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赶集市

    早晨，空气中飘着一串串晶莹透明的露珠，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小小露珠一片片像水雾一样轻轻地飘落在早起去赶集人的头发上。这些早起迷迷糊糊的人被这头发上清凉的滴水滴到脖子里，一下子便清明起来。然而，他们抬起头看看这一片迷雾，不一会儿又神色恍惚起来。

    还没天亮，四丫就听见院子里一阵阵说话和脚步声。杨氏在欢快地指挥着这指挥着那，四丫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大丫，三丫已经不在被窝了，只有自己和两个小的还在睡呢！四丫心里正纳闷的时候，见赵氏手里拿着煤油灯走过来。赵氏看见四丫迷惑的样子，笑着说：“这是农忙前的最后一个集了，村里人要去集市上把东西买齐了。”四丫这时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四丫本想等吃过早饭去喊娟儿一块去镇上的，没想到居然遇上了村里集体赶集。没办法四丫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和家里人一块去。

    四丫趁着赵氏出去了，就把柜子里装钱的荷包拿出来，四丫从里面拿出了四十个铜板，放到随身带的荷包里，剩下的依旧藏在柜子里。

    放好了钱，四丫把五丫六丫叫了起来，准备带着她们一起去赶集。这两个小丫头一听要去赶集，兴奋的直乐。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赶集是每个孩子心中最向往的事情了。

    四丫收拾好了就带着两个小的到院子里去了。只见胡氏挎着一个篮子，身上穿着一件带着褶皱的半新的亮紫色的衣服，一看就是压箱底的衣服，那边周氏和珠花宝花两人也打扮得比平时更加好看一些，连杨氏也在藏着白发的头上插了一根素银簪子。珠花看到四丫姊妹几个还是平时的样子，故意撇了撇嘴。四丫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四丫想着，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个集市，就像前世自己小时候快过年跟着奶奶去买年货一样。也是，收麦子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可不能马虎了。

    一家人收拾得当了就开始出发了。这镇上可挺远的，走起来得要一个时辰呢，所以大家早早就都起床赶路了。

    大丫要在家里带着招娣，所以没一起赶集。赵氏带着三丫，四丫，五丫，六丫四个闺女，胡氏一个人，周氏带着珠花，宝花两人。这一群人在杨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往村口往镇上的路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村里的人，杨氏千年不变的冰川脸也难得露出了笑脸，主动和别人打着招呼。

    四丫发现，这一路上见到了大多是家里的女眷，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四丫，不一会儿发现了吴氏和娟儿也在前面。吴氏和杨氏打了招呼，就一块走了。四丫和娟儿三丫走在大人后面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着话，都在讨论着到集市上要买什么什么。娟儿回家后没把总共赚了多少钱的事和吴氏说，只说自己和四丫一块卖草莓酱卖了点钱，吴氏也没说什么就让娟儿自己收着钱。所以娟儿很是兴奋。

    天际渐渐泛出白光，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铺洒在赶路人的头发，脸上，肩上。衬得人们脸上的笑容越发闪亮。一路上说说笑笑也没觉得累。路越走越远，一路上金黄色的麦子一片片的，煞是喜人，不时也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农家。越往前走，人家越多，越往前走人家的院子就越大，墙头就越高，四丫想着这就是镇上了，估计离集市不远了。

    四丫猜得没错，这个就是附近最大的镇了，叫金化镇。金化镇到底存在多长时间了，王村的人都不知道，但是王村人世世代代都是来这个镇上赶集，买东西。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四丫才渐渐看见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这个集市有三条街，分为南街，北街和西街。四丫首先看到在南街的头面有一个高高的牌坊，牌坊上用正楷字工整的写着“金化南街”。道路两边都是商铺，有两层的，也有三层的。四丫看着这个街市，不禁被古人的智慧所震撼，这些建筑真是现如今人都自叹弗如啊！

    可能天还早，街上的人还不是特别多，但是还是很热闹。街边各种商铺，成列着各种商品，街边各种小商贩，有卖菜的，卖吃食的，卖胭脂的，卖小玩意的……连是现代人的四丫也被吸引了，在现代，城管横行，街边是不允许摆这些小摊的，偶尔也会有夜市什么的，但也是短短的一条小巷子，卖的东西也就那几样。所以看到这么热闹的街市，四丫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处在古代了。

