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林君走进公司，就发现前台没人，她微微皱眉，继续往里走，才发现女孩子们都围成一团在和盖子玉说着话。 盖子玉正在人群中侃侃而谈：“法国女人和中国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们什么都敢尝试，什么都不在乎，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不会丧失品位……” 正听他说着话，前台LINDA看见了林君，忙说：“老大，您来了。”说着，LINDA吐着舌头忙去自己的岗位了。 其他的女孩子也纷纷离开，路过林君时和她打着招呼：“老大早。” 林君目送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无奈地笑笑，看来那些小姑娘今天上午是无心工作了。她现在不知道让盖子玉来公司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个男人的魅力确实不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成熟而帅气的面容，丰厚的家史和不菲的收入，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高、帅、富的典型代表。更要命的是他留学的经历，让他的身上有了华人的含蓄和法国人的浪漫，两者结合，就变成了一种迷人的文艺气质。 盖子玉对林君微微一笑：“你公司里的员工还都挺不错。” 林君道：“能让您说不错可真不容易，今天上午我们的第一个会就是讨论您的画展的，要不您先到会议室坐，5分钟以后我们开会。” 盖子玉点头表示赞同：“我喜欢你办事的风格，行，我到会议室等着，5分钟以后见。” 5分钟以后，包括李欣，所有与此项目相关的人悉数到场。 林君主持会议道：“各位，我想不用我介绍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位是著名的旅法画家盖子玉，盖先生在法国生活了二十多年，这次是第一次要在国内办画展。盖先生之前在世界各地都举办过高水平的画展，所以他也是以国际的标准来要求我们。我相信，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当中，我们和盖先生一定会有一次愉快且成功的合作体验。好，那我们这边，RYEN，你先把整个规划说一下，然后大家再分头说。” RYEN拿着手中的材料道：“材料我已经都发给大家了，这里我就跟大家仔细解释一下。我们这次的分工是这样。有关请名流助阵和媒体宣传，由‘欣公关公司’的李欣负责，等一下他会具体将名流的名单和媒体的名单和大家沟通；美术设计是由我们这里的MARK负责，他已经出了草图，等会儿他将和大家具体讲解……”。 林君支着头仔细地听着RYEN说话。盖子玉则拿着几张会议资料随手画着涂鸦，先是眼睛、鼻子、嘴唇……纸上的涂鸦渐渐成形，若是熟悉林君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画的是她，可是林君却浑然未觉…… 这一天会议下来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林君加了会儿班，到9点多才离开公司打车回家。 今天是唐鹏回来的日子，之前唐鹏就已经给林君打过电话汇报。他上午到的上海，下午直接去公司处理事务，晚上晚些回来。 林君靠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想到唐鹏终于回来了，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从上次的“夜不归宿”事件之后，婆婆看她的眼神就越发不对了，如今，单独相处的尴尬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怎能让她不高兴？ 唐鹏开着车进小区，刚好见到林君也从出租上下来。唐鹏把车开到林君身边，摇下车窗开玩笑道：“小姐，要搭便车吗？” 林君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掩不住笑意：“先生，小姐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可是高大威猛，小心他来揍你哦。” 唐鹏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靠谱，来，上车。” 车顺着小路转了几个弯，拐进了地下车库。唐鹏熄了火，却见林君坐着还没有下车的意思。 唐鹏扶着方向盘：“君君，怎么了？” 林君叹了口气：“哎，一想到你妈她老人家还在我们家待着，我这腿就挪不动步。” 唐鹏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哎，你说我这几天找个时间跟她说说，让她住回去怎么样，她那大房子空着也挺浪费的，每个月还交那么多按揭。”那房子有每月3000元的月供，都是他一直在交。 林君点点头：“这倒是，你妈她心疼钱，准能同意。” 