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三十 心思各异
不用唐虞主动去拜访,那薄觞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了润玉园里。身边跟了个清秀模样的小厮,手里捧着个托盘,用红绒布盖着,也不知带来了什么东西。 薄觞自不会孤身前来,一旁还端立着诸葛家的大小姐,诸葛暮云。 虽然诸葛暮云颇为忌讳花子妤的存在,但薄觞已经知道这个小戏娘住在润玉园里,倒也不好再掩饰什么,免得越描越黑。亲自陪着薄觞,两人来到小液湖心的凉亭内,一边吃着茶,一边随意说着话,就等诸葛不逊和唐虞出来。 今日,诸葛暮云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挽着宫样的盘龙髻,斜簪了两支玉鸾钗。身上是一袭湘色长裙,肩头处一团彩凤坠翅而下直到胸口,显得高贵华美,艳若芙蕖。 只是她说话间时不时地往唐虞和子妤所居的方向望去,透出心底的一抹焦急。 只因昨夜被唐虞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诸葛暮云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心中有着莫名的喜欢和难掩的激动。不然,她也不至于一大早就陪着薄觞前来润玉园中,只期待着能再见那个清润如玉,高洁如竹的绝妙男子! 反观薄觞,只悠闲地望着小液湖周围的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诸葛暮云说着话。心中想法竟和诸葛暮云有几分相似。 原本对这次相府之行毫无期待,却偶然发现那极有意思的小戏娘也在。顿时也让薄觞不觉那么无趣了,一大早就过来润玉园,想借着和诸葛不逊见面的机会,看能不能再和那花子妤碰上。 想着,他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厮,也不知托盘里的东西今日送不送的出去。 ...... 这厢,诸葛不逊也是一早就起了,扶着宿醉后沉重的脑袋,带着巧思端了些精巧的早点吃食,专程去往唐虞处,为昨夜醉后麻烦他帮忙照顾而致谢。也顺便探望一下子妤,希望她不要介意薄觞的突然出现。 其实一开始定下赌约,他就想到了这一步。让唐虞教自己竹萧之艺只是借口,召来子妤,想办法借此让薄侯退婚,这才是本意。 只是子妤身份特殊,要在不毁及她名声的前提下达到目的,诸葛不逊还得深思熟虑一番,不能轻易让薄觞坏了事儿。但具体怎么做,他还没想好,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子妤还在休息,唐虞提议两人先去凉亭处坐一会儿,一边练习,一边等子妤。 诸葛不逊想了想,也没有去打扰她,只吩咐巧思守在院外,备好早膳,等会儿伺候子妤起身,带她过来相见。 巧思怯怯地应了,连看都不敢看唐虞一眼,只红着脸往两人离开的背影瞧去,一双水眸中浮起nongnong的情思惆怅来。 如此神似仙骏的男子,自己远远望望也就满足了,可没有流素和芳姐儿她们那么厚脸皮,以为她回到润玉园暂时当差就能接近唐师父,占得几分先机。 ...... 女儿家的情思在一方小院儿内淡淡流淌,此时的小液湖也颇有些暖玉生烟的味道。 清晨的雾气在湖面丝丝缕缕飘着,被露头的太阳一照,便形成了阵阵白雾,蒸腾然然,好似仙境。 远远的,诸葛不逊与唐虞从小径回廊处处缓缓而来,两旁盛开的各色鲜花免不了沾染在衣角之上,踏露而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发现自己等候多时的人来了,诸葛暮云假借饮茶的空当,没有再和薄殇说话,只侧着眉眼往那方瞧去。 并肩而行,在濛濛雾气中渡步而来,只一眼,就能绝对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只因这两个均是当世少见的绝妙男子。 白衫如雪,发髻高束的是诸葛不逊,不过十五岁年纪,就已经身量颇高,容貌俊秀,面容白皙。而身旁那个青衫如竹,长发微系的高挺男子,自然就是诸葛暮云念想了许久的唐虞了,沉稳冷静的表情,淡漠远逸的眼神,即使隔得远,也能被他那种尘然于世的气度所吸引。 缓缓而行,两人正说着什么,表情轻松。可等看到了凉亭中所坐的诸葛暮云和薄觞,两人的脸色均是一变,目光对视。 先前,唐虞询问了诸葛不逊上次去候府别院做客之事。诸葛不逊言谈之间对那薄觞很是不以为意,也建议不要让他接近子妤。可没想,一大早他竟巴巴来了,脸皮还真有些厚。 待得两人步上水上行道,诸葛暮云这才主动起身相迎,娇娇然腰肢轻摆:“逊儿,昨夜宿醉,今儿个可舒服了些?”说着将弟弟和唐虞都带到了石桌前,请两人坐下。 