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试探

    徐妙筠摇头，心里其实已经生气了，她刻意没理会程莲那边看过来的示威的眼神，和唐囡囡道：“上次问你要的蔷薇可有着落了？”

    唐囡囡道：“说起来你倒是舍近求远了，你家那位是什么人哪，别说蔷薇，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下来，偏问我要。”

    徐妙筠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不过是几瓶蔷薇罢了，你还能少了？”

    唐囡囡笑道：“我已经告诉了娘，娘说会去内务府讨两瓶好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使？”

    徐妙筠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趁着芙蓉花还没落，把花瓣晒干了磨成粉浸在蔷薇里，搅拌均匀上笼屉蒸，最后拧出膏子来，再加点今年收集的桂花花粉，颜sè又轻，气味也香，抹在脸上也很好看，等做好了送给你试试。”

    冯贞贞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插嘴，闻言笑起来：“你这是做吃的呢？还上笼屉蒸？”

    徐妙筠xiong有成竹的样子，道：“到时候做出来你只管用好了。”

    在玉漪湖盘桓一，下午回到家，徐老太太正和谢芝兰说话，原来是瑞王府世子夫人左氏有孕，正商议送什么贺礼，谢芝兰笑道：“姑母高兴地什么似的，说自打安濯郡王出生，表嫂就再没有动静，如今安濯都十一岁了，倒又有了，可见这子女还是要看缘分。”

    添丁的事总是值得人高兴，徐老太太笑道：“你亲自去一趟，也沾沾喜气，早点生下我们徐家的嫡长孙。”谢芝兰不红了脸，可看得出来对子嗣是十分期待的。

    第二谢芝兰预备了东西，和徐润安一起去了瑞王府，等到下午才回来，谢芝兰红着脸把几件小衣裳给徐老太太看：“表嫂给我的，让我放在chuáng垫底下，说是安濯小时候穿的衣裳。”

    徐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又听谢芝兰说瑞王府如何的闹。

    连徐景焕也听张飒说了，太后上了年纪，就喜欢儿孙满堂，她原先见瑞王爷只生了东瑜一个，东瑜又只生了安濯一个，心里还十分担心，如今见左氏有孕，也松了口气，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极好的。

    张飒说到最后还有几分伤感：“序之好奇的问肚子里是弟弟还是meimei，娘又说起了让我续弦的事。”

    张飒钟原配戚氏，虽然戚氏给他生了个儿子，可张飒毕竟才二十几岁，风华正茂，总不能守着一个儿子跟亡妻的灵位过一辈子，就是张序之也需要一个母亲来细心照顾，也难怪张夫人着急。

    徐景焕于儿女si上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安慰人，想了半天道：“有些事放在心里缅怀也就罢了，说句难听的话，你为亡妻守节，她并不知道，她的家人也未必领，何必苦了自己还白叫人家看笑话，若是我，再娶一个名门闺秀，生下四五个孩子，好好过子，省的父母为你担心倒是真的。”

    张飒竟听得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过了两，徐景焕正担心自己把话说重了，张飒又过来了，下定决心的样子说决定续弦，徐景焕笑道：“你这话一放出去，只怕京城的名门闺秀们夜不能寐了。”

    张飒笑道：“你少打趣我，我还想请你帮着打听着呢，什么样貌才学倒是其次，关键是贤淑，xg子温和，不能人前一人后一的叫序之受委屈，门第什么的我是不在乎的。”

    徐景焕开玩笑般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的三个meimei我是清楚地，大meimei小meimei都定亲了，把二meimei许给你如何？”

    张飒怔住了，半天才道：“你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若是认真的，我可真上门提亲去了。”

    徐景焕笑道：“我既然有心做这个媒，那就不会开玩笑，等我回去和祖母商量商量，想来她也会满意的。”

    其实徐老太太早就和徐景焕说过徐静含的婚事，也说了要找个有权有势的，不至于徐静含受委屈，要说张飒的份，皇上的外甥，又是定国公的长子，听说张家大爷子孱弱，不出意外这爵位就落在张飒上了。

    徐静含嫁给他别的不说，最起码不会被心思龌龊之人打主意，其次张飒为人豪爽，人品端方，值得托付终，虽然是续弦，可不是那种把继室和原配放在眼里比较的人，和他过子肯定会被保护的很好。

    徐静含xg子温柔，若是嫁个伶牙俐齿的，夫妻龃龉间定会受气，若是嫁个xg子绵软的，说不定会卖妻求荣，张飒怎么看都是良配。

    徐景焕又想起那徐沛凝让徐妙筠转告的话，什么柳公权的字帖，都是借口！他明白徐沛凝要传达的意思，杨敏之英俊潇洒，徐静含芳心暗许也属平常，可同样是国公府，杨家和张家是天差地别。

    他托晏玉成去打听杨家的人，上到五十多岁的杨大老爷，下到杨敏之刚满十五岁的堂弟，个个都是风流好sè，要说逛青楼，一个比一个精通，要说干正事，一个比一个怂，甚至还出现兄弟父子同拿一个人取乐，罔顾n理纲常，种种事迹让徐景焕听了就恶心。