    到了集市上，村里的人就分开各家去买家里需要的东西了，四丫家也是。吴氏亦带着娟儿去买自家的物品了。

    杨氏在街边找了块空地，然后吩咐几个媳妇先自己个转转，等半个时辰后在这聚合。几个媳妇都面漏喜色的答应着。平时不大出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谁愿意自己婆婆在旁边管着啊！

    其实杨氏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来自己也想买点自己私用的东西，自家媳妇在边上总是不方便的，二来一家子赶早过来都没吃早饭，自己可不想再花钱买早饭给这一大家子吃，这也要还几个大子呢。她清楚自己这几个媳妇多多少少的有些私房钱，肯定会自己解决早饭的，所以杨氏才会这么大方地给几个媳妇半个时辰的自由逛街时间。还别说，杨氏在省钱方面还真算上是足智多谋啊！四丫还纳闷这杨氏今天咋转了性了，要是四丫知道杨氏是这么想的，非郁闷的吐了血了！其实几个媳妇都知道婆婆的这点小心思，但是她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也就得过且过了。

    赵氏带着三丫四丫几个就往南街里面去了。赵氏首先带着几个孩子到了一个绣品铺子，铺子里德小二见赵氏过来了，赶紧笑着道：“王家娘子，你可是来了！上次你送来的帕子都卖光了！我这还想着您什么时候过来呢，这想着想着您还真过来了！”一边笑着说一边手脚麻利的接过赵氏手里的东西。

    赵氏抱歉地说：“家里最近忙，没时间过来。”

    小二笑着也不答话，麻利地把包袱打开。

    清点清楚后大声道：“八个荷包，十五方帕子，一件成品衣绣。”说完转过头来笑着问：“王家娘子，您看对不？”赵氏点了点头，小二又转头对着后面柜台的小儿大声说道：“上品，算账！”

    “得嘞！”有人答应道。

    小二对赵氏道：“您稍微等一会，钱一会就给您拿来。”说完小二就过忙去了。

    四丫看这个铺子有二十平米大小，里面一个小二，还有一个估计是账房先生。铺子墙面都摆着架子与柜台，架子上都放着绣好了的布品，柜台上摆着荷包，帕子等女孩子的物品。还有一个柜子上专门摆放着各种布料。看小二的态度，四丫觉得这古代人还是挺会做生意的。其实四丫不知道，小二之所以对赵氏这么客气，是因为赵氏每次送来的绣品在店里都属于上品，每次都卖得最好。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钱拿给了赵氏。赵氏数了一下，八个荷包每个十文钱，十五方帕子每条十五文钱，一件成品衣绣二百文钱，一共是五百零五文钱。赵氏把钱装好后从小二那拿了下个月要做的绣品的布料就告辞回去了。接着赵氏就带着几个闺女去吃早饭去了。

    因为是拿的店家的布料做成的成品，所以手工费很低，像赵氏这样绣工好的，一个荷包拿十文钱已经是很多了，像最差的也只能拿到四文五文这样。赵氏觉得还是很满足的，自己这大半个月忙着照顾招娣，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大丫绣的，大丫的手艺看来是要超过自己了。

    赵氏带着四丫几个到了一个卖早点的地方。离得很远四丫就闻到rou包子的香气，走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了，再闻到这勾人的rou包子味，四丫这胃真是绞着疼啊！

    四个丫头一排溜的站在那看着卖包子的老板掀开蒸笼盖子，那一个个白胖的大包子把这几个孩子的魂都勾了去，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卖包子的老板看到了，就越发的得意，扯开嗓子喊道：“包子儿，大rou包子儿，皮薄馅多的大rou包子嘞！”一面喊一面还说：“好嘞，五个rou包，五个菜包，客官您的包子好了！”说完给坐在桌子边上的客人端了过去。

    赵氏看着这几个孩子这样，就咬咬牙，问道：“掌柜的，这包子怎么卖的？”

    “大白面馒头一文两个，菜包两文一个，rou包三文一个，茶水免费！”自顾说完，掌柜又问：“这位娘子要几个？”

    “老板！给我来十五个大rou包子，五碗茶水！”赵氏刚想说算了就听见四丫豪气的说道。

    本来卖包子的老板也就是问问，看这位娘子的穿着，估计至多也就是买几个白面馒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要十五个rou包子。

