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噩梦
身后是车子重重相撞的剧烈响声，她倏地转身已然无法阻止-因为突然从另一空间飞梭出来而造成的悲剧，无法挽回。两辆相撞的车子，面目全非，车内的人，除了那个被母亲竭力护在怀里的女婴外，无一幸存。 她想去救女婴，却因为折回的蜥蜴怪猛烈的攻击而措手无策…… ……哇……哇……哇…… 雪歌从睡梦中再次惊醒，耳边回荡着那女婴凄惨的哭声，听得人的心都碎了。 抬起双手捂住耳朵，雪歌赤着脚下了床，她将自己关进浴室里，用冷水冲洗面庞，希望自己能更加清醒，希望那一直盘旋在耳边的的哭声能够消失。 抬起满是冷水的脸，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抬手在镜面上抹了一把，几缕水划过的镜面竟出现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李若琳。 她已经长大了。 那个因为她追击妖怪而突然从空间之门窜出而造成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她已经长大成人了…… 她想弥补，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做…… 她想遗忘，可是，当面对她时，她却无法视若无睹…… 若琳，对不起！ “雪歌大人？”阿桑是来巡房的，果不其然的，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走进浴室，取了张毛巾给雪歌擦脸，对方却没有搭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扶着墙走出浴室，坐进窗下的椅子上。旁边的小圆桌上，是阿桑刚刚端来的安神汤，还冒着热气。 “又做噩梦了。”阿桑来到她的跟前，“喝些安神汤吧。会好一些。” “没用的。”雪歌开始抗拒那没用的汤药了。“前几次的梦都是一样的，今天竟又不知不觉梦到了若琳。” “那只是个意外。”阿桑知道雪歌大部分的事情，包括关于两年前那件事情，当时有一个晰蜴大妖到处祸害人类，司徒翎和大岩都没能拿下他，雪歌只能带着两名祭司前往捕杀。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两个祭司前后都被大妖怪打成重伤，不能再战，雪歌与之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晰蜴怪被逼得走投无路。想通过空间之门逃跑，雪歌一路紧追，战斗甚至在空间隧道里都没能停止，空间在灵力和妖力的作用下扭曲，时间也倒流了二十载，他们从空间之门窜出时，正好到了人类世界一条高速公路上，对面行来的货车司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调转了车头，未想满月酒结束归来的李氏夫妇的车子正好经过，两车就那样撞上了。 “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某些方面真是可怕。若我们没有穿梭时空，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若琳也不会刚出世就没了父母。每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都会很疼，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向她说明发生的一切……不仅如此，我还放任了风昀。让他将她带到这个世界里来，让她继续受苦。”雪歌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不知道之前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你别想太多，再怎么说。她能继续活下来，也是因为你啊。”阿桑蹲下身子，握住雪歌的手，她的手冰凉，近日里噩梦缠身，消耗了她太多的体能，加上公事繁重，她越来越虚弱。“她为了救那个孩子，被车子撞成那样，若不是你在她断气前及时停住了时间，用‘复活术’救活了她……” “没有风昀，我根本救不了她。如果她真的断了气，哪里还有回天之力。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离开之后，风昀又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我不想让她来这里，这里太危险，我要守护晨曦之城，我已没有太多精力保护她。我亏欠她，是我让她像我一样，成为了无母无父的孩子，那种痛苦我太知道了。” “知道你很在意若琳，就算哪天她知道了真相，像她那样善良的孩子，一定不会怪你的。不是说了吗？那是无心造成的事故，怪不得你。” “可是为什么又梦到以前的那些事呢，就像是某种征兆……” 另一个梦已纠结得她万般难过，现在她还在为李若琳的事情烦恼。难道说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不管是什么事，我们最好都要事先做些准备。”阿桑紧了紧掌中的那只手，“雪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着你的，你是大家的希望，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倒下。” “谢谢！”雪歌抬起暗淡的眼睛，看向人变得模糊不清。她抬起空着的一只手，去揉发涩的眼睛，疲惫。“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得尝试去睡会儿。” “嗯，我扶你上床。”阿桑搀扶雪歌上了床，并为她拉上毯子。“要不要喝些安神汤？” “不，给我弄些安眠药吧。”