    若是徐静含嫁给了杨敏之，她那样的容貌，能不招来杨家男人的觊觎？纵然杨敏之能力出众，总有疏忽的时候，难道叫徐静含受欺负？

    徐沛凝纵然精明，却也只是个女子，不知道男人的劣根xg，sè字当头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徐静含嫁到杨家那就相当于进了狼窝，他可是万万不能答应。

    晚上徐景焕和徐老太太提了张飒，道：“纵然是继室，看着我们徐家的面子，张飒也不敢委屈了二meimei的。”

    徐老太太有点不满意：“张飒是个良婿，可就是继室，太委屈静含了，不过，若不是继室，只怕也轮不到咱们家，我再想想。”

    这消息很快传到徐静含耳朵里，她去找徐沛凝，脸sè发白：“二哥定然知道了，所以才会把我说给张飒，他没看中杨敏之！”

    徐沛凝安慰她：“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让妙筠去说讨字帖的事，二哥想必就明白了，只是他把你许给张飒这事倒是蹊跷了点，我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误会。”说着去了徐景焕的书房。

    徐景焕正等着她呢，见她来了把找到的柳公权的字帖给她：“二meimei要练柳公权的字还怕找不到好字帖么？非得去杨敏之那儿讨？这是从伯让那儿借的，伯让说既然二meimei喜欢，那就当礼物送给她了，让她好好练字。”

    徐沛凝有些无可奈何：“二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景焕冷冷瞧着她，徐沛凝被看得浑不自在，破天荒出一分窘迫来：“静含喜欢杨敏之啊，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眼睁睁看她害相思病么？”

    徐景焕道：“杨敏之不是良配，让她趁早歇了这心思。”

    徐沛凝十分不满：“二哥，你太偏心了，若是妙筠喜欢杨敏之，你还会是这句话么？只怕早就对杨敏之三令五申，让他好好对妙筠了。”

    徐景焕一滞，徐沛凝话一出口也有些懊悔，歉然道：“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景焕道：“妙筠不会喜欢杨敏之那样的，我倒是疑huo，杨敏之有什么好？”

    徐沛凝低了头也有些怅然：“问世间为何物，喜欢就喜欢了，谁能说得清为什么呢，不是人人都像妙筠这么有福气，窦初开时便遇到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若是人人都能明白，哪还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徐景焕没做声，徐沛凝叹气：“二哥，就当我求你了，静含平时没什么主意，这次不知怎么竟是铁了心了，每练字都有些疯魔了，您就当纵容她一回，探探杨敏之的意思，你不也说过要帮助杨敏之做上国公的位子，到时候静含不也跟着苦尽甘来了么？”

    徐景焕沉默半响道：“我只负责传话，若是杨敏之没这个意思，那就当做没这回事，其实张飒真的很不错。”

    徐沛凝道：“二哥放心，若是不成，我也不会纵容静含胡来的。”

    她兴致勃勃跑去告诉徐静含这个好消息，徐景焕则去杨家找杨敏之。

    在国公府的大门遇到杨敏行，他对徐景焕的到来十分稀罕，殷勤的引他进去，徐景焕看他眼睑发青，形瘦弱，一看便知是纵yu过度，不动声sè皱了皱眉头，不多久杨敏之迎了出来，也对徐景焕的到来十分诧异。

    二人在书房坐定，徐景焕道：“想来你也知道张飒要续弦的事了，他托我帮忙留意，我哪里认识什么人，倒是祖母说，我家二meimei和张飒很是相配，虽是庶出，可却是从小养在嫡母名下，只怕张家嫌弃，我想托你做个中间人问问，若是不嫌弃，别的不敢说，我二meimei的xg子最是温婉贤惠的，若是嫌弃，就当没这个缘分。”

    杨敏之见徐景焕贸然上门，只当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托他说媒，倒是愣了一下，笑道：“好啊，我明就去张家一趟，探探口风。”

    徐景焕看他面sè无bo，坦坦dàngdàng，意味深长看了他两眼，这才告辞。

    待徐景焕走后，杨敏之越想越不对，他虽然和徐景焕关系好，那也是因为怕直接和安成郡王来往太惹眼，这才托徐景焕在中间传话的，要说说媒这事，安成郡王都比他合适，不光和徐家关系亲近，和张飒关系也近，怎么忽然要他说媒？

    杨敏之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去给曹姨娘请安的时候说了一嘴，笑道：“我倒是头一回办这样的事，娘教教我该怎么说，万一张飒没相中，又走了风声岂不是我的罪过。”

    曹姨娘便唏嘘了一下，道：“静含是个好姑娘，可惜不是太太生的，不然哪能做续弦啊。”

    杨敏之打趣道：“娘倒是喜欢这位徐二姑娘。”

    曹姨娘道：“可不是，人长得跟幅画儿似的，难得的是品xg温柔，说话和气，她前阵子还亲手抄了两本佛经给我，一手柳公权的字，写的可比你的好多了，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做了一衣裳，针线又好，我当时就想，若是我将来的儿媳fu能这么贤惠就好了。”

