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薄情父亲
陆天香听了，不敢相信，原来外祖父是这样死的！ 虽然被搜到书信，被关押在天牢里，还没有审讯，就死在了天牢里。这无故猝死，还是别有隐情？世人不得而知。 前世她就像一只笼中鸟儿一样，在陆家被戚氏拘在院子里，只能看到四面高墙以上的天空，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加之年纪小，就算知道也记不得。 后来到了普陀寺，远离人群，更是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老嬷嬷和小丫鬟看管地很严密，而且守口如瓶，她更加得不到任何消息。 曾几何时，她总想着母亲方氏能嫁入陆家，想必家世也是不错的，为何十几年都不曾来找她？久而久之，甚至心里怨念外祖和舅舅们。 原来外祖已死，两个舅舅被流放了！自身都难保，更没有能力保护她了！ “然后呢？”陆天香眨眨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彩云真不敢相信大小姐这么坚强，她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心里不由得升起钦佩之情。 “后来夫人听了，犹如五雷轰顶，要不是怀了身孕，估计也会跟着殁了。夫人提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大小姐，之后大出血······”彩云感慨，依稀记得先夫人那张娇艳如花的脸。 “那我父亲就没安慰母亲？”陆天香问，从她重入陆府，就没有看到一直在人前**倜傥，温文尔雅的父亲。 彩云一听，冷笑一声，道：“自古男子都是薄情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尽了一个柔弱痴情女子的下场！家破人亡，丈夫**成性，整日以泪洗面，人体虚弱，不得已撒手人寰！ 终于在陆老太爷去世第三天，陆天香的父亲，陆云翔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戚氏带着女儿陆天丽站在二门等候，身边得力大丫鬟青玉，青莲在大门口等着。 戚氏殷切地看着门口，路途遥远，丈夫两年未归，内心私念地紧。 上有公婆，下有儿子，女儿教养。 戚氏纵然想跟着老爷去任上，也是有心无力。不得已之下，狠心给身边的大丫鬟青梅开了脸。 抬举身边的大丫鬟，为正妻固**，是当家夫人很平常的手段。不过这大丫鬟的选取，则需要仔细斟酌。 不美的，没有特色的女子，抓不住**丈夫的心，何谈固**？ 太美的，固然可以发挥作用，但也要提防被反噬，免得自掘坟墓。 故戚氏再三斟酌，则选择了身边脾气温和，容貌最为清丽的青梅。 戚氏明白人心都会变的，脾气再温和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也会为孩子尽力争取的，所以直接给青梅下了绝育药。 这样，戚氏手里不仅有青梅的卖身契，更是绝了青梅的后路。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子，就算再漂亮，再动人心魄，又能如何，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红颜易逝，根本就不会成为戚氏的威胁。 大门口外，青玉，青莲翘首以盼，目露焦急。 “哒哒哒······”随着一阵马蹄踩踏在青石板铺设的路面之声，由远而近。 终于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中拐过街角，一辆古朴精致的马车，进入众人的视线。 “老爷终于回来了！青玉，你赶紧去二门通报夫人。”青莲赶紧吩咐，直走了容貌姣好的青玉。 青玉本就没心计，只是为了夫人高兴，急忙转身进去通报夫人。 随着车夫挽马停下，车夫放下凳子，绿色的马车帘子掀起来，气宇轩昂的陆云翔踩在凳子上，从马车上下来。 陆云翔今年二十又三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阶段。十七岁成亲，为官几年，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稚气，逐渐成熟，一身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让原本就器宇轩昂的陆云翔更加**倜傥。 青莲还没有从陆云翔带来的震撼中清醒，只见老爷转身去扶身后即将要下车的女子。 女子低着头，梳着坠马髻，头上几个零星的素净的银首饰，身上一件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蜜黄色镶银丝万福苏缎裙，脚上绣白莲花软缎绣花鞋。 此人是谁？不会青梅吧？ “当心点！仔细脚下！”陆云翔轻声道，柔情地看着低着头的温顺女子。 “老爷，外面天冷，夫人在二门等着了！”