唐鹏开玩笑道：“那今晚，要不咱俩就睡这儿？” 林君想到那痛苦经历就忍不住脖子痛：“你以为睡车里舒服呀，我都睡过了，没枕头、没被子的，比长征还艰难。” 唐鹏想起来道：“对，我妈说你有一晚彻夜未归呀。” 林君抱怨道：“可不就是你出差那天，你妈把门反锁了，我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在车里将就，早晨进门，还遭她一顿说。说实话，幸亏你回来了，要不然我冤枉都没地儿喊去。” 唐鹏也知道mama在这里长住下去不是个事儿，自己mama的性格他最了解。唐mama被惯坏了，这么大岁数还有小脾气，喜欢唠叨，又喜欢猜疑，遇到事情总是想自己怎么划算，就算是自己儿子的便宜也是能占则占。 林君的性格他也了解，林君是孝顺，小事可以忍让，但是她强势，平日里最不能忍受别人对她指手画脚，若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心里有怨气。 现在暂时大家相安无事，但是长久下去，免不了要出矛盾。而且老太太每天在这里，他们俩夫妻的空间也少了不少，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们毕竟是做儿女的，还应要孝敬老人，这话还是得委婉地说，不能cao之过急。想到此，唐鹏搂住老婆安慰道：“那今天我上去把枕头被子抱下来，咱俩一起二万五千里长征？” 林君也被他逗笑了，嘴里却道：“你还有心思说笑，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老婆。” “好，好，心疼心疼。”唐鹏说着俯下身子，吻上了林君的唇，林君用手攀上他的衣领。两口子刚想亲热一下，车库保安过来了，探着头向车内张望。 唐鹏只得放开林君，整了整领带：“下车，没法长征了。” 两人在保安地注视下，严肃地了下车，锁好车门。 两人进了家门，唐mama格外的热情：“儿子回来了？晚饭都吃过了？要不要再来点儿夜宵，我让小李做了点儿银耳莲子汤，还在锅里热着呢，要不要尝尝？” 唐鹏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对自己母亲反常的热情都摸不到头脑。 犹豫了一瞬，唐鹏道：“好，那就吃一点儿吧。” 唐mama脸上马上喜笑颜开，进厨房去盛莲子汤了。 林君有些疑惑，小声问道：“这是什么路数？” 唐鹏看了眼厨房道：“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不多时，唐mama就端来两碗汤分别给了唐鹏和林君，然后笑眯眯地在一旁看两人吃，“林君，味道怎么样呀？” 林君吃了一口道：“味道还真不错，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唐mama又转头：“唐鹏，你觉得怎么样？” 唐鹏忙点头：“很好，很好。” 唐mama对两人的答复十分满意，得意道：“你们看，有我这个当妈的在这里，你们再晚回来还是有人照应。我今天在想，我索性就在你们这里长住了。” 两个人正在吃东西，听到这话都一惊，异口同声地抬头问道：“什么？” 唐mama正式宣布：“我说我打算以后就一直住在你们这里了。今天我还到房产中介所去过了，你知道我那房子每月能租多少钱吗？就我们那地段，那装修，每月能租5000块，你们想想，这5000块我每月能做多少事情呀？” 林君瞬时觉得头脑发胀，她多希望自己刚才听错了，看了一眼同样呆着的唐鹏，还是开口确认道：“妈，您的意思是，您要把您的房子出租？” 唐mama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她今天已经盘算这事情一天了，怎么想怎么划算：“是呀，唐鹏，你是学财务的，你算算，我们合在一起住，不但开销省，还平白多了那5000块钱。我想过了，以后妈打麻将都不用你再给妈零花钱了，这5000块再加上我的退休工资，我的老年生活是宽裕得很呢。” 听到这里，唐鹏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饭碗委婉道：“妈，可您那儿的房子大，你活动起来也自由，找人打麻将也舒服，和我们住，我怕您会拘谨不舒服呀，你看，现在君君也上班了，这……” 唐mama绷起脸道：“和自己儿子住有什么拘谨不舒服的，再说我和林君也不像其他人家有什么婆媳不合，连小李都说，她做过那么多人家，没见过婆婆媳妇那么和睦的，你说是吗，林君？” 林君心里就算不乐意，话却不能说，赶紧点头：“是，是。不过，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mama打断：“看，连林君都同意，你有什么好说的。” 唐鹏皱起眉头：“妈，我是觉得……” 唐mama语调一变：“你爸他撇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一个人住在那屋里头，这心里边呀就是说不出来的……现在和你们一起住，我总算能有一点天伦之乐。要不然，你说我一个老太婆，孤零零地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住着有什么意思，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人死了都没人知道呀！”