    杨敏之笑笑，道：“徐家的大姑娘许给了阁老的嫡长孙，三姑娘又许给了安成郡王，二姑娘不说嫁入公府侯府也是书香世家，哪里轮得到我们。”

    曹姨娘想想自己的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也有些黯然，杨敏之暗暗懊恼，忙用话岔开了。

    杨敏之果真去张家探消息，张飒听了心里直嘀咕，徐景焕不是说过了么，怎么又让杨敏之来说？人就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其实张飒早已问过了母亲张夫人，张夫人听说是庶出倒是犹豫了一下，可一想起元宵节进宫时看到的徐家三姐妹，很是心动，又答应了，杨敏之得了准信又去徐家告诉徐景焕，徐景焕听了也没有很高兴，反而叹了口气，道：“多谢你跑一趟。”

    倒让杨敏之o不着头脑。

    张飒还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又来找徐景焕问是不是当真的，徐景焕道：“祖母答应了，我二meimei的意思还没问呢，不过说真的，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你可就成了我的妹夫了，伯让的连襟了，不过你又是伯让的叔叔，这辈分可怎么算呢？”

    张飒想想也是，有些沮丧：“倒是忘了这一点，回去问问我娘，若是不在乎这个，再说婚事吧。”

    张飒回去一说，张夫人也道：“还真是给忘了，若这样，这门亲事再好也不能应下，以后咱们都是经常进宫的，宫里规矩大，你说是你叫伯让侄子还是他叫你姐夫？没的叫人笑话。”

    张飒便去回了徐景焕，徐景焕笑道：“既如此也是没缘分了，你放心，我已经告诉了祖母，定给你说个名门闺秀。”

    张飒笑道：“这事也急不得，倒是我娘，一听我愿意续弦，恨不能我明天就成亲，想起来这些年让她cāo)心，也是我的不孝了。”

    徐景焕便告诉徐老太太差了辈分，这门亲事不能结，徐老太太也就罢了，旁边坐着的徐静含则是完全不敢看徐景焕，只暗暗松了口气。

    徐妙筠笑道：“若真的结了这门亲，张飒大哥喊哥哥二哥，哥哥岂不是很威风？”

    谢芝兰笑道：“都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这年纪和辈分也难说。”

    徐妙筠眼睛滴溜溜直转，等出去后拉着徐景焕道：“哥哥说差了辈分，别人信，我可不信，大嫂算起来可是和张飒大哥平辈，怎么大嫂能嫁，张飒大哥就不能娶呢？”

    徐景焕笑道：“你倒是聪明了，这辈分不过是个借口，让两家都有台阶下罢了。”

    徐妙筠却刨根问底：“是张家没看中二jiejie呢，还是二jiejie没看中张家？”

    徐景焕叹气，还是以往傻傻的筠儿可，现在的筠儿已经不好糊弄了，遂道：“张家再好，张飒也是要续弦，静含还不至于给人做续弦吧？”

    徐妙筠点点头，不明内的她还跑去安慰徐静含：“天涯何处无芳草，二jiejie不必担心，总能找到好的。”

    徐静含却笑不出来，她心里很难过，杨敏之听说她要和张飒结亲，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足见是对她毫无感觉的，她苦苦恋着反倒成了笑话。

    徐沛凝就劝住了还要往下说的徐妙筠，道：“祖母说要多留静含一年，不着急，慢慢挑就是了。”

    徐妙筠便道：“二jiejie不出嫁，我不是也跟着不能出嫁？”

    徐沛凝笑道：“你还盼着出嫁么？”

    徐妙筠当着两个jiejie并没有遮掩，反而害羞的笑笑：“当然很期待啦，因为我还不知道嫁了人是什么样子，觉得很新奇。”

    徐沛凝故意逗她：“嫁了人以后可辛苦了，不能像在家似的说吃就吃，说玩儿就玩儿，要打理家事，shi奉婆婆，出门做客要婆婆同意，婆婆不同意你哪儿也不能去，还要伺候你的夫君，服shi他衣食住行，甚至还要替他洗脚！”

    徐妙筠都结巴了：“洗……洗脚？我才不会替他洗脚呢。”

    徐沛凝暗暗发笑，却装得一本正经，道：“怎么不会？你看大嫂，对大哥就恭恭敬敬的，事事以大哥为先，吃饭替他布菜，喝茶给他端茶，走路也要走在他后面，不然就是对夫君不恭顺。”

    徐妙筠已经愣住了，心里有些翻天覆地，她以为婚后的子就像许嬷嬷描述的，早上一起chuáng就把一天的菜单定好，然后喝喝茶，管管事，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参加各种宴会……

    徐沛凝的一番话瞬间颠覆了她的认知，她想了想，认真道：“我才不会替他洗脚，我可以对他恭恭敬敬的，可服shi人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我才不会做呢，又不是没有丫头。”

    徐沛凝笑笑：“瞧瞧，这是个厉害的呢。”

    徐静含在旁边听着，已经hun游天外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