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北岭惊魂（四）
“快跑啊！” 躲在临时棚里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大喊出声，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山体垮塌下，黎安安和她身前的屋子渺小的不能再渺小。泥石流眨眼就跑过了半个山头，离她越来越近…… “该死！”坐着的魏晗猛地扔掉耳机奔向雨中，身后的经纪人大喊不止却怎么也唤不回他，索性抓着头发：“拍！给我拍下来！魏晗救人，一个镜头都不能少！” 大雨让黎安安睁不开眼，眼见着泥石流就呼啸而来，她几乎是哭喊出声：“阿树！奶奶！将军！求求你们听见了快点出来！” “黎安安！你疯了！快跑！” 魏晗的心跟着紧紧收缩，不远处的人往前冲了几步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比得过泥石流的速度，对着泥石流奔腾的方向往斜上方跑去。 “快，再快！” 这是一项正确的决定，当你在一座山里遇上泥石流，背对着它往山下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你的速度再快，绝对快不过泥石流，它会从你身上碾压过去，如同一辆呼啸的火车。 魏晗最怕的是黎安安往山下跑，看见她朝着斜上方，也就是自己的方向跑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不住大声道：“快点！” 黎安安卯足了力气，大雨和眼泪迷糊了双眼，她一边后悔着自己为什么昨晚察觉到危险而不提醒，一边为自己的胆小而羞愧。面对生命的抉择，她没法继续往前跑。因为她明白如果自己去了，肯定不会活着出来。 “跳过来！” 就在泥石流快要撞上黎安安的刹那，她终于看清了站在高处的魏晗。她猛地跳起来抓住他伸下来的双手，男人用力把她拉了上去，泥石流堪堪从她脚尖呼啸而过。 “呼呼……” 来不及喘息歇息，魏晗拉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跑：“这里也不安全，快跑！” “阿树，奶奶……呜，我对不起他们……” 黎安安吃力地跟着跑，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而身后的噼里啪啦声也越来越近，是树木被洪流吞噬的绝望声响。他们两人几乎手脚并用地在爬，终于穿过巨石到了另一座山上。 大地都在颤抖，泥石流来得快挺得也快。 当他们停下脚步，震耳的轰鸣也跟着停止。黎安安看着山下面目全非的一切，只有几条细细的黑黄线还在从山上滑落，最巨大的那一波已经停下。 那条溪流被掩盖完毕，连带着阿秀奶奶的竹屋。 山麓被泥石填满，形成扇形的凸起。 暴雨依旧肆意，一切快得像是梦一样。而黎安安崩溃般地捂着嘴，重重跪在地上：“呜，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 魏晗抹了把脸上的汗，不明所以。眼前的板蓝根卸了妆后是个清秀乖巧的小姑娘，而她却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奶奶！” 隐约地，从山头传来男童的呐喊，带着几分熟悉。黎安安猛地抬头，喜极：“阿树！” “汪！” “将军！” 纵使在暴雨中，男孩和小狗的叫声在黎安安耳中清晰可闻。她忙站起来，地面滑的让她趔趄后退，被魏晗一把抓住：“小心。” 她感激地点头，冲着声源跑去：“阿树！阿树！你在哪里！” 十分钟后，一身狼狈的小男孩抱着将军出现在眼前。黎安安看着他哭红的眼，以及空空的身边，心猛地揪起：“阿秀……奶奶呢……” “呜哇！”阿树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奶奶，奶奶还在屋里……” “你说……什么？”黎安安看着已经完全变样的山麓，那处曾经是竹屋所在的地方。 “奶奶说雨太大，我在家里不安全，让我上山来找你们。她说自己老了，走不动了。呜呜，我走到一半，山就垮了，jiejie，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黎安安红着眼：“好，我们下去找奶奶。” 魏晗看着两人一狗就要下山，忙跟上：“我跟你们一起。” 黎安安点头。 谁也不知道下一波山体滑坡会不会发生，可黎安安他们脑子已经懵了。当站在山下，他们才意识到这场泥石流有多么的大。北边山几乎垮了一半，而半片山滑倒在阿秀奶奶所在的竹屋之上。 他们有的只是双手，他们不是愚公，连屋的影子也看不见。 “奶奶！奶奶！我是阿树啊！你在哪！” 小男孩哭的伤心，一块一块地搬着石头。他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以为奶奶只是在下面，等他把石头都运走了，奶奶就出来了。 黎安安猛地把他抱在怀里：“阿树，别搬了，奶奶她……走了。” “什么是走了？” “她，她再也没法陪你了。阿树，你的奶奶，死了。” 小男孩崩溃地哭了。 ——“我是从上海嫁过来的，我家是书香世家，而我也在上海中西女塾读过书，国母宋女士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别看我97岁了，可当年的事记得很清楚。我那时候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一个军官，可惜他在抗日战争爆发的第一年就牺牲了。他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孩子。” 黎安安跪倒在地，奶奶，您在地上想了他77年，他在地下等了你77年。如今，你们团聚了。 她不知道得是，阿秀奶奶早就感觉到泥石流会发生，所以早早地劝走了阿树。自己拿着那张唯一的黑白照片，坐在卧室的椅子上。 “阿远，我已经肺癌晚期了。不想再花钱治疗，到时候会苦了阿树。他是个乖孩子，希望那两个姑娘能带他离开这个地方，而我，也快来见你了。” “安安！” 余慧一路跑来，猛地抱住黎安安和阿树：“哭吧，哭出来。” 千里之外，秦烈训完几个新兵蛋子后跟方皓禹在办公室商量训练计划，而电视上的新闻却猛地让他停住了不住书写的手。 “由于受灾地区道路被阻断，目前救援难以进行，伤亡人数尚不清楚……通讯塔被毁，无法与当地居民取得联系，除此之外，某剧组供给27人也在受灾山中，目前下落不明……” 笔被用力握住，秦烈深吸一口气，“给我联系西北方，X部空军147空降团申请支援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