诸葛不逊也和薄殇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答道:“多谢大姐关心,我没事儿了,就是头有些沉沉的,坐一会儿应该就没事儿了。” 唐虞也颔首朝诸葛暮云还有薄觞点点头,这才一挥衣袍坐下了。 “哈哈,诸葛少爷年纪不大,喝酒却极是豪爽。昨夜一杯接着一杯,家父和我都觉得异常惊讶,佩服,佩服!”薄殇笑着恭维了诸葛不逊两句,转而看向了唐虞:“唐师父,怎么就您一个人?子妤姑娘呢?” 唐虞脸色不变的微微一笑,语气却显得很淡漠:“她一介女子,自然不便抛头露面。薄公子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唐某便是。” 略一愣,薄殇竟仰头又是一阵轻笑,那模样极为娟狂。 虽然薄殇身份尊贵,但唐虞却也丝毫没有过于谦卑,反而出言问道:“怎么,在下的话有这么好笑么,竟惹得薄公子如此开怀?” “当然好笑。”薄殇突然收起了笑意,眉梢一扬:“子妤姑娘可是个小戏娘,难道平日里不是抛头露面惯了的吗?再说,她既然是女子,又为何住进诸葛少爷的园子里?难道这样也不算忌讳么?” 诸葛暮云一听薄殇所言,有些紧张地抢在了唐虞前面,起唇道:“小侯爷,先前我不是解释了吗,子妤姑娘是跟着唐师父过来而已,切莫误会什么!” “不过......”诸葛不逊倒是开了口,神色似笑非笑,仍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就算我请了子妤姑娘过府做客又如何?就像我父亲请您和薄侯过来做客一般无二。来着都是客,可怎么到了薄少爷口中,就变得那样轻浮龌龊呢?” 不想因为子妤或者自己而得罪这薄殇,唐虞见诸葛不逊语气不善,主动插话道:“子妤是唐某的弟子,加之一个月后就要去前院登台唱戏,为了不耽误她练功,所以不得已才让她跟来相府。如此解释,相信薄公子已经听过数次,至于您信是不信,其他人也左右不得。但子妤是个女子,名声要紧,还请薄公子说话的时候尊重一二。” “尊重,尊重,当然尊重!”薄殇见气氛不对,这三人竟都在为那花子妤说话。小小戏娘,却有如此魅力,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探究和兴趣,隧道:“我只是对子妤姑娘颇为想念,上次在侯府别院一聚,也没能多听听她唱戏,这次有机会,自然想见见,。却是我急了,还请唐师父见谅则个。” 话虽如此,薄殇的表情和眼神却还是有着淡淡的不屑,特别是对着唐虞,从不曾看在眼里。左右不过是个戏班的师父罢了,竟在自己面前摆谱,若不是诸葛姐弟在场,他是连半个字都懒得解释的。 ...... 任那四人在湖心小亭各自存了不同的心思虚以应对,子妤终于迟迟地醒来了。 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晚,赶紧翻身下床,推开窗户看唐虞离开没有,却一眼瞧见那巧思正倚在门廊的立柱上,俏脸绯红,一副娇思羞赧的样子。 “咳咳” 子妤咳了两声,这才引得巧思回神过来:“姑娘起了啊,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更衣。”说着已经赶快走了过来。 将门闩取下,让那巧思进屋,子妤问道:“唐师父呢?” “孙少爷和唐师父去了湖心小亭那儿,说等姑娘用过早膳就过去。”巧思一边利落铺床叠被,又进出一趟端来热水替子妤梳洗:“姑娘换好衣裳就先用饭吧,也不用着急,反正孙少爷一夜宿醉,今儿个早上起来还头昏脑沉的,应该暂时不会去应酬薄侯和薄少爷了。” 子妤想起昨夜诸葛不逊醉的那样儿,说不担心却是假的,但又不好表露,免得这巧思误会,随口淡淡地问了句:“你们孙少爷没事儿吧?” “孙少爷也真是的!”巧思甩甩头:“他平日可没那样牛饮过,也不知昨夜什么事儿触了他。奴婢听前头伺候宴席的姐妹说,好像那薄侯对孙少爷颇为满意,兴许是因为乐的吧!” 子妤才不信,诸葛不逊多半是因为郁闷才借酒消愁吧。虽然几人从小就相熟,但对于薄鸢的病弱和骄纵,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从来都冷淡相对。这次薄侯过来考察他,他怕是巴不得被对方看不起才是。 “姑娘穿这套衣裳可好?”巧思说着,已经替她从衣橱里取了一条淡青色的裙衫出来,领口和衣摆绣着团花,看起来即清爽又不失得体,而且是极轻盈飘逸的葛纱料子,倒也适合在盛夏穿着。 点头,对于自己穿什么,子妤并不怎么在意,走过去在巧思的伺候下换了这身衣裳。 “姑娘腰肢好细呢,奴婢真羡慕!” 巧思嘴甜是真,可子妤穿上这身衣裳好看是不假。等用过早膳,收拾妥当,子妤便带着巧思去往了小液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