    “好嘞，客官！您这边坐，这就给您上包子！”老板笑着领着四丫几个到一张桌子走去，三丫五丫六丫心思还在那rou包子上，不自觉地跟着四丫坐了下来。老板就去端包子去了。

    赵氏有点生气，这四丫胆子也太大了，不过孩子都叫了，赵氏也就坐下了。四丫知道赵氏的心思，悄悄的走到赵氏面前趴在赵氏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赵氏听了笑着责怪道：“那也不能一下子叫那么多啊，这钱也是辛苦赚的。”四丫故作苦瓜脸道：“我这肚子都半年没得油水了！”赵氏也就没说话了。

    包子上来了。拿到真真切切的大rou包子，四丫觉得肚子更饿了，三下五除二的把一个大包子吃了下去。三丫几个也是这样，赵氏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个孩子不停地让她们慢点吃，别噎着。

    最终还是赵氏付了钱。赵氏让四丫把自己的钱好好攒着。四丫很是感动，想着一定要尽快多赚些钱，好让家里天天都能吃上rou包子。

    三丫和四丫都每人吃了三个，两个小的每人吃了两个，赵氏只吃了一个。最后还剩下四个，四丫让老板把这四个包起来带回去给大丫和王土根吃。

    快到中午了，街上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赵氏让几个孩子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后面，好看着别走丢了。赵氏带着几个闺女走走停停，买了些针线什么的。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往杨氏说好的地方走去。四丫几个到了的时候，只有杨氏和翠谷刚到这儿，胡氏，周氏两家都还没到。杨氏瞅了瞅赵氏手里也没买什么东西，也就没管什么了。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胡氏和周氏才相继回来，又免不了杨氏的几句责骂。因为知道杨氏的秉性，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下面就该采买家里要用的东西了。杨氏让翠谷带着三丫四丫珠花宝花几个待在这里等她们回来，她带着三个媳妇去采买东西。翠谷应了后，杨氏就带着三个媳妇出发了。

    珠花从来就看不上四丫几个，只和小姑讨论绣品和在店铺里看到的那些好看的东西。四丫对这些也没多大兴趣。四丫想着刚才没机会买东西，怕赵氏又心疼钱就没买。自己赶一趟集市还没花钱呢，四丫在想着怎么也得自己一个人转转，买点东西。四丫看小姑和珠花在那聊得起劲，就走过去说自己要方便一下，小姑指了个地方就让三丫带四丫去了。

    三丫今天也带了十个铜板在身上，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买东西。现在小姑要自己带着四丫去方便，这个正是机会。

    两个人的想法一致，就一起去街上转悠去了。三丫和四丫是看看这个想买，看看那个也用的着，到最后两人还是什么也没买成。四丫是怕买了东西被杨氏看到，那可就遭罪了。猪rou啥的，家里都是在一起吃饭，也没法单独开火。最后四丫还是买了几块便宜的布匹，这天眼见就热了，自家姐妹几个都还穿着厚实的衣服。三丫最后还是没买什么。四丫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就又狠狠心把剩下的钱都买了大rou包子。四丫把包子和布都放在了篮子里，用赵氏的包袱给盖了起来，就和三丫一块回去了。

    三丫四丫回来时，杨氏几个还没回来。直到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杨氏几个才带着三个媳妇回来。杨氏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的提拿的拿，看来这次真是买了不少的东西。杨氏给每人买了一个馒头，说是当做午饭，大家早上吃的晚，所以都不太饿，就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收了起来等饿的时候再吃。

    休息了一会儿。杨氏就在那里往路口看，原来是在等村里的牛车，好方便把自己家的东西带回去。终于等来了牛车，把东西放上去后，赶牛车的大牛让回去后到村长家领东西。说完后就赶着牛车走了。

    杨氏也带着一家人回去了，四丫觉得回去的路真是漫长啊！没有了早上的那股子新鲜劲，再加上中午的日头也晒人，所以大家都有点蔫蔫的。

    好不容易到家了，几个孩子拿着手里的东西都回了屋，杨氏带着几个媳妇去村长家取东西去了。大丫见四丫她们回来了，看她们热的满头大汗就赶紧打了水给她们擦了脸。四丫擦完脸就把打包的rou包子拿出来给大丫吃。大丫知道她们都吃过了以后，也吃了一个，其他的收起来放着晚上吃。

    四丫是太累了，就回屋去睡觉去了。等四丫醒了时，天已经开始蒙蒙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