青莲移步上前，也是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是谁。 陆云翔点头，没有说话。 站在陆云翔身边的女子抬头，看到青莲温润一笑道：“原来是青莲meimei！” 呀？这人真是青梅？ 还曾记得两年前，这青梅和她们一样，都是戚氏身边的大丫鬟，只因这青梅是几个人里面最出挑的，可也仅仅是容貌出挑。 两年没见，这青梅的通身做派，一言一行，颇为端庄，即便站在夫人戚氏面前，也不会逊色。 站在青梅面前，青莲瞬间感觉到云泥之别。 “两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梅姨娘！”尽管心里酸涩，但青莲没有失了礼数。 虽然青梅叫她meimei，但现在她不敢应下，现在青梅是陆府的半个主子。 “外面冷，进去吧！”陆云翔率先进去，父亲去世，他暂时没有心思关心其他。 青梅紧跟其后，青莲落下青梅半步，让主子先行。 戚氏看到两年不见的丈夫，眼里蓄满了泪水，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凄凄哀哀上前两步，悲痛说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陆云翔看到戚氏，再想到已经病故的父亲，不禁也跟着红了眼圈。 “别哭了，带我去见父亲！”陆云翔催促道，儿女情长先放一边，孝道为先。 戚氏心里微怔，丈夫的冷淡，让她心里没底，抬眼看了一眼后面的女子，差点没认出来，这是青梅？ “青梅给夫人请安！”青梅恭敬有礼。 陆云翔和青梅的默契，纵然戚氏心里有千针万刺，但有口说不出，只得挤出笑容，道：“梅姨娘辛苦了！” 青梅身子微颤，连说不敢。 戚氏见陆云翔已经去了灵堂，没时间奚落教训青梅，便小碎步跟了上去。 “父亲！不孝儿来晚了！”陆云翔小跑着，边跑边哭喊，不仅仅是因为心里难过，更是因为有人在边上看着。 父亲去世，做为儿子，居然不在身边，实为不孝。 如若不做一番姿态，一定会给人留下诟病。 陆天香此时正低着头，呜咽着，突然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身子一僵。 这就是她的父亲！ 这就是她巧言令色的父亲！ 这就是亲手把她送往火坑的薄情父亲！ 一根白玉簪束发，穿着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脚穿厚底青油缎面靴子。尽管风尘仆仆，但也遮掩不了风姿卓越的身影。 皮肤白皙，但并不女气，狭长的眼睛红红的，略微高的颧骨，鼻梁挺直，嘴唇很薄，难得一见的俊俏男子。 面相里说，眉毛逆长，耳朵圆小，嘴唇无棱，颧骨高耸，此四种面相是薄情男子的面容。 这陆云翔居然占到了其中的两项，可见面相之说，并不是无稽之谈。 陆云翔顾不得其他，跪在陆老太爷的棺木面前，匍匐大哭，声声哀泣，令人心酸。 有人去劝阻，但拉不住悲痛哭喊的陆云翔。 陆天香低头，冷眼斜视。 不远处的青萍是戚氏的另一个大丫鬟，负责照看陆家唯一的小少爷，陆天鹏。 陆天棚今年三岁，根本不认识父亲陆云翔，吓得直往青萍怀里钻。 戚氏到了，跪在陆云翔面前，不停地哭。 酉时已到，来陆家吊唁之人，纷纷告辞。 戚氏这才哀声道:“老爷，这个家就靠您了，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云翔已经停止哭泣，嘶哑着声音，道：“父亲临终之前，可有遗言？” 戚氏一听，看了遗言，不远处的陆天香，摇摇头回答：“没······没······” 陆云翔顺着戚氏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天香，麻木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转过脸。 陆云翔的反应，戚氏看在眼里，不由暗喜。 戚氏扶着陆云翔，道：“老爷，你回来，还没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陆云翔这才想起这茬，环视灵堂，问道：“二弟还没有回来吗？” 他在江南千里迢迢，都已经回来了，为何二弟却没有回来？ “已经派人去迎了，可到现在还没见人影。”戚氏心里对陆云飞不齿，按理说，陆云飞应该在昨天就应该回来的。 陆云翔气闷，这二弟愈发不成器了。 如若他们兄弟二人，但凡有一个人留在京都，也不会让父亲临死之人，膝下空虚，没有儿子在身边。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方家。 陆云翔承认，迎娶方家女儿，是为了能够得到提携。 事与愿违，方氏进门两年，没等到方家提携，反而因为岳丈方老将军的谋反受到牵连。 不仅他被调离六部，去路途遥远的江南任职；二弟也跟着受到牵连，被支配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做个县令。 父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病榻五年，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