也许能让她继续入睡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吧，我给你去拿两颗，你等会儿。”阿桑说罢，离开雪歌的卧室。 此时，已夜深人静，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睡梦之中。阿桑去取药回来的路上，嗅到空气里有股异样的气息，不禁警惕起来。 那是从雪歌房间里散发出来的，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那种气息倏地便消失没了踪影。雪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呓语着，她的双眼翻白，沉沦在梦魇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阿桑走近雪歌，对方的额上已渗出满满的细汗，她掏出手帕擦拭，却不敢唤醒对方，害怕突然的惊忧会使她更加受伤。 ……她置身于一片红海之中，那是血，那是火……整个世界都是红的，就连她白色的巫女袍也被染得通红……金弓拨起，她一连发了七箭，远处一个庞然大物应声倒下，它的血将世界染得异发鲜红……她仰天狂笑，眼睛里却看不出半丝情绪，她不知道那是淋漓的痛快还是淋漓的痛楚……远处的对面，那发出的七支箭竟又折了回来，大笑的她还来不及躲闪，她已被七箭穿心，七孔流血…… “啊？”一缕鲜血竟从雪歌的嘴角渗了出来，守在一旁的阿桑惊呼。“雪歌，雪歌……” 雪歌艰难地从梦魇中醒来，一个侧身，鲜血从口腔里喷了出来，雨般洒到床沿和地上，捂住痛如刀绞的心口，她无法呼吸。 “雪歌？”阿桑倾下身子，扶住她，“你还好吗？” 雪歌还没有缓过劲来，她将身体趴在床里，努力调节起伏不定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 雪歌抬起手，抹掉嘴角的血渍，盯着洒了一地的鲜血，眉头深锁。梦与现实总是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以前也做过许许多多征兆性的梦，但那也只是梦境罢了，消耗体能外，并不会直接伤害身体。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受了伤，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内伤，她的心口此时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七箭穿心的痛楚。 稍稍缓过劲来，翻了个身，她才看清阿桑担忧的脸。“阿桑……” “雪歌大人！”阿桑握住雪歌无力抬起的手，“我马上给你疗治……” “不……不用。阿桑，我要你马上去办一件事。”雪歌缓慢的呼吸着，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不止的颤动。“你去趟太阳城，把若琳带回来。” “嗯？她现在可是天狐太子妃，我要以怎样的理由带回她呢？” “当初她持意要嫁给幻夜，真的很生气，想着走就走吧，也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蔼……那也只是气话罢了，她天赋比我高，紫檀法杖选择了她，‘月魄’她亦能使用，如果……如果哪天我倒下了，怕只有她才能接任晨曦城主之位了。” “什么？”阿桑紧握雪歌的手，“只是噩梦罢了，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再则，若琳是有极高的天赋没错了，可是，她还只是初学者，对这世界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她哪里可以担当重任啊。”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她回来。”雪歌捂住疼痛难耐的心口，“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休息吧，天一亮，你就去。” “……好吧，你要保重！” 雪歌朝阿桑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阿桑哪里还有心思休息啊，她急匆匆地去找司徒翎，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他，并要求对策。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样的梦，让雪歌变得如此惶恐，连后事都安排好了？”司徒翎愁眉莫展，现在战事连连，雪歌竟陷入可怕的梦魇，受了重伤，如此下去，怕是要出乱子了。“你遵照她的意思去请李若琳回来。我得去照顾雪歌，最好弄清楚她梦里的内容，以便助她应对。” “嗯！” 随后司徒翎去了雪歌的住所，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怕她出事，他便破门而入，未料屋内没人。 “受了内伤，大半夜的，她会去哪？” 司徒翎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雪歌的弓箭都不在了，不仅如此，浴室的水糟里，还有一滩刚吐过的鲜血未来得及冲洗掉，看得出她离开的很匆忙。 守在房外的卫兵并没有见到雪歌离开，他重新折回屋子，在阳台的栏栅上发现了一滴血珠子，她是高楼的阳台上离开的。放眼城市，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糟了！”司徒翎暗叫不妙，召唤灵鹿飞到高空四处搜寻，夜风早已将雪歌的气息带远，加大了追踪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