轻翻开了第一页，古老而苍劲的字体，映入了石百千的眼帘。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石百千仅仅看了一段话，就明白了这本经书到底对他有多重要。 他体内有两种能量，元气动而浊，星辉静而清，明白了这些，或许就能找到运转能量的方法，他就能悟元了。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又秒的感觉，浮上了石百千的心头，但只是昙花一现，一瞬间又成为了原来的样子，石百千摇摇头，他知道，是自己的理解还不够。 “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人皇御旨，我父亲在南边大战告捷。” 秋伊伊从外面高高兴兴的进来，像个孩子一样对石百千说。 石百千放下了手中的经文，这对人族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人族的鼓舞是巨大的。 “你父亲是个真英雄，人皇身上背负着整个人族，而你父亲面对的是整个魔族。” 石百千也笑了。 “我听说父亲是因为看到了我给他写的信，才将魔族打得落花流水的。”秋伊伊带着骄傲说。 石百千摸了摸秋伊伊的头，道：“战争是残酷的，其实魔族跟我们一样，也会饱受战争之苦，也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可是魔族为什么要发起战争？”秋伊伊还是很不理解。 “是因为生活，他们也需要生活。”天空之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从天空缓缓踱步而来。 美丽的脸庞，依然像百年前未有丝毫的改变，雍容华贵的背后，却多了一抹孤傲。 她注视着石百千，石百千同样也在注视着她，相顾无言。 石百千还记得她，但她不一定记得石百千。 “陈王。” 秋伊伊清丽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缄默。 “伊伊丫头，教你的行字印，你练得如何了？”陈王问着秋伊伊，眼神却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石百千的变化。 因为这太虚门九印中的行字印，原本就是度百千教给她的。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女人之间的洞察力，敏锐得很可怕，哪怕陈王变现得如何滴水不漏，秋伊伊还是看出了异样。 陈墨瞳和度百千之间的故事，她很清楚的知道，当然也猜的出陈王来此的用意。 “伊伊已经初窥门径，不知陈王来清水阁所为何事？”秋伊伊说的很委婉，但却有一种质问的意思。 不过，陈王不在乎这些，她看着石百千，依然保持着她的孤傲。 “我是来找你的，你可认得我？” 石百千凝视着陈王，沉默了半晌，似在思考，又像在回忆。 “草民眼拙，实在不识陈王。”石百千说得彬彬有礼，却也不卑不亢，内心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本想告诉陈王，当她拿着剑对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了她，只是到嘴的话一出来，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也想拿出那纸贴身存放的婚约，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那是度百千的事。 陈王盯着石百千，想看出什么来，石百千也没有任何的退缩，清澈的眼神平静的看着陈王。 “我听说三清学院，出了一个锻体破镜的奇才，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顺便到这清水阁走走。” 陈王牵强的移开目光，找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 “结果还算让人满意，清水阁是个好地方，继续努力。” 陈王又缓缓朝着空中走去，看似缓慢的脚步，速度却快到了极致，不是因为她本来就很快，而是因为她着急离去，刹那消失不见。 一声冷哼，空中一道人影口吐鲜血飞出，陈王玉指轻动，那人就被拘禁得一动不能动。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别妄想来试探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陈王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那人落荒而去，陈王的身影微微有些摇晃，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随之而出的还有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一模一样的神态，一模一样的眼神，甚至连言语都如出一辙，她在清水阁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百年了，她以为她忘了，直到真的见到，她的心还是会像初见时那样的悸动，也还是会像百年前一样的疼痛。 她是人族的陈王，被人当作京都的神，美丽孤傲，人们对她更多的是敬畏。 但同时，她也是陈墨瞳，一个有自己理想和追求的女人。 被陈王打伤的那人，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一路狂逃之后，坠落在一间府邸之中，而后被人府邸中的人带进了一间密室之中。 “我被陈王发现了，她去了清水阁，还让我告诉您，不要妄想试探她。” 那人喘着粗气，强行抑制住体内的内伤。 黑暗中一人哈哈大笑，反手扔出了一瓶丹药，不屑的道：“被之前的陈王发现，你觉得你还有命回来吗？放你回来警告我？哈哈哈，去告诉他们，陈王的道，破了！” …… 石百千目送陈王突然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他转身看着很安静的秋伊伊。 “给讲讲度百千的事吧。” 以前他不想了解，是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想自己去寻找，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迫切想知道有关度百千的事。 秋伊伊似乎早就猜出了石百千会这样问，将她知道的娓娓道来。 “度百千也是太清院的学生，风晨曦也是，蓝未城也是，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陈王那时是上清院的学生。清澈明亮的度百千，就像一阵清风吹进了陈墨瞳的心里，而陈墨瞳的优秀和努力，也深深吸引着那个单纯的男孩……” “风晨曦也喜欢着度百千，而蓝未城一直暗恋着陈墨瞳，在那个危及人族的紧要关头，度百千和陈墨瞳有了婚约，他背负着整个人族的使命，变成了雕像，却不能公之于众，人皇只能顶着非议，封他做了明王。” “人族之危解除，人皇以雷霆手段平息了内乱，陈墨瞳也因此封了陈王，人皇欲将陈墨瞳许配给太子，风晨曦去了陈王府，她觉得这样对度百千不公平，她一直觉得度百千还活着，便去寻找复活他的方法，从此再无消息，蓝未城不知为什么也销声匿迹……” 就像说一个故事，很美好，也很残酷的故事，秋伊伊把这个故事，讲给了石百千听。 后来，后来的事石百千都知道，他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他知道了那个陪她三年的白衣少女，以及总爱蹲在他身边喝酒的青年。 她是风晨曦，他是蓝未城。 石百千体内的元气和星辉，开始躁动起来了。 秋伊伊讲的故事，就像一把烈火，燃烧了元气和星辉这两座冰原，融在血液里的元气和星辉，化作了潺潺的流水，汇入了石百千的气海。 一旁的秋伊伊，一脸吃惊的看着石百千，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原本锻体破镜的阳刚血气，一点一点的内敛，反而让石百千看起来普通不少。 “先生，悟元了？” “事想通了，体内的经脉，也就通了。” 石百千说得很平静，但是秋伊伊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悟元。 元气的接引并不难，而这个境界之所以被称为悟元，重在一个“悟”字上。 石百千的心静下来了，糟老头子给他的静心经，自然起到了关键作用，成功帮他领悟到清与浊之间的关系。 想通了是静，没想通就是动，动静是相互存在的，没有元气的浊，也就没有星辉的清，清浊同流，就是石百千悟元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