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林君和唐鹏相视看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让唐mama搬出去的事情只能无疾而终，夫妇俩郁闷之余，只能把热情都放在工作上。 林君那边关于盖子玉的画展进展迅速，已经完成了签约，场地和乐队也基本选定，只希望后期能够更加顺利。 这天一早，林君刚进公司，前台LINDA就笑着对她说：“老大早，HAPPYBIRTHDAY！” 林君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怎么知道？”这段时间一直忙碌，连她自己都差点儿忘记自己的生日。 LINDA笑笑，神秘道：“不是我一个人知道，是大家都知道了。” 林君开玩笑道：“是吗？是谁在那里广播了，不知道我们中年妇女最忌讳过生日吗？” 说完后，她穿过走廊，走进办公室，一开门，桌子上的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就映入了眼帘。林君走过去，拿起花束，上面有张卡片，写着4个字：生日快乐。下面并没有落款。 林君放下卡片，换了鞋，挽起头发，想了想，还是把一大束花放到了一旁，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墙上的指针显示10点。林君正在处理事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林君喊了声“进来。”门外的LINDA便打开门，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洁白的百合花：“老大，又有快递送来的。” “多谢，放在一旁吧。”林君指了一下一旁，然后问LINDA道，“对了，今天盖子玉怎么没来？” “噢，他早上说有事要晚些过来。”LINDA答道。 林君点点头，“好了，没有别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等LINDA走出门去，林君拿过花看了一眼，发现这束花上也没有写名字，同样写着简单的四字祝词“生日快乐”。 林君没有在意，又把花放到了一旁，继续工作。 到了11点，又有人敲门，这次进来的还是LINDA，手里抱着的是一大束郁金香。 到了12点，又是一大束花，这次换成了雏菊。 四大束花并排摆在了一旁，林君小小的办公室满是各种花香。 林君这次终于无法忽视这些花了，她把座椅移了半圈，侧过身来，眼神从各种颜色的鲜花上划过。 玫瑰炽烈，百合温婉，郁金香高贵，雏菊纯洁。看着这些娇艳的花朵，林君沉默不语。这些花是谁送的呢？为什么不写名字？ 想了想，林君拿起电话拨了唐鹏的号码，试探道：“喂，老头子，你在搞什么名堂呀？那么多花不要钱的呀？” “什么花，花什么钱？”电话那头的唐鹏是一头雾水，“我现在正忙着，等会儿我给你打过来。” 林君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一个：“李欣，你今天怎么没现身呀？” “我看到那个假法国人烦，有什么事？要我现在上来？” “也不是啦，我问你，是不是你给我办公室送来一大堆花？” 李欣的声音一顿：“什么花，送什么花？” 林君道：“那行，算我白问，你有空再来吧。再见。” 林君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实在是没空继续纠结这花的问题，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开始工作。原本以为四束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到了下午一点，LINDA又来了，这次是白色的康乃馨。 林君停下笔道：“又来了，我的天哪，这是哪个大款呀，有那么多闲钱折腾花呀？我这里都放不下了。” LINDA看了看花束上的标签：“老样子，没署名。” 相对于玫瑰，林君倒是更喜欢康乃馨的宁静，指了指一旁道：“不过这花倒挺漂亮的，你把它放在那里吧。” 两个人正说着，李欣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陈列着的一排花束，酸溜溜道：“林君，好像你的追求者甚众呀。究竟是哪个好事者送的花？怎么说我也是唐鹏的老同学，我得替他把好关呀。” 林君道：“你呀，就是没一句正经。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儿再聊。” 李欣走过来，靠在林君的电脑桌旁：“还忙什么忙，已经一点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忙，一定没有吃午饭，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赏脸让我请你吃几根面条总可以吧。” 林君一看电脑上的时间：“可不是，都一点了，行，那我们先吃饭。”