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谋而后动
听到陆天香说得真切，暖暖糯糯的话语，才一次有了亲人般的感觉。 “香姐儿，这些话嬷嬷只给你说一次，遇事一定要忍耐，切不可意气用事。但凡有生的希望，都不能放弃。当年师傅送给我一句话，嬷嬷现在传给你，不仅要记住，也要做到。”三岁看大，八岁看老，苏嬷嬷真心喜欢这个有情有义小姑娘。 陆天香点点头，郑重说道：“请嬷嬷教导！天香记住了。” “珍其货而后市，修其身而后交，善其谋而后动成道也！”苏嬷嬷直视陆天香的眼睛，想看看陆天香能否明白话里的含义。 陆天香当年在牡丹花境里，打发寂寞如雪的日子，就是研读经史子集，勤练琴棋书画，自然知道其含义。 然而知其意容易，做到却很难。 不过已经过十几年修身养性，沉淀自我自我之后，陆天香会往这个方向努力，做一个智谋双全的人，成就她福慧双全的一生期望。 陆天香迎着苏嬷嬷眼睛，眼神坚定，道：“一件好的东西要珍藏到值钱的时候才可卖出，一个人要经过自身的学习修炼，才可以出去广交天下，一件事情要精心设计、运筹完备而后再付诸行动，这才是成功之道！” 苏嬷嬷握住陆天香的手又加了一丝力气，道：“记住，并要做到！” “天香尽力做到！”陆天香坚定说道。 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彩云进来，轻声道：“苏嬷嬷安好！小姐，时辰到了，改回去用午膳！” 陆天香听了，两手放在腰间，身子微微前倾，微微屈膝，道：“多谢苏嬷嬷悉心教导，天香告辞！只是天寒地燥，苏嬷嬷仔细身体！” “大小姐慢走！”苏嬷嬷还礼，目送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透过半支起的窗子，天地苍茫间，坚强而又挺直的脊背，显示着人小，但心不小；步履稳健，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约莫用了两盏茶的功夫，两人回到了香园。 彩凤已经候在房里，一直来回走动，面容慌乱。 陆天香安然坐在凳子上，对着彩云道：“彩云jiejie，彩凤jiejie，把宫保野兔，红油素肚丝，葱油蛋花蛋，端过去你们两个吃吧。” “奴婢还是等着大小姐用完再吃吧！”彩云不敢，哪有主子和奴婢一起吃饭的。 “无碍的！”陆天香坚持，“彩凤jiejie，你也不要走来走去了。” “大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彩凤急性子，忍不住嘟囔几句。 陆天香反而笑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在这之前必须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彩云，彩凤端了饭菜到外间的小几上吃了，热热的，吃的肚子里暖哄哄的。 丫鬟吃饭，哪里还能细嚼慢咽，得赶紧去伺候主子。 彩云倒了一杯热茶，呈给陆天香。 看到彩凤猴急的模样，陆天香道：“彩凤jiejie，你现在可以说了，否则你要憋死了。” 彩凤见到大小姐风轻云淡的样子，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轻声道：“兰嬷嬷回来了！今日我听红儿和其他人显摆她娘给她求得姻缘上上签，明年一定会有好姻缘。可是我又打听了几个人，发现兰嬷嬷却不在府中。” “这兰嬷嬷一家是夫人的陪房，就住在府里的下人房里，怎么会回来了而不住在府里呢？”彩云对府里的情况也非常熟悉，诧异不已。 事有反常比为妖！ “那红儿又怎么得知兰嬷嬷已经回来了？”陆天香微皱眉头，不解问道。 彩凤继续道：“回大小姐，这红儿昨个儿曾经出去给夫人办事，说是去珍宝轩拿新定的首饰，回来就说了签文的事情，奴婢还凑上去看了，正是奴婢在夫人房里看过的静月庵的签文。” 陆天香点头，心里有了计较，这兰嬷嬷估计在外头安顿，照顾远道而来的静云师太，故而不能回府，然又思女心切，便叫红儿出去，顺便给夫人传信。 静云师太已经来了，为何不来陆府，反而在外面住下？种种迹象，意欲何为？ 陆天香不知道静云师太来陆府，更不知道张氏能否帮她化解此次危机。 “两位jiejie，继续打探红儿，兰嬷嬷，甚至夫人那里的动向。若是天香能度过此次劫难，定当重谢！”陆天香沉声道，面上神色沉静。 珍其货而后市，修其身而后交，善其谋而后动成道也！ 不能急，更不能自乱阵脚，然事关命运攸关，陆天香心里着急，备受煎熬。 这几日在苏嬷嬷这里经常犯错，苏嬷嬷若有所思！ “天香，你有心事？”苏嬷嬷内心接受了陆天香，见陆天香不和她说，可见不信任她，大为失望。 陆天香再一次被针扎到了手，思索几日，她现在无人可求，但天香也知道苏嬷嬷孤身一人，更不想让她也受牵连。 “嬷嬷待天香好，铭记心间，只是此事重大，如若嬷嬷牵扯进去，估计会受到连累。天香不想让嬷嬷犯险，也不想嬷嬷以为天香和嬷嬷好，是为了利用您。”陆天香回答道，苏嬷嬷是唯一一个对她没有偏见的人。 苏嬷嬷一听，猜到这是牵扯到陆家后宅争斗。 自从那日，感动于陆天香的懂事可人，居然还能在她面前忍了这么长时间。 “天香，你知道嬷嬷只是孤身一身，但在陆家并没有限制的我出入。别的帮不上忙，但传话送信之类的事情，老身还可以帮忙的。”苏嬷嬷轻声道，既然心已经牵扯进去，不忍撇开了。 说得体面点，也就是个手艺精湛的老嬷嬷；说得难听点，她只不过是个孤苦伶仃，后继无人的孤老婆子。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终于遇到了一个暖心的小棉袄，错过了，估计再也找不到能在她死后，每年忌日为她烧几把纸钱的人了。 陆天香讶然，并不是因为苏嬷嬷说要帮助她而吃惊，而是因为苏嬷嬷为何知道她和陆府以外有联系。 苏嬷嬷看着刚才神思不定，愁眉苦脸的陆天香，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禁莞尔，还真是孩子！ 苏嬷嬷伸出有着老茧的手，点了露天的额头，道：“想知道我为何知你和外面通书信吗？” 陆天香默认，点点头。 “很简单，只因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犹如掉进水里但又不会凫水的人，遇到一块浮木，就会紧紧抓住，而你母亲生前的好友张彩青就是最好的浮木。”苏嬷嬷轻笑解释。 “为何她是天香最好的浮木？你怎么确定我会紧紧抓住她？”陆天香问。 “首先从戚氏对张氏的态度，还有张氏本身的真情留露。”苏嬷嬷回答。 陆天香笑了，继续问道：“嬷嬷又如何得知？” “从你和张氏在灵堂之上的举动，从你宁愿做二房夫人柳氏的棋子，借力打力，更是从你在老夫人面前先发制人。”苏嬷嬷沉声回答，两人都是聪明人，窥一斑而知全豹。 “嬷嬷真厉害！全被你说中了。”陆天香震惊，苏嬷嬷果真深藏不露了。 “这不算什么，如果你也曾经在宫中看了三十多年的**争斗之后，你更厉害！你只不过五岁稚龄，就能有如此心智，以后不可限量。”苏嬷嬷谦虚道，反而夸奖陆天香。 “机关算尽，只不过为保命而已！”陆天香苦笑，她也想父母疼爱，平平安安过日子。 “是啊，都是为了保命！你的所为，已经有了几分谋而后定的真谛。”苏嬷嬷轻笑道，“这句话，会让你受用一生！” “谢嬷嬷！那天香有话直说了！”陆天香见苏嬷嬷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若是再遮遮掩掩，太失礼了。 苏嬷嬷颔首！ “······天香从彩凤那里得知戚氏已经接了静月庵的静云师太，估计也是为了对付我。能够一击致命，永不翻身，最好的武器就是我曾经被人诬陷的天煞孤星命。祖母对我不喜，估计也是因为我曾经的命数，给外租家，陆家带来灾祸。”陆天香轻声道，像是在叙说一件根本和她没有关系一样，神色平静。 苏嬷嬷见陆天香已经做到心如平镜，点头道：“天煞孤星命？灾祸？无稽之谈！一切源于**人心而已！” “祖母今日对我态度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但命数的危机不解，终归是个后患。”陆天香苦笑，活得真累。 “呵呵，你祖母是个规矩大的。虽然不喜你，但见了你的言谈举止，规矩女红，端庄大方，有了别样的心思。”苏嬷嬷心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