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喜讯
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春柳和王嬷嬷见薰然低头思忖,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薰然抬头,瞧见两人紧张兮兮,颔首屏气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 两人见薰然笑了,心里头的紧张才消去些,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薰然将她所想说予二人听后,王嬷嬷和春柳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随之浮上面容的是深深的担忧。 “娘子是担心三夫人那边想要巴结世子?”王嬷嬷问道。 薰然摇头道:“若只是巴结,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怕她有更深层的意思。” 春柳不解:“娘子,世子是夫人的表弟,他难道还能帮着三夫人对付我们夫人不成?” 薰然瞧了她一眼,没有解释。 此事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世子自然是不会帮着三婶对付母亲,只是她总觉得三婶这次的举动意义深刻,加上品相会薰然发现汀然背后不止有一个祝姨奶奶,这就让她不由地将此事想深了几分。 苏澳突然来此,目的绝对是世子,只是他的目的是攀附还是另有所图,他的前来是苏家的意思,还是三婶的意思?这些个疑问,绕在薰然心头,让她心烦。 “春柳,你可能再与姜嬷嬷说说,让她的侄子关注着漪澜小筑,有什么动静就与你说?”薰然觉得此事还是得让人盯着才放心。 春柳为难道:“娘子,之前打听清溪小筑和漪澜小筑之事时。姜嬷嬷便有些不情愿,现如今竟要她让侄子帮着盯梢,怕是她不愿意。” 薰然略一思忖。问道:“你当初打听此事时可花了银子?” 春柳摇头道:“不曾。姜嬷嬷这人似乎不贪钱,婢子塞了银子给她,她不肯收,后来还是禁不住婢子的苦求,最后才让她侄子给打听了。” 王嬷嬷笑道:“春柳打听的如此详细已是不易。姜嬷嬷那人,确实不贪财,但是她却极其重视她的侄子。听说她男人、儿子早间年因为意外没了,她大哥便将最小的儿子过继给了她,所以与其说是侄子。其实和儿子差不多。她最重视的也是这个孩子。” 薰然听了,有了主意,与春柳如是说:“春柳,你去见姜嬷嬷。就说大郎身边还需要个传话的。我家娘子觉得你家侄子做事仔细,很合适。如此她便懂了。” 姜嬷嬷重视这个侄子,那就让她明白,自个儿在父亲那边还是说的上话的,她侄子的前程她能帮得上忙,如此,她也就情愿帮自己这个忙了。 春柳领命去办,王嬷嬷则满是赞许地看着薰然。 二娘子果然是不一样了。不再清冷孤傲,自个儿也有了主意。看来是长大了。 如此,大郎、夫人也能放心了,王嬷嬷这才回来,见到这样的薰然,倍感安慰。 很快,春柳便带来了好消息,说是姜嬷嬷谢过娘子大恩。 薰然含笑不语。 到了第二日,姜嬷嬷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秋新、秋霜已被调拨回了秋榈院。 这苏澳还未离去,调拨给他的丫鬟便收回了,世子一走,棋子便收了。这三婶还真是一点便宜不让别人占。 “春柳,你与姜嬷嬷说,让她侄儿继续盯着漪澜小筑,我允诺她的自不会失言。”薰然吩咐道。 春柳连忙去办。 薰然则动身去了母亲周氏那边。 周氏正在屋子里看府内的账本,见薰然来了,忙招呼她坐下。 “阿娘辛苦了,这天气炎热,人总是犯困提不起精神来,阿娘却还得看那令人头痛的账本。” 周氏笑道:“我已经习惯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不能耽误,出入账更是要做到心中有数,自是不能懈怠的。”说着,命人去取些瓜果来给薰然食用,这边又训诫道:“阿宛自病好后,可有些日子没去良淑院了,这该学的东西还是得学起来。” 薰然对那良淑院的课程可谓学得透彻,所以这一世才丝毫没有再去的兴趣,不过她若执意不去,势必会引起母亲怀疑,故而,薰然还是乖乖地点头说好。 周氏见状,也不多说,捧过账本又看了起来。 薰然吃着三华李,也不打扰母亲,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周氏忍不住了,盖上账本,抬头笑问:“阿宛今日可是有何事?” 薰然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娘,儿今日过来有一事想与阿娘商量。” 周氏抿唇一笑,斜了薰然一眼,道:“就知道你这么安静地坐等着定是有事要说,快说吧,是何事?” 薰然道:“阿娘,前些日子,我听闻阿爷想要觅一个机灵的小厮放身边传话儿,不知阿爷可觅得了?” 周氏探究地瞧了瞧薰然,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薰然嘟嘴道:“不过是下人们听说了此事,各显神通,想要谋得这个差事呗。阿娘难道还怀疑我会对阿爷不利不成?” 周氏道:“阿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有些诧异,你一向不管这些事的。” 薰然道:“儿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周氏想了想,问了薰然举荐的是何人,知晓之后便命人去查了查此人底细。 到了晚间,将姜嬷嬷侄子远峰调至叶慕贤身边的事儿就定了,姜嬷嬷对薰然自是千恩万谢,远峰为薰然办事则越发尽心尽力。 有了一个个得力的助手,薰然才能够将府里头的暗流旁枝弄个清楚。 这一日晌午,叶府众人正在各院忙碌,忽闻皇上有旨。叶家制香有功,奖了香坊一千两纹银,还金口玉言。封叶慕贤为“一代香师”。 叶家上下得知消息后,无不喜出望外。 叶慕贤已命人传话回来,晚间在簇锦厅备上酒宴,举家同庆。 正当周氏吩咐下面着手准备时,外头又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派了内侍带了赏过来,说是嘉奖叶家女眷。 周氏连忙传话给众院个人。穿戴整齐,去正厅接赏。 宫中内侍传了皇后口谕,赏柳绸四匹、珠翠四盒、绢花十朵。 众人谢恩领赏。 内侍宣完了口谕。又问道:“不知哪位是叶二娘?” 薰然一惊,连忙回道:“是民女。” 内侍上前两步,将一只小盒子交予薰然道:“这是给你的。” 薰然愣怔,惶惶接过。打开一瞧。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玉茉莉花簪。 “这是……”薰然想问这难道也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却听内侍说道:“此物二娘子好生收着就是,这可是单独给您的。” 薰然似懂非懂,却又不能再问,只好谢过。 周氏诧异地瞧了一眼那只盒子,虽有疑问,却也没有质疑,招呼着内侍喝茶歇息去了。 曾氏、茹然见内侍走了。自然上前恭贺一番,而乔氏和汀然则愤然离去。心里头对皇后厚此薄彼颇为不满。 薰然苦笑着和众人周旋,只觉得自个儿还是云里雾里的,想不清楚这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间,叶家在簇锦厅济济一堂,庆祝受了皇上嘉奖的喜事。 席间,除了乔氏和汀然黑沉着脸,其余众人皆是喜气洋洋,叶慕贤更是十分高兴,与兄弟几个连干数杯,脸上已浮现出酒后的红晕。 而母亲周氏则和二婶曾氏谈笑晏晏,可见心情也是不错。 薰然看着此情此景,也是满心的喜悦。 前世,父亲因为贡香延误、玉华香未成之事受了皇上训斥,叶家香也失去了贡香的殊荣,父亲为此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前往七里庄散心,结果遇到了那个女人,出了那样的事。 父亲死在了那个女人床上,仵作说父亲死于“马上风”,那时候的薰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知道了,只觉得震惊和羞愤。 看着首位上的父亲,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怎么样都不能将他与那种寻花问柳的联系起来。 何况父亲正值壮年,怎可能会死于那种情况。 薰然至今都无法相信。 不过,这一世,贡香如期送入宫中,玉华香已成,还得到了皇上、皇后的嘉奖,父亲不会为此郁郁寡欢,也就没有七里庄散心之事了吧,如此,父亲应该就会避过那场意外不是吗? 薰然虽是这样推想,但心里头却仍是忐忑不安。 不,她不能这样凭空推想,父亲的生死是大事,阻止父亲步向那场意外是她重生后最重要的事。 所以,她必须确保事情不出一点纰漏。 如何才能万无一失呢?薰然喝着果酒,脑袋儿飞速运转。 那个女人是七里庄的,也许自己应该寻个机会去探探那个女人的底细。可是自己该寻个什么理由出门呢,若直接说去庄子,母亲定不会同意的。 思来想去,薰然慢慢陷入了沉思中,直到芷然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阿姐,你瞧是不是出了事?”芷然让薰然瞧瞧叶慕贤那边。 薰然抬头看去,祥伯不知何时进来的,正与父亲说着什么,父亲脸色变得晦暗,不一会儿,就见他起身走了出去。 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呆愣了一会,又觥筹交错起来。 薰然却已无心喝酒吃菜,瞧了瞧母亲,周氏也掇箸不食,满脸的担忧。 好一会儿,祥伯进屋来,请叶名实、叶归心、周氏和薰然到前厅去。 四人不知出了何事,但见祥伯脸色凝重,心知事态严重,连忙起身随着出去。 剩余的人再无兴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无聊如乔氏者派了身边丫鬟前往打探,看出了何事。 这边,薰然随着二叔、三叔、母亲进了前厅,瞧见三个中年男子立于厅内,神色愤懑,另有一中年女子坐在席位上掩面哭泣,旁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在那劝慰。 这些都是什么人?薰然带着疑问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